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折子，皇帝雙手著膝蓋著臉坐著。

　其實他早就知道徐嬪和莊嬪的事有蹊蹺，但徐嬪那事是在宮外開始發酵的，說是那侍衛拿徐嬪送的珠釵去賣，珠釵上有宮中印跡被人認了出來，前腳他收到消息，后腳后宮中徐嬪就被人發現赤條條地與侍衛躺在假山里。

　為了盡快下丑聞，他才不去深究將人置了。后來又是莊嬪……莊嬪怎麼可能會在宮中與老五私會？可莊嬪自己親口承認，然后撞柱而亡了。

　這兩件事他都查到蛛馬跡，跟二皇子有關。但他留著二皇子還有用，他本想著讓二皇子給小十練手的。

　可如今老八拿著證據過來，修飾出來的太平被毫不留打破，皇帝自己問心有愧，便覺得臉上無。再加上二皇子最近實在惹惱了他，把他惡心得不行，他終于決定先料理了這個兒子。

　“你退下吧。”他沉聲說，“我會給你一個公道。”

　兩天后，二皇子以罪名“不孝不悌”，殘害手足被廢黜王位，貶為庶人，驅逐出京去守皇陵。

　隔天，立太子的詔書下達閣，再昭告天下。

　太子臨朝觀政第一天，皇帝就說邊城數十年未曾起過戰事，他恨不得前往邊城親自領兵作戰，揚大燕國威。諸臣們紛紛勸阻，便有一人地提議，陛下不能去，太子倒是能替陛下去一趟，問邊城將士，傳達陛下的心意。

　皇帝采納了這個建議，下令讓太子前往邊城督軍，為他帶來凱旋之聲。

　新上任的太子立刻跪下領命：“必定不負父皇所托！”

　這事皇帝準備了有一些時日了，詔令一下，隔天太子就啟程了。當天晚上，二皇子領數百親衛走上廢太子的老路，企圖在太子離京后直接篡奪皇位，被林軍箭死。

　與瑞和早就從原記憶里得知局勢大概況不同，皇帝再次震驚了！

　雖然這一回他沒有看見這個兒子宮時的表，但他下意識將其與二十多年前的廢太子聯系到一起，他相信老二在死前的眼神一定也是跟野一樣瘋狂！

　若不是真的瘋了，怎麼會都選擇這條不歸路？

　難道衛振善上回送回來的報是真的，西厥的巫真的有控人心的本事，上一次控了老大，這一次控了老二？

　否則的話皇帝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兩個兒子都會做出這等愚蠢的必敗的舉。除了被鬼附了，真是找不出第二個理由。

　事后原二皇子府被抄家，有一小廝給麟翊衛告，聲稱前陣子府中有一位神客人，那客人口音與飲食不似大燕人，已在二皇子宮之前消失不見。這小廝就是瑞和在二皇子府中安的眼線了，其實他并沒有看見過拓馬，那人在二皇子府中是絕頂機，他只是聽從瑞和發來的命令行事。

　這個發現竟然證實了皇帝之前的猜想，原來巫真的到老二邊了！

　這讓皇帝異常憤怒。他的確冷心冷肺，對幾個兒子其實都沒有多真，但被人算計是一回事，他是大燕皇帝，被人算計多丟臉！

　二皇子沒了沒關系，他的幕僚親信還活著呢，皇帝發誓一定要將西厥巫找出來。

　麟翊衛又開始抄家了，天牢投進了數不清的人。

　莊城從瑞和的人手那里得知西厥巫的事后便一直盯著二皇子府，拓馬離開時瞞住了二皇子府所有人的視線，但他的蹤影被莊城以及瑞和的人看在眼里。為了拉長線釣大魚，他們暫時沒有抓住拓馬，而是跟蹤了他。

　這一跟蹤，就找出了西厥在燕京城中的好幾個據點。

　“單從外表竟完全看不出他們是西厥人。”莊城眼中滿是忌憚，“開戰之后京兆府將城中的西厥商人全都趕走了，我以為燕京城已經沒有西厥人了。”

　沒想到西厥竟然收買了不大燕普通人為他們提供庇護，乃至于無人知曉天子腳下還藏著這麼多西厥人。兩國正起戰事，用腳后跟想都知道這些人藏在這里肯定沒有好心思。

　他對碧玉坊掌柜說：“再等一等，我看他們似乎還要有別的計劃。”

　碧玉坊是瑞和在燕京城留下的重要報線，日常以賣金銀首飾做偽裝，掌柜是他以前邊的親衛。該掌柜點頭：“主人說西厥人目的不純，現在二皇子敗了，他們肯定會找其他人搞壞主意，也許還會跟其他員勾結，我們得揪出來才行。”

