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說皇后是怎麼跟皇帝說的，壁萱領命帶著太醫們出宮，一路直奔高太醫府上。高太醫拿出畢生所學制住瑞和毒素，還利用針灸藥浴之法出一部分毒素，但要想解毒，還得有解藥。

　這等宮廷藥，歷來是用來置宮中罪人的，流朱就是其中一種，本沒有解藥。高太醫讓老姚在信中向皇后討要解藥，不過是想著皇后到底是皇后，一國之母，也許知道一些幕。

　等太醫們扎堆進來，高太醫一看就愣了，轉瞬想明白皇后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嘆氣，趕招呼著同僚們一同來探究。

　“是，流朱毒沒有解藥，但我們可以研制解藥，諸位都是大燕醫領域的佼佼者，匯集于太醫院，難道對區區流朱毒都束手無策嗎？今日，可是皇后娘娘的命令！”

　壁萱擺出皇后宮掌事的派頭，催促眾位太醫聯合制解藥。

　武安侯府中，萬氏聽到消息六神無主，慌張地前往明德堂稟告老夫人。老夫人險些厥過去，但這是位堅韌頑強的老人，讓翠屏把藥丸子拿來，倒出四五顆配水吃下。

　“把府中的侍衛都派出去，找！去我娘家，去忠義侯府，寧繼將軍府，顧家報信，讓他們幫忙找！”老夫人念出與自家深的親友，尋求他們的援助，最后才說去京兆府報案，以及派人去京西大營通知武安侯。

　“善兒到底是惹了什麼人，怎麼會遭此橫禍！”萬氏這時候才敢哭出聲來，“今年我們家到底是犯了什麼衰神！”娘家出事，兒子也出事了，重重力堆上來，萬氏崩潰不已。

　“好了，孩子不一定有事呢，你得先穩住。”老夫人咳嗽兩聲，見衛令萱一副驚的模樣，衛振泓低著頭牽著妹妹的手，萬明意站在一旁眼淚，嘆氣，“別把孩子嚇到了，你先帶孩子回去吧，沒事的。”

　提了兩次，萬氏才說：“那兒媳先送他們回去。”昨夜府中來了刺客，心中不安，今天幾個孩子都在邊呆著，消息報進來時孩子們便都聽到了。

　衛振泓抬頭：“祖母，母親，我也要出去找大哥。”

　“胡說！”萬氏呵斥，“現在已經夠了，你就別添了！”

　“我、兒子也長大了，如何就是添呢？”衛振泓不服氣。

　老夫人也說：“泓兒，聽你娘的吧，一會兒、一會兒你大哥就回來了。”

　見祖母都發話了，衛振泓不敢違背，不甘心地應是。

　一行人一起離開，衛令萱見表姐還在哭，掙衛振泓的手去牽萬明意的手。衛振泓愣了愣，眼前浮現萬明意淚眼朦朧的模樣，心中忽然泛起了惡心跟厭煩。他看向府外的方向，今天的格外猛烈，不像晚秋時節的日，反倒帶著夏季獨有的燥熱，讓他心神不寧，額頭都冒起了汗。

　大哥，真的中毒了，真的失蹤了嗎？

　大哥，救得回來，找得回來嗎？

　衛振泓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麼答案，他腦海里有兩個聲音在撕扯，讓他痛苦又歡喜，愧疚又期待。

　“你跟著府中侍衛出去。”

　小泉苦著臉：“二爺，小的不會騎馬啊，肯定追不上他們的。”

　“……”衛振泓沉下臉，想起大哥邊的侯府侍衛還有那幾個有武藝的小廝隨從，心中不由得泛起酸氣。“算了！”他甩袖就走。

　小泉撓撓頭，委屈地跟上去。

　勤政殿中，皇后穿著素凈的，頭上甚至只了白玉簪，全上下看不出一丁點皇后該有的制式服飾。

　說完之后，給皇帝行了大禮：“懇請陛下看在妾伴您四十載的份上，讓妾留下這一念想吧，日后妾愿青燈古佛，日夜為陛下禱告祝福，以報今日大恩。”

　皇帝到底是皇帝，驟然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是眼神震驚片刻，很快就冷靜下來。

　他的腦子里閃過許多念頭，比如萬林恩死后，探查萬府的人除了他的人手就是幾個兒子的，除此之外還有一撥。那一撥人數極，剛開始時他手下的人以為那是某個皇子的人，后來才發現不是。再要細查，那撥人就消失了，沒有再出現在萬府。如今想來，該是皇后利用宗廟溫泉水驗出了衛振善的份，所以就撤出了在萬家調查的人。

　這十幾年來，皇后一直安分守己，皇帝從未想過皇后還能做出搞出什麼靜。

　十幾年前，他廢掉了太子，以雷霆手段冷心腸震懾住其他皇子。連太子他都能廢棄，其他兒子自然要夾尾做人。在那之后，足有十年沒有人敢提議再立太子，皇子們也老老實實的，一個個在他跟前賣乖，十分聽話。

