前往皇城的路上，寧河公主問：“那邊還順利吧？”

　“是，已經進了衛世子的院子，不過那院子規矩繁雜，紀律嚴明，雖主人不在仍然恪守規矩，他不止無法靠近廚房，平時只能在院子和自己的房間行，甚至多往廊下站一站都會有小廝來詢問他。”

　“那就收買一兩個人！”

　婢有些為難：“老胡說，那院子里的人跟中邪一樣對衛世子非常推崇忠心，他只試探了兩句就不敢繼續了，怕暴了心思行跡。”

　寧河冷哼：“他倒是擅長馭人之。”心中更加忌憚。

　這才只是個侯府世子呢，手段就這麼高超，要是給他另一個份，那豈不是如魚得水？

　最好的辦法就是下毒，手里有宮廷藥，保管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衛振善不引人懷疑地死去。

　不想要引起太多人關注，以后遭人懷疑，“病死”在家里是最合適的。

　“今天衛振善回來了，讓他按原計劃行事給衛振善下毒。他總要外出吧？讓人給他的馬車做手腳，要不再找人裝作意外沖撞他，一定要做得漂亮一點，一看就是意外。”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我不相信他如此命，要是還不功——”寧河狠了狠心，“再用強手段，衛振善武藝一般般，夜里用上迷煙，一刀下去難道還無法一擊斃命？”

　“是公主，奴婢會給老胡遞信的。”

　進宮后寧河公主如愿見到了皇帝，表達了自己的擔憂與關心，見皇帝政務繁忙，又地自行告退，前往皇后宮中拜見。皇后也是剛收拾妥當，見過來請安的嬪妃們后剛準備休息，聽說寧河來了就要起去見，壁萱十分心疼：“要不就別見了。”

　“你不懂，我得見。”寧河想利用，現在也想利用寧河，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每一次見面都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兩個心中別有心思的人對上了，彼此試探，結果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過皇后到底多了些閱歷，看出了寧河細微表變化下的異常：“我總覺得好像在試探我，好像要從我的話語中得到什麼。”

　“娘娘，這是公主頭一回主提起太子殿下。”壁萱旁觀者清，一下子道出問題所在。“您接見公主，以前來時都是說些心話，從來不曾主提及太子。”

　這很正常，太子被廢流放禹城，這宮里誰敢提他呢？

　拜見的人不敢的逆鱗，就只會說一些不痛不的“保養”的客套話，可的痛苦來源都是因為太子，那些淺的關心話如何能的心呢？

　“是了。”皇后覺得更加古怪了，“到底想干什麼？難道是要提醒本宮太子的死不簡單，讓本宮牢記仇恨，接和小九的投誠嗎？”

　“娘娘，寧河公主不像這樣冒進不知分寸的人。”挖別人的傷疤，這是想投誠還是想結仇？

　“沒關系，遠在宮外，又是出嫁了的兒，小九年紀又小，除非前頭的皇子全都死了才排得到他呢，任寧河再籌謀都沒有用。善兒那邊呢？還沒有消息傳回來？”說到孫子，皇后的臉微沉，“你說他那天問老姚刺客的事，難道只是好奇嗎？他難道就一點都不好奇后續？”

　壁萱勸：“小公子也是今日剛回京，肯定疲憊不已需要休息，娘娘且耐心等候。”

　皇后閉上眼睛：“無礙，總有一天他會改變主意的。”

　隨著秋獵大部隊返回，燕京城像燒熱的油鍋，一下子就沸騰起來了。

　回京第二天，皇帝就著三司，即大理寺、刑部和史臺一起查金蘭圍場刺客一案。毫無預兆地，兩天后三皇子就被投大理寺，四皇子也被口諭足府中，還有好幾家也被抄家了，燕京城這鍋煮沸的油鍋燒得更猛烈了，到都著不詳不安的氣息。

　瑞和借著找人的理由，避開了不風波，有同僚邀請他聚會，他都推走不開，沒有去。

　老姚見他沉迷于找表弟，一丁點找皇后見面的意思都沒有，終于急了起來。上回他跟娘娘說，小公子問了刺客的事，現在皇后肯定等著小公子主求見來詢問詳呢。發生刺客事故之后，秋獵雖照常舉行，可行宮中戒備更加森嚴，娘娘要跟小公子相見風險太大，回京途中也是如此。現在回京了，本該是見面的好時機，只要細細安排不會出事，可小公子怎麼一點意思都沒有呢？

　過了兩天，他收到宮中的傳信，終于忍不住現來問瑞和：“小公子，您、想不想見皇后娘娘？”