　兩人達一致，合作相當愉快。

　另一邊，瑞和接到信，提前知道太子正在前往邊城的路上。

　“這可是個大麻煩。”勇定將軍皺眉，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太子很不冒，“現在正是戰事最關鍵的時刻，一丁點差錯都不能有。太子來了，他若是對戰事指手畫腳可該如何是好？”

　任誰都看得出來皇帝的意思，這是想為太子鋪路了。現在戰事局勢一片大好，太子只要過來溜達一圈，就能將一些軍功攬上，短時間就能為這位新鮮出爐的太子積攢大量名，扭轉之前的負面影響。瑞和角還帶著笑意，似乎不以為意：“陛下也是用心良苦。太子既然要來，那就好好招待，切切不可讓殿下到一一毫危險。”

　勇定將軍見他沉穩，也冷靜下來：“你說得沒錯。”沒有任何一個將領會喜歡空降的、地位尊崇的“督軍”，以外行指點行最是讓人厭煩恐懼。這是戰爭，稍有輕忽就是死亡的代價。給太子鍍金沒有關系，最擔心的是太子有意手前線事務。那就聽善兒說的，好好招待太子，保護好太子，讓太子高高興興地來，再歡歡喜喜地走，各取所需，互不干擾最好。

　太子卻是帶著躊躇滿志來的。他真的憋屈了太久太久了，從十年前他就開始接培養，但卻只能躲躲藏藏不敢讓其他人知曉。有比他更憋屈更無能的王國繼承人了嗎？可這是父皇的要求，他本不敢違背。

　其實整個大燕皇室這代父子的思想早就發生各種扭曲，從上到下皆是如此。不管是為了自保皇位而放任兒子們爭奪，甚至還手促“養蠱”的皇帝，還是瞞兒孫二十多年的二皇子，亦或是拿到證據后也不敢去向皇帝為自己母妃冤的八皇子……

　權力使人迷醉，也使人墮落。

　他們穿著大燕頂尖權柄豪門的豪華飾，里已經泥濘不堪。

　抑很久的十皇子，在坐上太子之位之前又遭了二皇子番神襲擊，心里迫更重。好不容易真的坐上太子之位了，他覺得自己的心都飛了起來！

　臨走之前父皇的吩咐他都記在心里，這一趟辛苦遠行，是為了他的威嚴與聲而戰！只要大燕取得勝利，這份榮耀也必將有他的一份。

　因被下過暗示，皇帝只想讓太子做一個吉祥，溜達一圈就回來。可太子有自己的想法，他想要大展拳腳，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引領一次勝利。

　“……”接到太子的瑞和很快看出太子的心思。旅途奔波的太子并不愿意待在青樾城里，而是堅持要前往前線。沒辦法，守軍只好將太子送過來，瑞和帶著諸位將領親自來接。在簡陋的接風洗塵宴上，年輕的太子忍不住問起諸多戰況消息，然后迫不及待地輸送自己的見解。

　幾位總兵對了個眼神，又看向瑞和。

　瑞和緩緩出一個微笑：“太子殿下巧思妙計，令臣如醍醐灌頂，益良多。”

　此話一出，帳篷里才響起其他將領們附和的贊聲與笑聲。

　太子矜持地抬起下，廣袖下的手有些張地握在一起，出一個含蓄的笑容：“大都督過譽了，孤不過是從萬卷書書中得來的啟發，當不得你如此夸獎。”

　又問：“孤聽聞邊城有一樣新武，小小一顆就有山崩地裂的效果，不知道是真是假？”

　得到肯定答復后太子掌大喜，說要明日想要親自見識見識，順道要問士兵，考察營中況。

　“甚好，若是有殿下營前鼓舞，大燕將士們必定更加威猛，勢如破竹。”瑞和也笑瞇瞇的，“至于火藥，陛下想看多都。”

　太子這才滿意，滿腹期待明天的活。

　宴席散去后，瑞和在自己帳中看太子此行帶來的圣旨。圣旨里，可沒有說讓太子“親征”。這太子初來乍到，什麼都還沒有清楚，怎麼這麼著急？

　作戰規劃、布防和火藥，每一項都中邊境軍的敏點。

　他不知道的是，太子抑太久一朝得到權力與自由，已然急不可待地要施展拳腳。

　圣旨被他卷吧卷吧塞到卷軸里，他吹滅蠟燭躺下，拉好被子蓋到下，閉上眼睛不再過多煩惱。他看得出來，太子邊除了幾位忠心耿耿的侍與侍，并沒有組建功牢固的屬于他自己的臂膀系，那些隨行員很明顯是皇帝指派而來的。不管太子要做什麼都沒有關系，這里是他的地盤，還收拾不了一個剛上任羽翼不的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