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太子逐漸手邊城軍政，在軍資與作戰統籌上企圖確立自己的絕對權威。可他完全沒有軍事上的經驗與知識，有的只有紙上談兵。這是打戰，不是在玩沙盤游戲。可誰能夠一直反駁太子呢？眼見著太子因自己的提議被不停勸回而面難看，瑞和不愿意坐以待斃，若是太子緒發，在某個時刻堅持己見，必定會破壞所有戰事部署。

　于是太子慢慢病倒了，也許是水土不服，也許是邊城夏季太過炎熱，也可能是過于勞累，太子先是打了七八個噴嚏，然后鼻塞，接著頭暈目，兩天后還起了低燒。隨行太醫說太子是染了風寒了，開藥后囑咐太子多多休息。

　雄心壯志的太子不同意，他決定親自帶兵出征，哪怕不需要他真的上陣殺敵，他也希能夠舉起長劍發出攻擊的號令，這是他從來時就一直籌謀的行，他舍不得放下。

　“這次機會千載難逢，西厥多麼窮兇極惡難以攻克？孤從未聽說過大燕對上西厥能夠一直打勝仗，可事實就是如此，從去年冬日開戰到現在，大燕一次多沒有敗過！咳咳咳，這次機會太難得了，孤一定要有一次實績。”一次帶領大燕士兵取得一次戰役勝利的實績，只要他出現在前線，只要這次戰役仍然勝利，那就是他的功勞。

　相信衛振善他們會樂意給他這個儲君面子的。

　心腹侍很擔心他的：“可是您還在發熱。”

　“孤無礙，再熬一碗濃濃的藥來。”

　但意志終究抵不過虛弱的，第二天太子本起不來。隨行太醫們著急得不得了，趕各顯神通，等太子緩過來時大軍已經行了一天一夜了，他惱怒地錘著床板，臉都氣白了。

　堅韌不拔的太子不愿意屈服于病，他努力養，但病剛痊愈，他又再次染病。這一回是邊城當地很常見的過敏癥，據說是風沙造的，唯一的防治手段就是閉門不出。前線能有多養病的條件呢？太子這一過敏還未好，又染上了水質過敏，咽腫脹得說不出話，嚴重時連水都喝不進去。

　無奈之下，太子車駕只好退回青樾城，專心養病了。

　“殿下千金之軀，還是回青樾城細細將養為好。”瑞和跟報信的人說，“我不出空來送殿下回城，這樣吧，你幫我回青樾城一趟，收拾些藥材送到殿下那邊，順道向殿下表明我真摯的歉意。”

　親信抱拳領命而去。

　六月里，莊城帶著證據找到八皇子，通過八皇子向皇帝檢舉了數位中低層員和多位商戶和平民。燕京城掀起了一抓細作的狂風，京兆府與大理寺的監獄都投進去不人。西厥細作膽子很大，通過金錢收買了數位底層員，又用金錢幫助他們升，邊境在打戰，西厥細作就在燕京城中作。二皇子那邊是巫的杰作，能功還要仰仗數年前前任巫留下的基礎，其他細作就做不到如此高難度的任務了，只能小打小鬧給燕京城添。

　本來莊城還想繼續監視，找到更多證據的，可他看著那些員到鉆營竊取報，雖然看起來那些人職太低似乎也竊取不到什麼，但他完全不敢小瞧那些人。都說千里之堤毀于蟻，現在這些小員好像干不了什麼大事，可誰知道哪天群蟻噬象，會給大燕帶來多大傷害呢？再有，被收買的商戶與平民這些日子著實干了不事，放火的盜竊的投毒的，京兆府都要忙瘋了——從知道那些人喪心病狂要投毒時，莊城就知道不能再等了。

　拓馬也被抓住，他本來計劃著在同一天往燕京城九個方位的取水井投毒的，這九個方位是他讓人測算出來的取水量最大的井口，這些井還連接著周邊的小井，可以說只要投毒功，繼承自他師父的僅剩的絕毒藥就能夠通過在短短一天時間里蔓延至五分之二的燕京城面積！

　只要七天，飲用了井水的人都會得病，那病還會傳染。到時候，皇城就會為孤島，即便皇帝沒事，他的下屬臣子全都病倒了，燕京城大半的人全都得了傳染病，說不準皇帝會一口氣上不來氣死了呢？

　這種毒，其實在二十多年前就該投下了。可他師父不知道為什麼在廢太子流放后突然反悔，撤出燕京城撤出大燕回到西厥。拓馬也是被耀國皇帝臨危命時，很艱難才從師父的故居里中翻找出來的。