　瑞和剛吹滅燭火睡覺，佯裝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一跳，然后搖頭：“娘娘有恙嗎？”

　“娘娘安康。”

　“無礙就好，眼下是多事之秋，無緣無故我為何要去見娘娘，平添風險呢？”

　“這——”老姚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娘娘很掛念您。”

　“振善念娘娘關懷，有你在我邊，想來娘娘一定很安心才是。”

　才談了幾句，老胡忽然眼神一厲，轉頭看向外頭。

　“怎麼了？”其實瑞和已經聽到了外面有奇怪的風聲，回侯府這四五天時間里，他總能覺到奇怪的視線 ，他讓云書去查府中的人員調，發現自己院子里換了個花匠。

　新來的花匠做事勤快麻利，就是寡言語，總是從早做到晚，將院子里的花草侍弄得極好。侯府中伺候的都是家生子，哪怕一些“技崗”比如花匠府中沒有出的，得向外找，找到了也得簽死契。新花匠也是簽死契進來的，查背景并沒有不妥的地方，不過瑞和知道，那人就是來取自己命的鬼差。

　原寵，八歲時從明德院搬出來獨立住，老夫人怕他吃不好，特地給他撥了個小廚房。瑞和來了之后將自己的院子管束得嚴嚴實實的，如鐵桶一般。那人鉆營來鉆營去，也只鉆了個花匠缺的空子，只能在花園里工作，本近不了廚房和他的寢室書房。

　這幾日他外出去找萬征章，先是遇到花盆砸頭，再是遇到有人驚馬沖撞了他的馬車等三四樁小事故。好在他自己警惕，邊的隨從和護衛也都得力，沒有讓他一丁點傷。

　這種小手段，讓瑞和想起了萬林恩。

　瞧瞧，多像啊！這讓他對寧河公主的行事風格有了一些了解，跟萬林恩一樣畏畏，瞻前顧后，不敢承擔風險。

　若是他遇到萬林恩與寧河公主這樣的境，他肯定選擇最打擊有力的方式先除掉患，就像之前他殺萬林恩一樣。

　這樣的手段，瑞和瞧不上眼。

　果然，外頭那些小手段沒有用，“花匠”也找不到機會殺他，最后只好鋌而走險，冒最大風險最來刺殺他了。

　與瑞和期待已久不同，老胡的臉在黑暗中異常沉重。

　“小公子你當心，小的先藏起來，看他想要如何！”老姚閃躲到帷幔后。

　同一時刻，瑞和聽見屋檐上有輕微的響。他拉了拉被子，躺到了床上，雙手放在被子上閉上眼睛。

　屋檐上那人很有耐心，等到瑞和呼吸和緩了才躍下屋頂。窗戶紙被捅開，一煙被吹進來，不一會兒就彌漫了整個房間。又過了一會兒，那人才掀開窗戶跳進來，黑毫不猶豫地走到床邊，舉起手中的匕首用力往床上一刺——

　老胡撲過來攔住，與來人扭打到一起。

　兩人快速過了幾招，來人完全想不到這里頭還有第二個人，驚之下要逃跑，老姚怒火中燒，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殺害小主人，簡直罪不可恕！他追上去，袖子一甩，一大片銀針朝著刺客飛去，刺客反應極快飛閃過，繼續往外沖。

　“有刺客！快來人！”瑞和翻坐起，下床推開窗高聲大喊。

　院子里的侍從被驚醒趕出去喊人，值夜的武安侯府守衛聽到靜立刻前來救人。燈籠、火把被一一點燃，一時之間整座院子亮如白晝，瑞和追出去：“圍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侍衛們立刻舉起長槍圍住院子，正跟刺客纏斗的老姚見刺客逃路被封住，越發賣力。過了一刻鐘，刺客不敵倒地，老姚快步上前掐住對方的下：“想在我跟前自盡，做夢！”卸掉對方的下，然后往對方脖頸上重重一按，那人就暈了過去。再掀開面巾，老姚微訝。

　“世子爺可傷了？”護衛隊長沖過來。

　瑞和擺手：“我沒事，把刺客抓起來，去個人到京兆尹府報，這位是我的客人，姚先生，今夜多謝您了。”

　對準老姚的刀尖便移開了。

　老姚被這聲“姚先生”驚得惶恐不安：“您、您……世子爺嚴重了，那、奴、小的這就先走了。”飛上樹踩上圍墻翻過屋檐，沒了蹤影。

　“世子！您沒事吧？！”云書他們跑過來檢查他是否傷。

　“我真的沒事，這邊靜大了些，興許把母親和祖母都吵醒了，你們去個人報信，讓他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