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司年底人多事雜,石璋和曉妝的圣誕節和元旦都沒來得及好好過。就這麼一直忙到人節,才終于勉強出兩天假期,慶祝在一起的第一個人節。
石璋人節的原計劃是開船去私人海島玩,結果錯誤估計了時節。在船上一條魚都沒釣到,還被海風吹得凍得要死。
原本想得很浪漫的沙灘燭晚餐,也因為風太大天太冷而改到了室,避免了一口菜半口沙的尷尬場面。
所以這個人節,因為天氣問題,雖然大老遠跑到海島上,也和在家沒什麼不同。
石璋和曉妝就坐在壁爐前消磨時,相擁著看了部電影片子還沒選好,沒有任何激橋段,就是一男一在異鄉相遇,然后邊走邊嘮嗑,聊了一晚上的溫吞故事。
兩人這段時間都忙狠了,也沒那個力去關心對白,雙雙倦極睡去。
夜半時分,石璋腰酸背痛地醒來,看著懷里孩被火照亮的安靜睡,聽到窗外無休無止的汐和北風卷起浪花拍碎在礁石上的空曠回響,突然產生了很強烈的,想要就這麼安定下來的想法。
漂亮人玩多了也就那麼回事,可如果以后能住在這樣海邊的大房子里,把壁爐燒得暖暖的熱熱的,生上一兩個小孩子,再娶一個像曉妝這樣不算太漂亮、但是溫賢惠又聰明的老婆……這日子似乎也不錯的。
石璋和曉妝往的第四個月,又到了新一年的春節。
按石家的慣例,石璋會回家陪老父親過年。雖然同住一個城市,這卻是一年里父子倆難得的相時間。
石璋的母親十幾年前去世了,目前這個郊區的別墅里就只有保姆和石中天在住,因為缺乏人氣而顯得冷清,即使多了個石璋,也仍然顯得空曠。
除夕這天,保姆做好年夜飯就回去陪家人了,父子倆相對無言,默默吃飯。
石中天軍人出,整個人一直保持著某種頑固朗的姿態,對兒子的教育上也不能算功因為石璋小時候喜歡玩游戲,還干出過徒手摔電腦、怒砸游戲廳的壯舉。
即使石璋后來創業功,公司越做越大,他仍然能到來自父親的那種微妙的鄙夷和不信任。
他的父親從來不認同他的事業,并始終認為勾引孩子玩游戲是非常缺德的買賣。
以前母親還在的時候,關系還算有個緩沖,這些年母親不在了,父子倆相得非常艱難。
眼看飯吃得差不多了,石中天用帕子,終于開口道:“明天有個孩子要過來,石璋你見一見。”
石璋用腳指頭想都能猜到老爹的用意,畢竟這是每年過年的必備曲目了,想都沒想就口而出:“不見。”
“你明天有什麼安排?”石中天問。
“沒什麼……就是理工作。”據多年和父親相的經驗,石璋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在這里撒謊。
“那為什麼不見?”石中天說:“是個好孩子,我先見過的。”
“我已經有朋友了。”石璋慢吞吞地說。
“反正也就是隨便玩玩的。”石中天渾不在意:“去年好歹還帶回來過年了,今年這個不敢往家里帶了吧。”
石璋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你既然不準備認認真真談,就老老實實給我相親。”
“爸!”石璋不滿地道:“我這次談是認真的……”
“反正我是沒看出來。”石中天滿不在乎地說:“我已經跟人家約好了,上午十點,直接到家里來,你給我早點準備。”
石璋反抗無效,只能不不愿地接了相親的安排。
電視里播著無聊的晚會節目,石璋陪父親坐在沙發上,捧著手機思考如何跟曉妝說這件事。
思前想后,還是什麼都沒說,只發了句“寶貝新年快樂”。
除非明天那姑娘長天仙,否則直接拒絕掉就是了,沒必要特意說出來給曉妝徒增煩惱。
結果曉妝那邊馬上叮叮當當發來一長串:
“怎麼辦啊我爸我相親……我都說了一萬遍了我有男朋友了,還是非我去見見。”
“唉今晚吵得太厲害了我們家年夜飯都沒吃好。”
“我爸說那個是他戰友的兒子,不見一下他很沒有面子。”
“可是我就是不想見嘛……”
石璋幾乎能想象到曉妝現在噘著,蜷在沙發上噼里啪啦按手機的樣子。心中又憐又,看如此坦誠,想到自己的瞞,更是莫名愧疚。
“寶貝你放心,我明天就去隨便應付一下,然后就跟他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石璋打字回道:“多聊聊也沒關系,也許比我更合適呢。”
看到自己下意識發出去的文字,石璋只想一掌扇死自己。立刻點了撤回,但他肯定曉妝已經看到了。
曉妝這麼好的生,被別人看中了怎麼辦?