　直到這兩年，他的年歲上來了，開始顯出力不從心的疲態，皇子們終于按捺不住蠢蠢，開始各顯手段。應對兒子們對他來說非常耗費心力，可他不得不服老，再不樂意，他也得從兒子里面挑選出一個繼承人了。

　在這種要關頭，皇帝從來沒有料到皇后還能再搗鼓出來一個孫子出來。

　不過很快，皇帝就開始計算起這個孫子的出現會給目前的局面帶來多變數。

　他眸微閃，看著下方跪著的皇后，低下的頭顱上銀白的頭發非常刺眼。

　“我只問你一句，金蘭圍場那件事跟你有關系嗎？”既然上個月就知道有一個孫子了，你的心了嗎？

　皇后抬頭，毫不心虛地看著皇帝，還舉起手：“臣妾可以發誓，對陛下金蘭遇刺一事在事前毫不知！若是臣妾撒謊瞞，那便讓臣妾死后后沒有嫡親孫子披麻戴孝！”

　發起毒誓來皇后理直氣壯，不過是幫三皇子清掃了痕跡，并沒有手三皇子的計劃，甚至都不知道三皇子要做的是佯裝刺殺皇帝再去救駕，以謀求救駕之功！寫紙條給善兒遠離圣駕，那也不過是做出的最壞的猜測。

　認真計較起來，的確毫不知！

　面對皇帝深沉的目，皇后眼神堅定。

　“好。”皇帝，“朕準了。”

　“謝陛下隆恩。”

　等皇后出宮抵達高太醫家時，瑞和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候。

　“雖還有余毒未消，但只要細細保養，繼續解毒，大概四五年就能全部清除了。”

　“高太醫，你與我說實話，余毒會不會影響善兒的壽命。”

　高太醫低下頭：“娘娘，流朱是宮廷藥，常被用來賜死后宮有罪嬪妃，它的效果您該比老臣清楚才是。”

　皇后退后兩步。

　“多年，還有多年。”

　“這、要是保養得當，該還有十年壽命。”

　皇后推開壁萱，快步進屋。

　面蒼白青黑的年輕人躺在床上一不，皇后看著看著心如刀割。

　“兇手還沒有找到嗎？！”忽然大聲喊。

　“娘娘，翰林院后廚死了一個小工，查出他跟一個菜販曾經單獨談過，現在京兆府的人正在追那個菜販。”老姚低聲說。

　皇后轉扇了老姚一掌。

　“娘娘請息怒！”老姚跪下。

　“我把善兒給你，你就讓他在你眼皮子底下中毒，你、你好啊！好啊！”

　老姚跪著將頭重重磕在地上：“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疏忽了！”就算小公子還未認祖歸宗，他也得用對待皇孫的規格伺候小公子才對，沒有為小公子試菜驗毒，這是無法饒恕的大罪。誰想得到，會有人在翰林院下毒？

　皇后不管在翰林院里為孫子試菜是多麼難以達的目標，只看結果。人出事了，就是伺候的人的罪過。

　發了一通邪火后，皇后讓人進來：“將小公子抱起來，我們回宮去。”

　另一邊，武安侯府及幾家親友找了大半天，本找不到人。夜降臨，到了深夜武安侯府仍燈火通明。算著時間，在京西大營的武安侯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但到底還沒有回來，家中沒有主心骨，眾人心惶惶。

　萬氏勸老夫人去休息，老夫人本睡不著。想起這兩日長孫遭遇的險境，的心就像刀割一樣。絕蔓延之際，武安侯府突然來了侍，侍是帶著口諭來的，十分低調，指明了要跟老夫人會話。

　侍在明德堂與老夫人談了不到一刻鐘便走了，老夫人一直待在屋里沒有出來。

　“母親？”萬氏等不住了，小聲喊了一聲，又看向翠屏。翠屏輕輕敲門：“老夫人，您沒事吧？奴婢這便進來了？”

　“進來吧。”里面傳來一聲沙啞的應聲，翠屏趕拉開門，萬氏急急掀開擋初冬寒風的輕薄簾子，再轉過博古架，一眼就看見老夫人端坐在椅子上，好像已經僵了。

　“娘啊。”老夫人對萬氏扯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善兒，沒事了，即將宵，你讓人去跟顧家他們說一聲，明天不用再找了，城兒域兒也在外面忙了一天，趕派人去把他們找回來。”

　“母親？”萬氏驚訝困，“方才來的侍到底跟您說了什麼，善兒怎麼會跟侍扯上關系呢？善兒沒事了？”

　“我也不太清楚，你就先別問了，等……等宮里有消息出來再說。”

　萬氏更加迷，剛想繼續問，就聽翠屏驚呼一聲，奔過去抱住老夫人。

　老夫人已經閉上眼睛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