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瑞和前往顧家以及其他親朋家中告別，收獲了不祝福，同時也從幾位長輩口中打聽來一些邊城的消息。

　過了一天，在老夫人鑼鼓為瑞和準備行囊時，一則消息從宮中傳出來，說是皇后染病，病中夢見先太子托夢。皇后不顧病，想要前往佛陀寺為先太子祈福。皇上攔不住，只能指了三個太醫隨行，又讓林軍隨護。隨后皇帝又下旨為先太子遷墳，指派了五皇子七皇子前往禹城為太子扶靈回皇陵，旨意中還寫著施以太子喪葬規格。

　這道旨意在朝中引起不小的靜。大家都知道皇帝疑似對廢太子心結未消，去年廢太子病逝禹城，可什麼恩典都沒有，直接以普通皇子規格葬在了禹城。現在皇帝這些作是什麼意思？

　知道一些關于皇后為先太子認兒子的消息的皇子們與幕僚分析，都認為這是皇帝的補償。

　“皇后娘娘為了給先太子膝下留香火，險些鬧出笑話來，此番陛下肯定也看出皇后心結頗深，娘娘畢竟是中宮之主，幾十年來沒有一行差踏錯，皇后安則后宮穩。想來陛下是為了安皇后，這才提了先太子的喪葬規格，娘娘沒了心病，自然會像以前那樣端莊持重。”

　皇子們分析來分析去，都覺得這不是大問題，反而對他們有利。

　接著又有一道消息傳出，眾人也就沒有心思去關注皇后和先太子了。

　從金蘭圍場回來兩天后就被投大理寺的三皇子被罷黜王位，貶為庶人，發配禹城。

　正好五皇子七皇子要去禹城為先太子扶靈，三皇子將會順道被押過去。

　這簡直是把三皇子的臉皮直接揭下來往地上踩，大皇子去世，二皇子弱，三皇子本就是眾位兄弟中最有兄長氣派的一位。結果現在被罷黜貶為庶人，還要被兩個弟弟送流放，心高氣傲的三皇子怕不是得撅過去？

　京城中議論紛紛，皇后宮中，穿著常服的皇后正在佛堂里念經。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在佛堂念經。掌事壁萱和其他三個老持重的大宮沒了，新提上來的宮并不是皇后最依仗的，并不敢多勸。

　過了許久，皇后才睜開眼睛，面上無悲無喜。

　“怨你，恨你。”輕聲呢喃著，“我能怨你幾年，恨你幾年，你能在邊城活幾年。”從皇帝口中得知，原來去邊城是那個孩子親自求的之后，就陷了無與茫然中。

　怪不得他讓老姚給遞信，讓自己怨他恨他，原來那就是他的答案，他不顧自請去邊城，自我放逐贖罪，就是寧愿死也不愿意認回皇家。

　皇后恨嗎？

　當然恨的，恨與自己脈相連的孫子跟自己異心，讓的計劃全盤落空，失去左右手。不知道那孩子是怎麼辦到的，只覺得心口在風，陣陣發涼。就算如此，在知道那孩子即將外放到邊城時，還是遞話過去，希對方能夠低頭。只要他低頭，自己就是豁出去拼命也會幫他留下，留在這鼎盛繁華之地。

　結果他只讓老姚捎來那句話，讓的恨意無可依。思來想去，還是為了兒子僅有的這一滴去向皇帝求，卻才從皇帝口中得知，他是自請外放邊城！

　皇后震驚，茫然，然后終于徹底心灰意冷。提出要去佛陀寺為先太子祈福，沒曾想皇帝突然良心發現，主提出要給太子該有的面。

　若是皇帝之前就這麼做了，皇后大概會，現在只覺得可笑。

　于是笑了出來，沙啞的笑聲在佛堂中回，約出去，守在外頭的宮們紛紛低下頭，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

　外頭忽然有了靜，新上任的掌事疾步而來，輕聲回稟：“娘娘，外頭惠妃著布青簪求見，說要向您請罪，道是出卑微無才無德，故而帶壞了三皇子，請皇后娘娘您責罰。”

　佛檀香從簾子隙里散出來，同時出來的還有皇后的冷笑聲。

　“本是司寢出，當年懷孕時視我為洪水猛，就怕生下來的孩子像老二一樣胎里不足天生弱，可笑！老二弱與我何干，自個兒防備我得，連我循例賞賜下去的東西都丟掉了。呵，可誰讓我是皇后呢，還是得護著，保住和的孩子。等孩子生下來，見是個康健的皇子更了不得了，恨不得把宮門焊住，連我宮里的人從宮門前經過，都唯恐三皇子被一眼看死，每每都一片飛狗跳，傳出去闔宮笑話。反正我從此撂開了手去，從不手三皇子的教養，瞧瞧自己養出了個什麼東西？脾氣暴烈，才六七歲就懂得杖死太監，當時我才說了一句，就要死要活，現在好麼，闖出彌天大禍，反而想起本宮這個嫡母了？”

