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見面,老夫人了,眼中有著極其復雜的緒,但其中的慈仍像月流淌出來。
老夫人回神,彎腰就要跪下行禮,瑞和快步上前去將扶住:“祖母!您這是不讓我活了!”
“殿——”
“祖母!我是衛振善,一輩子都是,只要您不嫌棄我,我一輩子都是您的孫子。”瑞和看著老夫人,“你愿意要我嗎?”
老夫人一下子就紅了眼睛,含著淚,蒼老的手抖著反握住瑞和的手:“要,我當然要。”這幾日太過漫長,外頭有風聲說宮里多了個小殿下,就住在春暉所,似乎是病著,每日都有太醫前去問診。突然有人說孫子不是親生的,老夫人完全無法接,但知道孫子生病,擔憂便過其他雜思緒占據上風。
度日如年中,老夫人把自己勸好了。
算了,就算孩子真的是別人家的,到底也養了這十幾年了,還能不盼著他好麼?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就安心了。
宮中傳消息讓進宮,老夫人很激興,見孫子全須全尾心中歡喜,又聽孫子話語中仍然認為祖母,更是熨帖。
殿中還有其他伺候的人,瑞和沒辦法跟老夫人說更多的東西,他扶著坐下,詢問的:“月初我送過去的養生丸子您吃了嗎?每日吃一顆對您好。”他握住老夫人的手腕,著其脈象,心下嘆息 。
“吃了,聽你的話都記著呢。你的子沒事吧?翰林院你的同僚說你吐了,那是黑的……”
“我沒事,太醫院的太醫們醫高超,我早就痊愈了,就是還需要養一養。”
兩人互相關心,聊了兩刻鐘瑞和就說:“祖母,這宮里不好長待,今天能見您一面我就安心了,您早些回去,與父親母親他們守好門戶,外面的靜你們都不要管。”
老夫人擔憂地看著他,他對其笑著點點頭。
“好。”老夫人從懷里拿出一個平安符,“這是我讓你爹昨夜趕去五臺山求來的,幸好在我進宮前趕上了,你戴在上可保你平安如意。”
“謝謝祖母,謝謝父親。”
老夫人走了,瑞和目送離開,然后左右打量這個宮殿,他看見遠的勤政殿與皇后宮一角的屋檐,大概判斷出自己所在位置的方位,應該就在春暉所。春暉所位于皇城東北角,皇子們八歲上就會離開后宮前往春暉所,獨立開院。
他來到了這里,伺候的宮人太監都已經喊他小殿下了,看似名分已定,但他知道事還未塵埃落定。
皇后說“陛下同意了”,這一點瑞和存疑。
再有,皇帝同意了,還有宗人府呢。
總之一關一關慢慢來吧,都走到這一個地步了,他很有耐心。
老夫人回到府中,武安侯夫妻都期盼地看著。老夫人轉告了瑞和的話:“他邊都是低眉順眼立著的侍太監,我們沒法說些私的話,不過善兒一向都是有主意的孩子,他既然讓我們守好門戶,那我們就聽從吧。”
侯夫人心極差,左右看看都沒有可以商量的人,又因那天丈夫的反應傷了的心,這兩日看了丈夫就煩心。思來想去,便帶上萬明意回了娘家。
萬娘想要找人傾訴,可婆婆代過不能外傳,于是只能說一些抱怨丈夫的話。
“嫂子,你怎麼了?看起來怎麼心不在焉的。”萬氏吐完苦水,見萬夫人走神,便關心地問。萬夫人一個激靈,出笑容:“不過是這兩夜沒有睡好,不礙事的。娘啊,我聽你說了好些妹夫的錯,實在不是大病。妹夫待你十幾年如一日的溫,有些小事他做錯了,你就想想他對你的好,寬宥他兩分吧。這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包容,你們也是年夫妻了,彼此陪伴了這麼多年,別為了一些小事傷了。你瞧我,我現在便是想跟你哥說兩句話都沒辦法,緣分在的時候就得珍惜……”
萬氏心道一聲“糟糕”,自己太過任,反倒是激起了嫂子的傷心事了。忙反過來勸,萬夫人笑了笑:“我沒事,我就是想勸勸你好好跟妹夫相,現在你哥不在了,我這個嫂子就盼著你這個妹妹能過得好。”
“是,我都聽嫂子的。”萬氏紅了眼眶,站起來說,“瞧我,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明意很掛念你,你們母倆聊些己話吧,我去外頭吹吹風。”
兒養在小姑子家無法時常見面,萬夫人有心問兒跟未來婿相得好不好,卻見兒失魂落魄的。
“你這是怎麼了?”
萬明意揪著手帕,看了看外頭,然后湊過來跟萬夫人說:“娘,大表哥失蹤至今未歸——”
“明意!”萬夫人臉一變,“你怎麼還想著他!”
“娘!我沒有!”萬明意咬著,“大表哥是我表哥啊,他中毒失蹤,為表妹我關心他怎麼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娘!你不覺得姑姑很奇怪嗎?”
“哪里奇怪了?”
“不止姑姑奇怪,姑父和衛家祖母也很奇怪,明明大表哥失蹤那一天他們都很著急,姑父還連夜從京西大營趕回來,可第二天他們就冷靜了下來,閉口不談大表哥,還讓親友們都不用再找了,他們就好像知道大表哥的下落!”