　他揣著毒藥，心中也有過猶豫。但想到收到的報，知道邊境軍虜獲了數萬西厥人，那些人也許已經被殺害了——狡詐的大燕人說要用武和軍馬換取俘虜，可這明擺著是要卸除西厥的力量，失去武和軍馬，西厥不就任由大燕宰割了嗎？

　那麼為了自己的國家，現在他做出這個決定也不算過分吧？

　拓馬做出選擇，然后還未實施就被抓住了。

　皇帝讓最厲害的審訊太監去審，拓馬什麼招數都使了出來，其中包括他的必殺技。

　上一個巫要催眠廢太子，還花了近兩年時間，廢太子因為被皇帝防備提防、被長的弟弟迫而心理力激增，這才讓巫找到破綻，侵了廢太子的緒，然后用“巫法”慢慢培養廢太子的負面緒，像養蘑菇一樣將其養大，直到最后承不住，釀一場讓人無法理解的宮，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話說回來，拓馬的能力連師父的十分之一都沒有，讓審訊太監迷幾秒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審訊太監腦子混了一瞬，但幾息后他就清醒了過來。他將此如實匯報給了皇帝，皇帝目沉：“繼續審！朕要知道所有！”

　拓馬對西厥一片忠心，他其實是西厥與大燕的混，他生母是邊城一個富商的小妾，生他的時候難產去世，他像貓兒狗兒一樣茍活到六歲，在活不下去的那一年逃出家，逃進了草原，幸運地被師父撿到帶回去養。他的恨都在大燕，與忠誠都給了西厥。事失敗，他不愿意背叛西厥，但他樂意讓大燕皇帝聽到一些“好玩”的報。

　于是他要求親自說給皇帝聽。皇帝同意了，親耳聽著拓馬說出了廢太子與二皇子的真相。

　“我師父說，他之所以能夠功，都是因為大燕皇帝你。”拓馬似乎悍不畏死，到此時角還帶著嘲諷的笑意，“我師父說，西厥王恨不得多生幾個兒子，最好每一個都有狼神的賜福，長得英武威猛，長大后放出去打下更多地盤，哪怕被年的兒子殺死也沒關系，只要族群能被強大的首領引領著，大耀國的輝煌就永不落幕。而你卻截然相反，你把兒子養了柵欄里的，你讓他們變得自以為是，愚蠢自大，所以你失去了很多兒子，連跟我們西厥打戰，領兵的都是外人，你沒有信得過的兒子！這多麼可憐可悲！”

　皇帝氣翻涌。

　拓馬還不放過：“你任命的大都督，手里拿著邊城數十萬大軍，你以為他會乖乖聽你的話嗎？你以為等他取勝后會將刀口對著誰，對著你啊愚蠢的皇帝！”

　皇帝瞳孔微，腦海深好像有什麼牢固的東西微微松了。

　拓馬的瞳孔針，隨后瞳孔擴散，他噴出一口，重重氣閉上了眼睛。

　“……”皇帝這才回神，想起剛才失神片刻，悚然一驚！他后退兩步喊人，呼啦啦一群人沖進來：“陛下！”

　經過太醫檢驗，皇帝沒有問題，可他還是覺得心有余悸。

　“他呢？”

　“回稟陛下，此人已然斷氣了。”

　“怎麼會死？”方才還活著呢！皇帝大怒，要求仵作驗尸查看死因。

　可最高明的仵作也只看出拓馬是心力衰竭而死。好端端的人怎麼說著話就心力衰竭了？沒人能說得清。

　若是瑞和在場的話，興許能夠看出拓馬是拼死一搏，用某種將催眠之技催到極致，只為在皇帝腦中種下種子，試圖挑撥皇帝與征北大將軍的關系，引大燕。但皇帝早就被瑞和下了最蔽牢固的暗示，拓馬拼死一擊，竟然只在皇帝心中留下淡淡的一抹影子，隨后如石沉海底無影無蹤。

　兩個月后，在火藥的幫助下戰爭進程被加速推，大燕軍隊踏平西厥王庭，終于結束了這一場持續了大半年的戰爭。西厥的達雅西王被三兒子刺殺而死，二王子負隅頑抗戰死在王庭中，剩余王族被盡數俘虜。三王子自稱是新達雅西，愿意歸降，許出極誠意的多項降約。

　降書送到燕京城，皇帝同意了，命瑞和送西厥新王進京，行歸降大典。

　勝利的消息傳遍燕京城，歡慶之余，許多人都在想，衛振善這一次回京，恐怕就要失去所有兵權，留京“榮養”了。

　但獻俘、歸降大典、功臣封賞、大宴以及皇帝執政五十年的大慶等等活之后，瑞和拿著新獎賞與軍資，帶著衛家軍“護送”西厥新王又返回了邊城。

　這實在令人瞠目結舌，衛振善這、這是行大運還是糊了皇帝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