　皇后冷淡鄙夷地說：“的確有罪，就讓跪著吧！”

　惠妃沒想到皇后這麼不給面子，也這麼不顧及皇后的臉面和統，著頭皮跪了兩個時辰，夜降臨，寒氣翻涌，終于支撐不住暈倒了。對此皇后仍然很冷漠：“讓的宮人把抬回去吧。”

　這一幕傳遍后宮，各都噤若寒蟬，小心行事，連最寵得意的小人們也不敢在肆意撒吵鬧，就怕得罪了即將離宮手段大變的皇后娘娘。

　三皇子被廢，黨羽也跟著損，這一夜十幾家朝臣的府邸被撞開，火把劃破黑暗，也照亮了滿面肅穆冷厲的麟翊衛們。

　抄家持續了一整夜，天明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燕京城的氣氛更加冷凝。

　“早就聽說陛下立了一批麟翊衛，可從未見那些人活，沒曾想一就是抄家這種大事。”

　武安侯府所在這條巷子昨夜也有一家人被抄家了，靜極大，說是鬼哭狼嚎都不為過，老夫人了驚嚇，今早臉青白，頭疼裂。瑞和早早過來請安，就聽老夫人如此說道。

　“抄家不見，昨夜那樣的我還是第一次見。”老夫人想起昨夜那凄厲的喊聲，心下就是一。到底是怎麼個抄家法，才能有這樣可怖的靜？

　“祖母，先把藥喝了吧。”瑞和把藥從翠屏手中接過，舀一勺喂老夫人，被老夫人笑著罵了一句“潑猴，一勺一勺喝不得苦死人”，拿過碗將藥一飲而盡。

　“我們武安侯府從來不站隊不結黨，祖母不用擔憂。陛下的行事與以前略有不同，可只要我們一心忠誠，做好自己的差事，自然安穩無憂。”

　老夫人嘆氣，見翠屏出去了，這才小聲說：“我倒是慶幸你去邊城了，陛下年紀大了，未來幾年風波不了。你避開去，皇后娘娘也要避到佛陀寺了，日后這風波就與你們無關，我這心里頭也就安心了。”又叮囑起瑞和去到歲城后要注意，最后添了一句，“我聽說邊城的子與燕京城的小娘子們大有不同，很是活潑大方，你這兩年愈發老了，就該找一位邊城子伴你左右，給你多添些生氣。”

　瑞和含笑聽著，一句都不反駁。

　“你啊。”老夫人見他的樣子就知道孩子是在哄自己呢，他自己主意正得很，自己多說也沒有用。“這個你拿去。”拿起床頭的匣子遞給瑞和。

　“這是什麼？”

　“你打開瞧瞧。”

　他打開一看，里面一沓銀票，略看過去至兩三萬銀票。

　“祖母，孫兒是去外放，不是去流浪的。”瑞和哭笑不得，“哪里用得著這麼多銀子。”

　“拿著吧，算是我給你的零花錢。”老夫人不舍地他的臉，“任期四年，我四年不能見你，干脆把四年的零花錢和歲錢都給你。等你回來，可能我也不在了，哪里能再給你零花錢呢。”

　“祖母！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可不要說這些喪氣話。”

　上輩子老夫人在原二十三歲時去世，那幾年原的墮落讓老夫人心力瘁，愁思過度衰敗，生病去世了。這輩子瑞和一直在幫老夫人調理，增強質，還給老夫人吃過系統出品的補藥，如果沒有意外的話，老夫人肯定能過上輩子的死亡節點。

　但這世上什麼都缺，最不缺的就是意外。世暴是意外，提前離京前往邊城是意外，人力有盡時，世事無常，古今皆如是。

　“您一定要等我回來，每個月我都會給您寫信的，您就家里等著孫兒的信吧。再過兩年泓兒也該親，您且安心等著抱重孫子吧，等有了重孫子，您興許就忘了外頭還有我這個孫子了。”

　“臭小子，又胡說八道了。”老夫人被逗笑了，悲傷的緒被沖散。

　第二天，又有消息傳出，被足府中的四皇子解了，不過接了修皇陵的差事，即日就得。同一天，抄家的麟翊衛出現在四皇子派系的朝臣員家中，之后連續三天都能看見麟翊衛在燕京城中活，所到之不是抓人就是抄家，聲勢浩大，給燕京城帶來了極大的震。

　在這片張的氣氛中，萬征章出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