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這麼連著逛了三天,自己覺得好的,武大海先不了了。
不過那天顧棠把他按在沙發上,以及火力全開直接把他爸媽懟走的影響現在還沒消除,所以武大海又憋了兩天,到了周末也不出去看人打麻將了,在家堵了一天,到了晚上6點,終于是堵住了顧棠。
“你休息好了吧?”武大海小心翼翼地問。
顧棠瞥了他一眼,就說了一個字,“沒。”
武大海倒一口冷氣,臉上冷了下來。
他雖然明白是顧棠養家,但是當年聞紅喜給他洗腦過的。
聞紅喜肯定是向著自己兒子的,武大海是26歲才娶到媳婦的,擱現在這還算早婚,放當年妥妥的是大齡,
聞紅喜一來怕他管不住顧棠,二來更怕他當狗,所以一直在給他灌輸一個觀念。
“你要是不娶,媽肯定把高價買了,給兩個兄弟換彩禮,咱們是的恩人,咱們還幫把農村戶口轉城市戶口呢,不然就是個村婦。”
聞紅喜堅持不懈洗了十九年,所以再說顧棠賺錢養家,武大海也覺得這是應該的,沒他就沒今天的顧棠,顧棠得報恩。
別的不說,要是真的被媽賣了換彩禮,那肯定一年接一年的生孩子,還想有自己的生活?
那就真的是做夢了。
“差不多可以了。”武大海沉著臉道:“我記得大概四五年前,有次你生病,也只歇了三天就又去出攤了,你還說要是太久不去,顧客就得跑,生意就做不下去了。那個月你歇了三天,收幾乎砍了三分之一呢。”
“哦。”顧棠冷淡地說了一句,道:“那你去把貨進了,我年紀大了,我蹬不三。”
“我比你還大!”武大海急了。
顧棠一攤手,“這不就結了,你干不了,我也干不了,這買賣做不下去了。”
說完拿出小鑰匙來打開房門上的鎖。其實還有一大肚子理由可以懟,但是武大海已經是手下敗將了,為了話不說兩遍,等有人的時候再說。
這就武大海更生氣了。
他們家是非常老式的裝修,地上還是水泥地,墻上刷的還是半人高的綠漆,家里除了大門,剩下的門里頭都是自己安個銷就算完事兒。
他爸媽上門第二天,顧棠居然又給外頭買了個鎖,自己拿小榔頭釘好,白天出門的時候直接把房門鎖了。
門鎖加上的當天晚上,武大海憋屈地半宿都沒睡著。
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想防備誰?這是做給誰看的!
“你究竟想干什麼!”武大海低了聲音道:“你能不能要點臉,你不知道外頭人是怎麼說我的!我都覺得害臊!”
這下顧棠興趣了,“這個我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讓你害臊的?”
不僅聲音里帶著笑意,臉上也有笑容,然而武大海怎麼看怎麼聽,都只能發現兩個字:嘲笑。
他直接站了起來,砰地一聲甩了大門,直接走了。
顧棠搖了搖頭,“就這心理素質,要不是原主讓著你,你跟也吵不贏啊。”
沒過三十秒,大門又開了,武大海那張蒼白的臉再次出現在門口。
顧棠驚訝地“呦~”了一聲,“這麼快就回來了?”
武大海的臉上總算帶了點。
這時候他背后又有聲音傳出來,“我這兩天忙,估著你怎麼也該去進貨了,但是老不見你出來,我來問問。”
是蘇國印,武家人里不要臉的老鰥夫。
他今年55歲了,早年是當工人的,后來辦了退自己出去找了個活兒,手里也有點積蓄,加上兒子兒都長大了不用他養,生活過得還算舒坦。
顧棠沖他笑了笑,道:“蘇哥來了,我這家里糟糟的,就不你進來了,免得失禮。”
不管家務了,這一對生活殘障人士,自然是把家里搞得糟糟的,尤其是沙發,上頭還放著枕頭跟毯子,茶幾上還有沒洗的碗跟外賣盒子。
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走去。
武大海自然也是不想人進來的,一進來看見沙發上的東西,不就知道他們分房睡了?
