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被押進廳堂里，瑞和將趴著的刺客翻過來，此人長著一張普通至極的臉，丟在人群中找都找不出來。

　果然是花匠。

　“竟然是老胡！”藏戈大驚，主子外出，這院子是他和追風在管束著。原先的花匠病了，恰巧院中的花草有生病，蔫蔫兒還死了不，沒辦法只要再找一個新花匠。這老胡就是原來的花匠介紹的，說是老鄉。

　“世子爺，老胡是小的聘進來的，這是小的闖下的禍，還請世子爺責罰！”藏戈與追風跪下認罪。

　“起來，不關你們的事，這是沖著我來的，沒了老胡還有別人，防不住的。”瑞和看向外頭皇城的方向，老姚此時進宮了嗎？

　老姚了些傷，顧不得收拾趕進宮去遞信，怪不得這幾天小公子總是遇到小事故，他還以為是流年不利，看來那些驚馬花盆都不是意外！背后之人見無計可施了，才會在今夜放迷藥下殺手。

　來到常進出的那個小門，老姚發現平常出的小門守衛換人了。他心中一凜，皇帝竟然驚至此？居然連皇城的守衛都大肆改了，連這小門都不放過！

　沒辦法，他只要換了個法子，送了信進去。

　這信到半夜就送到皇后手中。

　皇后這兩天睡得不好，籌謀得太多心事太重，夜間總是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睡下了就被喚醒，覺得頭嗡嗡地痛：“又怎麼了？”

　皇帝回皇城后，不止開始收拾幾個兒子和一些朝臣，連皇城都不放過。偌大皇宮，他竟然都要篩一遍，各都要換防，人員調極大。為皇后，需要配合皇帝的工作，也有私心，趁機收拾掉一些其他后妃的人手，再在皇帝手底下保住自己的人手，真是殫竭慮。

　“娘娘，小公子遇刺了！”壁萱抖著聲音稟告，“這是老姚送進來的信。”

　皇后瞬間驚醒：“遇刺！是誰做的，他人沒事吧？！”

　“娘娘放心！小公子無事。”

　致小巧的宮燈放在矮桌上，皇后就著燈看信，臉格外難看：“他這才回燕京城幾天吶，手的人肯定在城中，否則的話怎麼不在金蘭圍場和路上手，反而躲在侯府中。花匠是在善兒外出時潛伏進武安侯府的，就等善兒回來下殺手，是誰？不會是皇帝和那些皇子，皇帝真想殺善兒不用這麼干，皇子們……在金蘭圍場下手不是更好嗎？那會是誰？”

　想得頭都痛了起來。

　壁萱見捂著頭，焦急擔憂：“娘娘，您冷靜些保重啊。”

　“我冷靜不了！有人要挖我的，不讓我活！”皇后低聲吼了一聲，握住壁萱的手，瞪著仿若癲狂，“我就這點念想了，誰不讓我活，我就拉著他一起死！傳信回去給老姚，讓他保護好善兒，再把田太監過來，把死士全都派出去配合老姚，善兒要是沒了，那就都別活了！扶我起來，我寫兩封信送出去，刺客這件事一定得查！”

　老姚送了信后立刻返回侯府繼續藏著，天將明時聽到悉的鳥聲，他便出去接應新來的死士。侯府他悉些，幫著指了好幾個潛伏的好地方。

　這一藏，竟然跟另一隊人馬遇上了。

　兩隊人跟著面巾你看我我看你，同時出手了。

　刺客被京兆尹府的捕快帶走后，瑞和送走來探問的莊城莊域兄弟，剛歇下不久，就聽稟告說落霞苑有賊人在打架。

　他立刻坐起來，落霞苑就在他院子隔壁，武安侯府人丁不旺，那院子是空著的。

　“護衛過去了嗎？”他邊穿服邊問。

　“護衛已經過去了，世子爺咱們要報嗎？”

　“報！當然要報！”

　趕過去時，落霞苑的戰斗已經接近尾聲。兩方都是不好現于人前的，見引來侯府守衛注意，便默契地各退一步，翻墻各自逃命，眨眼就全都消失不見了。侯府護衛自然追出去，瑞和轉頭也出去了：“我親自去京兆尹府。”

　莊城追出來：“我陪你一起去！”

　這一天里，武安侯府報了兩回，這牢房里的刺客還沒有審出什麼來呢，那邊武安侯世子又親自來報了。因著陛下這幾日在查金蘭圍場的刺客案，幾位皇子都牽扯進去，燕京城中這幾日出現不渾水魚的人，為了維護燕京城治安，京兆尹已經熬了好幾次大夜，本沒法子睡覺了。

　瑞和來時，京兆尹正在看西城區昨天剛出的一則室殺人搶劫案，聽了瑞和的闡述，本就忙碌的京兆尹頭說了些場面話：“衛世子放心，我已經讓巡邏的府兵多加留意了，發現異常一定報上來。”又問，“衛世子最近當真沒有得罪什麼人嗎？”