萬夫人這才反應過來:“是了,今天你姑姑過來可半句沒有提到善兒,照理說兒子失蹤了該很著急才是,怎麼還有心跟妹夫鬧矛盾呢?”
“娘,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我看您今天神頭很差。”
“……我沒事。”
“對了娘,還有兩件事很奇怪,其實大表哥失蹤那天晚上,姑姑家來了客人,我遠遠看見了,像宮里的太監!今早衛家祖母還出門了,真是奇怪,這個時節衛家祖母怎麼還有心思出門?我問了姑姑,姑姑說不好跟我說,我便越想越奇怪。娘?娘?”
萬夫人猛然回神,嚇得抖了一下。
“娘您真的沒事嗎?”萬明意嚇一跳,怎麼這就嚇著了?
“娘沒事,是有些奇怪……明意啊,你弟弟很想你,他正在自己屋里讀書呢,你去看看他吧。”
萬明意被支走了,萬夫人恍惚了一下,想起了前天晚上的事。
那天深夜里,皇帝的探到訪,聲音尖銳,一聽就知道是侍。那自稱探的侍大人頗不客氣地“審問”了一番后,問廢太子當年跟萬府的婢云織的事,本沒有印象。那年剛嫁進來,中饋都不是在掌呢,哪里能知道公公院子那邊的事?探翻來覆去地問,問了公公又問丈夫的事,丈夫的死都一頭霧水迫切知道真相,哪里還能回答探什麼?
探來無影去無蹤,萬夫人驚不小,今日小姑子帶著兒回來,才會頻頻走神,實在是那晚到的驚嚇無法消退。
這也太過巧合了,小姑子家去了侍,這邊來了侍出的探,這讓人無法不在意。萬夫人站起來去找小姑子,一番連環追問追問,從小姑子口中追問到了,原來去小姑子家里的侍是去“報喜”的!
萬夫人也只是一個宅婦人,如果是以前的話,生活平穩優越,還不至于如此心思敏。可這一年下來經歷了太多太多,為了撐住這個家不得不多思多慮。
這也太巧合了!又聽小姑子抱怨說“衛捍平太過分了,開始的時候竟然懷疑我跟先太子、跟先太子有私,后來被母親訓斥,他竟然說跟父親有關系,這太荒謬了!就算善兒真的是先太子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是父親換的?當時先太子都流放到禹城了,父親辭在家不問世事,不管是誰來拜見他都不見,每天就只看書下棋,對廢太子的事避之不及……”,忽然福至心靈,明白了!
原來探是這個意思!
猛然一個抖,都抖起來。
天家懷疑衛振善是先太子的兒子,而且還是公公調換孩子的,所以才會有探到這里要找“線索”。可萬家沒有線索!線索去哪里了?
線索肯定在丈夫手里,肯定有人發現衛振善的世,不想讓衛振善認祖歸宗才殺了丈夫,拿走了暗格里的證據。
那征章呢?征章的失蹤是不是也與此有關?
這個念頭一浮上心頭,就如附骨之疽,再也無法甩開。
“嫂子,你怎麼了?”
萬夫人的心像一鍋沸水一樣翻騰,耳朵都有些嗡嗡響。
“嫂子?你可別嚇我啊,你是不是嚇著了?都怪我,拿這些還沒有定論的事跟你說做什麼,婆婆都代我不要對外說的——嫂子?”
“我沒事,就是突然覺得心口痛,我躺一躺,躺一躺就好了。”看著小姑子,萬夫人到底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測。小姑子天真單純,跟說沒有用的!推開萬氏的手,跌跌撞撞地回屋,侍趕上前去攙扶。被落在原地的萬氏一臉迷茫,怎麼嫂子反應這麼大?善兒若真不是自己兒子,該震驚難過是自己才對啊。
回到侯府時,萬氏還是一頭霧水,問萬明意,萬明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還擔心著母親:“母親怎麼不讓我留下服侍呢?”
“你也莫要太擔心了,你娘自有分寸。”萬氏也擔憂著呢,但面對年的侄,還是得穩重地勸。
丈夫見外出回來,臉有些難看:“這個時候你怎麼還出門?沒遇到危險吧?”
“沒有,我就是回娘家一趟。唉,你也別說了,我心中煩悶,就想找我嫂子說說話。”經過娘家嫂子的勸說,萬氏也心平氣和很多。
“唉,如今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一事,你且忍一認吧。你是不知道,府外多了不生人,好些一看就是練家子,下午后門還抓了一個賊子,已經扭送到京兆尹去了。”
萬氏微驚:“這大白天的就有賊人敢上門?家中可有損傷?”
武安侯搖頭,攬住的肩膀:“你聽我的,這兩日都別出府了,這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你嫂子好,別把咱們家的麻煩帶到你嫂子那邊去。”
“我聽你的。”萬氏想起嫂子方才被嚇到臉蒼白的模樣,點了點頭。
“善兒在宮里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萱兒昨夜還問我說大哥何時才回家,我都不知道怎麼答。捍平,你說善兒真的……那我和你的孩子在哪里呢?”
“你先別想太多,我們的孩子一定也平平安安的。”武安侯看向皇城的方向,另一只手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