武大海皮笑不笑道:“沒錯,這麼晚到別人家里,的確是失禮。”
蘇國印掃了一眼外頭的天,夏天的六點,太還在天上沒下去呢。
蘇國印完全不覺得自己失禮,他笑得還熱,“沒生病吧?明兒我幫你進貨去?”
“不用,我歇兩天就好了,以后也不麻煩你了,以后不做了。”
三人幾乎是在樓梯口說話,武大海站在中間,瞇著眼睛瞪這個一眼,再瞪那個一眼。
兩個人其實都在客氣的假笑,但是這貨是一點沒看出來。
“我還沒謝謝你呢。”顧棠道:“回頭我買點禮正式謝你。”
蘇國印道:“這活兒的確是辛苦了點,而且明明是兩個人干的活兒,你就一個人。上回咱們去進貨,遇見那個男人還說了,他老婆去干活兒,他空來進貨,隔三差五的再去幫著收個錢,兩人換著來,也不累。”
他一邊說還一邊故意掃了武大海一眼,還憾地嘆了口氣,“大兄弟,我不是說你不行,你這的確是沒辦法。唉,我先走了。”
蘇國印直接下樓了。
回到家里,在日燈的照耀下,顧棠覺得武大海的紅臉有往紫變的趨勢。
“你能不能要點臉!你居然敢把男人往家里帶!”武大海脾氣上來,也顧不得什麼丟不丟人了,聲音大了起來。
老式的房子隔音不好,而且他們的大門還是一扇木門外頭套個鏤空防盜門的那種設計,加上夏天所有的窗子都是打開的,顧棠覺得這一聲上下左右鄰居都聽見了。
更別說這個點正是吃晚飯的時候,速度快的都要出來散步了呢。
顧棠聲音也大,“我都不去賣煎餅果子了你還想怎麼樣!你又讓我賺錢養你,又不讓人幫忙,那你去啊!人說嫁漢嫁漢,穿吃飯!你是給我買過一件服,還是給我做過一頓飯了!我要是個男人,我就是瞎了眼睛也不找你這樣的!”
轉一下不僅僅是屈辱更強了,連諷刺也更有力道了呢。
“我把你從農村帶出來了!是我把你帶出來的!”武大海大道。
“我是沒有嗎!我不會自己走嗎?人家去南方發達地區當保姆,一個月都有一萬,還包吃住!我一分錢不拿給你武大海當保姆,還得賺錢養你,你哪兒是帶我,你那是找免費保姆去了!”
“我當年傻沒看清!什麼婚姻,什麼兩個人搭伙過日子,你就是想找個人伺候你!”
“我給你生兒子,我還得養你,我還得持家務——我真恨不得回去給當年的我兩掌,好把我腦子里的漿糊扇出來!你醒醒!你眼前這個男人是個窩囊廢!你跟他結婚19年,他一分錢都沒賺到!他連碗都洗不干凈!”
顧棠聲音大,底氣十足,沖擊力更不用說,武大海被說得完全不進去話,而且也想不到什麼詞好反駁,他指著顧棠的鼻子,只“你!你!你!”了三聲,直接又摔門走了。
家里沒人了,顧棠臉上的憤慨一瞬間就消失了,角帶著笑,沖著大開的窗戶又喊了一聲,“窩囊廢!”
武大海氣得腳都在哆嗦,下樓的時候差點摔下去,好在武玉洪拉了他一把,才沒他更丟人。
“爸……”武玉洪小聲道,他也覺得這兩天家里氣氛不對,都是躲出去的,然后到點回家吃飯。
他幾乎是跟蘇國印前后腳上來,但是他覺得尷尬直接躲到三樓的拐角,等蘇國印走了他才下來。
結果還沒開完就聽見了屋里又吵開了。
說實話,這比前頭那一場有蘇國印的還要尷尬。
“走!咱們去你家!”武大海沒好氣道:“你媽更年期了,有病!”