　“我才從金蘭圍場回來，這些天也一直忙碌著我表弟失蹤一事，哪里去得罪別人呢？”

　聽到萬征章失蹤這事，京兆尹覺得更加煩惱了，前幾天傍晚英國公還派大管事過來遞帖子，說讓京兆尹府多關注萬征章失蹤一案呢。這前一樁還每個結果，武安侯世子又被刺殺了，這一樁樁的都是萬家和衛家的事，這兩家今年是走了什麼倒霉運，怎麼從年頭到年尾不停出事？

　“大人，嫌疑人死了！”

　一個捕快沖進來稟告。

　“什麼？！”京兆尹站起來，又側頭看向苦主瑞和，覺得頭都大了。

　“請問這位捕快大人，是從武安侯府擒獲的刺客死了嗎？”

　捕快愣了一下，回答“是”。

　京兆尹手拍桌子：“怎麼會死的？！”

　“審訊的時候一時不察，那人撞墻而死，頭骨都扁了。”想起剛才見到的場景，捕快還覺得可怕，那得用多大力氣才能活生生把自己撞死啊！

　“這、衛世子——”

　“大人，我能過去看看嗎？”

　“自然可以！我也要過去，衛世子便一起去吧！”

　牢房中，“花匠老胡”躺在地上，已然氣息全無。

　“沒救了。”莊城對瑞和搖搖頭。

　瑞和站起來，看向一側的供詞，拿起那張紙來看，上面并不是空白的，記錄了好幾條。看著供詞不，可全都經不起細查，他說自己姓“胡”，以前的確是做花匠的，家里有多人口，戶籍地在何……扯了許多，后頭才說自己是怎麼潛武安侯府，又是如何潛伏試探的。

　“說了這麼多，卻沒有說他是經誰指使，深夜刺殺你是抱著什麼目的。”莊城一眼掃過，臉沉沉，“你們就是這麼審訊的？”

　“他開始不肯說話，后來刑不住才愿意松口，誰知道他是故意迷我們的，找到機會就自盡了。”

　聽著負責人的解釋，京兆尹沉著臉呵斥：“你有多年掌刑經驗了，怎麼能出這種失誤！……”

　瑞和沒有留下來聽京兆尹對下屬的責罵：“人既然死了，那也沒辦法，方才在我府中打斗的那些人有可能就是這個刺客的同伙，找到他們也許就能查出真相了。”

　面對瑞和給的□□，京兆尹很念，趕承諾一定會加排查。

　“你也知道的，現在燕京城里頭……事有些多，但我一定盡量調人手到衛世子你這個案子里。”他做出一個“你懂得”的表。

　當然懂了，現在燕京都因為皇帝的作充滿了不安的氣息。

　瑞和笑了：“大人要維護燕京城治安本就辛勞，我的事是小事，大人盡力就是了，不用太過勉強。不過若是放著那批賊人在燕京城中竄，誰知道哪天他們會不會養了膽子，覺得我武安侯府的大門形同虛設，就連那皇城——”他比了個拱手以示尊敬的姿勢，“便連那皇城的高聳圍墻，也覺得可堪挑戰呢。”

　京兆尹的臉一下子綠了。

　從京兆尹府出來，瑞和看著馬車前后簇擁的侯府侍衛，這還是他第一次出門時邊跟著這麼多人。

　“你們回去一半人手吧，我到翰林院當差，賊人難道還敢殺到翰林院去？看護好門庭，老夫人、夫人和泓兒萱兒那里都得上心。城大表哥，你也回去吧，昨夜府中接連出事，你肯定都沒法子休息。”

　莊城不肯：“我送你去翰林院，午間你也別到外頭吃午膳了，要不到翰林院的飯堂吃，要麼我來給你送，等晚些時候你下值了，我再過來接你。”

　“大表哥，不用這麼麻煩。”

　“善兒你不懂，這事著實蹊蹺，還是要穩妥些才好。要是你出事了，你家中的老太太該多傷心難過？聽我的吧！”

　“那好吧，勞煩大表哥了。”

　“跟我你還客氣什麼，唉，我多年沒有回京城了，總覺得這里……不是很好。”莊城嘆一口氣，“我父親總想回燕京城，這里繁華不假，可也比不上邊城自由，要是讓我來選，我寧愿在邊城的大漠里遨游，那才暢快。”

　瑞和看著他，想起原沉溺墮落那些年的混生活中夾雜著的關于這個大表哥的記憶。莊城死于數年后一場護城戰之中，那一年，安分守己二十多年的西厥人突然襲邊，邊城毫無準備瞬間失守十一城，舉國震驚。

　“大表哥。”瑞和出一個向往的笑容，“我沒有去過邊城，以后有機會我想過去看一看，到時候你可得接待我。”

　莊城大笑：“好啊，你要是真的過來了，我一定帶你去吃當地最有名的烤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