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寧河哪里看不出來九皇子是話里有話,意有所指。
“九弟,十一姐待你一向不薄,我們是親生姐弟,我不可能會害你。你要是心里有事不跟我說,我心里會難過的。就算你不在乎我這個姐姐,也得在乎你自己的子,太醫說了你是驚過度引起的高燒驚厥,到底是什麼人嚇到你了?如果你是見了三哥他們的事害怕,那我可以與你承諾,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他們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們小九只要平安長大就好了。”
以前只要這麼跟九皇子說話,九皇子一定都會聽從,然后用信賴的目看著。
可是今天的九皇子病中脆弱,神渙散,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不信任的疏離。
“十一姐,你在騙我。”九皇子目虛虛地看著,他似乎在努力將散焦的眼神定格在寧河公主臉上,但高燒阻攔了他的作。他重重氣,然后閉上眼睛。
“九弟!”寧河這下子真的驚到了,“你這是在說什麼,姐姐怎麼會騙你?”
九皇子移開頭:“十一姐,我,我把我的人生志向與你說了,還你能夠支持我。”
寧河公主側頭,看向跪在一側低著頭沒說話的宮。這宮,是九皇子的宮,是從九皇子出生那一日就開始伺候的人,極信任寵。寧河想,九弟突然對有防備,肯定是聽了一些于不利的話,而九弟最信任的人就是這個宮,只有這個宮的話能讓九弟深信不疑——哪怕九弟信任自己,可自己是無法與這個宮相比的。
當然起過心思要料理了這個宮,就怕以后此人分薄了九弟的信任與依賴。但大事未,又已然下嫁,哪怕手中拿著出自由的令牌,也不敢肆意進出,恐引他人議論,父皇生厭。九弟在這深宮中,年歲還小,離不開這忠心耿耿的宮的全心保護,所以才留著這宮。等以后……自會料理了這個患。
可寧河沒想到的是大業還沒開始,自己的后背就被捅了一刀,一下子刺得鮮淋漓。
“英哥。”寧河輕輕喊出這個名字。
宮英哥將趴伏得更低,恭敬行禮:“是,奴婢在。”
這幅謙卑的模樣讓寧河看了直冒火。著怒火:“你是九皇子邊的老人了,一向穩重可靠,我將九弟托付給你,你便是這樣照顧他的?他才十二歲,到底是聽了什麼話才憂懼到病倒?今日你得給我一個解釋!”
英哥繼續趴著,道:“主子是被三皇子等人的遭遇嚇到了。”
“胡言語!不過是父皇在查案,又與九弟不相干,他整日在尚書房讀書,如何能嚇到他?”
“奴婢有疏忽之罪,還請公主責罰。”英哥說完這一句就不說話了。
九皇子強撐著要坐起來:“十一姐!你不要為難英哥了,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沒有什麼瞞著你,真的沒有,我只是有而發……”
“小九,你真的傷了我的心了……”
外面傳來一聲“公主殿下”,寧河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心灰意冷地說,“小九,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我們多年的姐弟誼全在你一念之間。”
等寧河公主出去,九皇子一下子跌躺回床上,呼吸越發急促。英哥飛一樣撲上去,用手了壺倒了一杯溫水出來,小心地喂他喝了兩口,然后輕輕地給他順氣:“殿下,殿下,莫要著急,來,緩緩地呼氣……”
過了一會兒九皇子才覺得舒服一點,他迷迷蒙蒙地看著頭頂的帳子:“英哥,我,我難。”
英哥心疼地看著他,已非韶華之年,長相普通,眼角已然有了皺紋,要不是穿著掌事宮的服飾,此刻的儼然是民間普通母親的慈模樣。
“殿下,都怪奴婢不好,奴婢早就看出寧河公主有野心,可是奴婢不知道的野心這麼大,還把您扯進來。”
九皇子握住的手,委屈地紅了眼睛:“英哥,你知道的,我沒有那個想法,我就想出宮建府……”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英哥的眼淚落臉龐,溫地握住九皇子的手,給予他力量與支持,“奴婢知道您,皇后娘娘,也知道您的志向,等以后我們出宮去,您再娶一位賢良淑德的王妃,過安穩平順的好日子,奴婢幫你帶小主子……”
砰!