武玉洪更難堪了,他媽還不到40呢。不過這個況肯定是沒晚飯吃了,去家好歹還有口飯。
出了樓梯口,武大海臉又黑了。
外頭聚集著一大群五十歲往上的中老年跟男,明顯是在看熱鬧,手里還拿著各扇子指指點點的,見他出來也沒收斂。
“小武,大媽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聽大媽一句勸,你稍微也干點家務,小顧一個人不容易,得養你們兩個呢。”
“誰說不是?你這一生氣就回娘家——啊不,去你媽家,這也不是個事兒啊。”
武大海黑著臉小聲嘀咕一句,“關你屁事!”直接撥開人群走了。
他這態度明顯不能人滿意,后頭的議論聲更大了。
“我要有顧棠這麼個兒,我非得他們離婚不可!”
“我要有顧棠這麼個兒媳婦,那我肯定不能他們離婚。”
下來就是不懷好意的笑聲了,武大海耳朵一捂,那些人說什麼果然都聽不清了。
武有財跟聞紅喜是一個單位的雙職工,顧棠買的房子也是這個單位的,雖然現在效益不好了,但是整個家屬區占了整整一條街的距離。
武大海一腳深一腳淺地走了大概十五分鐘,到了他爸媽家。
一看兒子來了,而且還黑著臉,額頭上還有汗,聞紅喜沒好氣道:“又惹你生氣了?這個殺千刀的!你先洗個臉,別用冷水,你自小子就弱,小心著涼了。”
說完再埋怨武玉洪一句,“你也不勸著點你爸。”
武玉洪雖然也沒什麼本事,不過他知道他爺爺喜歡他,而且他還是這兩位老人家唯一的孫子,武家唯一的第三代,他立即撒了個岔開話題,“,我還沒吃晚飯呢。”
“你媽現在連飯都不做了?可真是會懶!”聞紅喜一邊說,一邊往廚房去,“你想吃什麼?你一個大小伙子,晚上還是得吃干的,我給你下碗面吧,再開個牛罐頭?”
武大海跟著也說了一句,“媽,我也還沒吃飯。”
聞紅喜一拍桌子,“我看是皮了欠打!”
“你管閑事!”武有財沒好氣道。
“這怎麼能閑事呢!是我老武家的兒媳婦!”聞紅喜出來在冰箱拿了菜,道:“我怎麼不能管,我媽呢!當媽的還管不了孩子了?”
“要不是你聽著點靜去就找事,他們能吵起來嗎!”武有財聲音也大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什麼蒼蠅不叮無的蛋!怎麼人家不說別人?就說呢?那肯定是有問題!那老鰥夫滿院子找人,恨不得都來個選妃了,人家怎麼不說別人?你說啊!為什麼跟別人沒事!”
武有財沒話說,武大海跟武玉洪兩個又累又還出了一的汗,而且還特別尷尬,一直都低頭坐著,聞紅喜得意洋洋的,這才又拐進廚房,“我還說不得了?”
等聞紅喜端著碗出來,跟武大海不一樣,武玉洪還是起來想接一下的,不過聞紅喜躲開了,“你坐你的,給你端過來。怎麼能你干活呢?你那手細皮的,小心把你手燙了。”
等吃過飯,聞紅喜收拾了另一間臥室他們父子兩個休息,又跟武玉洪道:“家里一直有你爸的服,都洗干凈的,一會兒你也洗洗,穿你爸的服睡覺。”
武玉洪下意識就來了一句,“真好,我媽都一個禮拜不給我洗服了。”
聞紅喜果然又開始吹胡子瞪眼了。
不過這次武有財阻止了,說得還有道理。
“別擱這兒罵街了,上回你被人氣回來你忘了?要我說——”
聞紅喜氣得火冒三丈,“我就沒見過這麼給人當兒媳婦的!”
“行了,趕想想這問題怎麼解決!一天到晚罵罵咧咧的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