外頭傳來瓷摔碎的聲音,九皇子驚。英哥回頭看了一眼,約聽見寧河公主按捺不住怒氣的聲音,捂住九皇子的耳朵,像小時候那樣哄他:“殿下快些睡吧,一會兒藥熬好了奴婢再喚您起來喝,等喝了藥您的病就能好了,不要害怕,奴婢一定會保護您的……”
與寧河公主對話已經耗盡神的九皇子閉上眼睛,靠著英哥的手睡著了。
英哥跪著沒有,直到一個宮悄聲進來,低聲說:“姑姑,公主方才怒氣沖沖地走了。”
點點頭,小心地出自己的手,為五皇子掖好被子才扶著床沿站起來,示意宮跟出來。
來到廊下,遠遠地英哥還能看見公主的步攆倚仗,咬著下:“公主,心太大了。”讓宮側耳過來聽,“咱們宮中有不公主的人,往日只當做是公主的關照,現在卻是不能留他們了,你尋個機會把他們一一打發了。殿下這病……還得再病上一陣,我們得幫殿下將院子后院收好。”
宮心疼地說:“這、這都病了一天了,還得病上多久啊?殿下才十二歲。”
“我也心疼。”英哥面無表,眼淚卻在眼眶里打轉,“生病總好過喪命,這是我們殿下給娘娘的誠意。”
步攆匆匆,寧河公主上了自己的車馬,催促著車夫快些出宮。
“人還沒找到嗎?”
“回公主的話,正在找。公主莫要著急!那可是無藥可解的藥,便是被帶走尋大夫診治,那也無力回天!”
寧河深吸一口氣:“到底沒親眼看著他閉眼,我心里不踏實……算了,尾干凈了吧?”
“那邊讓您放心,人已經料理了,一點痕跡都沒有。”婢細細稟告。
聽了回報,寧河不由得有些后悔:“是我太著急了,不該這麼急匆匆離開的,你傳消息出去,就說我肚子痛,接下來我該好好保胎了。”至于九弟那里?不能之過急,九弟分明是知道了的打算,又見到幾位皇兄目前的困境,這才驚過度病倒的。現在再追著他勸只會適得其反,慢慢來吧。寧河著肚子閉上眼睛,這個孩子來得不合適,妊娠帶來的一系列反應讓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靜。
同一時間,皇后宮中也有茶盞落地之聲。
原本皇后正與壁萱說起寧河公主與九皇子之事,既然知道了寧河公主的野心,不可能任由其放肆。奈何不了那些了氣候的皇子,按住九皇子還是綽綽有余的。
瞧瞧,只要九皇子被按住了,任憑寧河有多算計都沒有用。
對皇后來說,這不過是小施手段,不值一提。沒想到忽然從外面傳進來一道急令,剛看完信,
皇后抖著手眼皮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娘娘!”
“都別慌張!壁雪你去把藥拿來!”壁萱住場面,“你們幾個出去守著,看好宮門,竄撞的直接綁起來!”
等皇后醒來,抓住壁萱的手:“活著嗎?救回來了嗎?”
“娘娘您安心,一定救得回來的。”
“救不回來了,那是宮廷藥流朱,只要沾上一點就爛心爛肺,本沒有解藥。高太醫讓我拿解藥,我去哪里拿解藥,我去哪里拿解藥!”
“娘娘!”壁萱抱住崩潰的皇后,“娘娘你的要,小公子一定會沒事的,可您要是垮掉了,以后小公子還要靠誰去!”
皇后掙扎著:“讓人備車我要出宮,去把太醫院的太醫都給本宮綁起來!”
“娘娘!”壁萱大驚失。
“別攔著我。”皇后目幽幽地看著壁萱,方才還崩潰癲狂的人突然這麼靜靜地看過來,壁萱心下狂跳,只覺得一冷意從腳板上升,直竄到天靈蓋。
“……是。”壁萱松開了手。
看著皇后跌跌撞撞地要往外走,才猛然回神沖上去攙扶,又點了室里其他大宮一個個安排任務:“你去通知年太監讓他去套車,準備好皇后儀仗,你帶上皇后娘娘口諭去太醫院宣太醫,你去把娘娘的藥拿上……”
大宮們一一領命而去。
“娘娘!好歹您先換一件服!”壁萱還得空勸皇后,“再說了,就算是要出宮,也不是手掌一拍就能出去的,還有好些事要準備!至陛下那里您就得有所準備,娘娘!承恩侯府還在呢!”
皇后頓住了。
理智回籠了一點點,皇后看著外頭耀眼的日,腦子眩暈了一下。對,還有娘家,娘家也只剩下那點脈了……
可為了救善兒,這事就瞞不住了,不可能帶著闔太醫院的人手出宮而不被皇帝知道。甚至善兒在翰林院中毒,這事就不能善了。那可是翰林院!匯集了大燕頂尖的讀書人才,士人英。皇帝重文抑武,這些年對翰林院投了巨大力,不停給予翰林院權力,抬高其地位,還曾說過類似“未來的名相閣臣盡出于翰林院”的話。
新科狀元在翰林院中毒,一聽就牽扯到數不盡的謀詭計,絕對會引起轟。
“先把太醫都送出去。”皇后下了決定,扶著壁萱站穩了,“再讓人去探皇帝此刻在何,本宮有要事要見皇帝。”
壁萱哽咽著應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