人家又不瞎。
哪有這樣上桿子把好好的朋友往外面送的啊!
曉妝沒有再回復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
零點前后,煙花竹一直在耳邊炸,吵得石璋整晚都沒睡好,始終在擔心朋友被相親男拐跑的況,甚至完全忘了自己也面臨一場相親。
結果第二天早上果然起遲了。
九點四十五,石璋被親爹掀了被子。
“還不快起來收拾一下?人家姑娘都到門口了!”
石璋就這麼撒著拖鞋,穿著睡,頭沒梳臉沒洗牙沒刷地走出房門,見到了他的相親對象。
頭戴格子紋貝雷帽,圍著絨絨的白圍巾,俏生生站在樓下仰頭看他的……他的朋友。
“曉妝?”石璋完全傻掉了。
洪曉妝掩笑道:“我爸啥都沒說就把我送到你家門口了,我也是見到石叔叔才知道,真是好巧。”
“你們之前認識?”石中天一愣。
“爸,你說話怎麼不說清楚啊。”石璋心里一塊巨石終于落地,還數落起親爹來。
三步并作兩步下樓,牽起曉妝的手,他對父親介紹道:“曉妝就是我現在的朋友,也是我的書。”
父子倆的審終于統一了一次,石中天老懷大:“我就說曉妝這丫頭和我們家有緣嘛,就算我們老家伙不撮合,你們自己也得在一塊。”
曉妝兩頰緋紅,像染了黃昏的云霞,默默低下頭,在石璋掌心輕輕劃拉兩下。
石璋越看越,滿心歡喜,若不是當著老爹的面,就想抱著曉妝親兩口。
石中天去書房找當年的照片了,石璋抱著曉妝在沙發上膩歪。
曉妝好像還有些難以置信,眼神有點空,語氣輕飄飄的:“你說怎麼會這麼巧呢?石叔叔和我爸爸正好是戰友?然后我第一次相親就相到了男朋友?”
“幸好遇到的是我。”石璋低頭狠狠聞頭發上的香氣,抱著就覺得非常舒服,怎麼都不會厭煩:“如果是別的男人看中了你,我該怎麼辦。”
“別人看中我又如何?我看不上他們呀。”曉妝理所當然地說:“我有你就夠了。”
眼中的傾慕和喜看上去純粹而毫無雜念,石璋被那份毫無保留的依賴打,心中一片。
正如很多人看到的那樣,從第一眼相遇開始,洪曉妝就差沒把喜歡他寫在臉上了對于得來太過容易的東西,男人從本心上是不太珍惜的。
如今卻覺得和欽佩,再無毫輕視。
男人活一輩子到底在追求什麼呢,酒財氣都是浮云,可有個年輕姑娘這樣心無旁騖地自己,是多人幾世修不到的福氣。
石中天這時候捧著相冊出來,指著一張老照片,對石璋說:“你看看這是誰?”
石璋看到照片上抱著襁褓,滿臉不耐煩的自己,不可思議地問曉妝:“我當時抱的是你?”
曉妝點點頭:“包我的這個紅底黃花的小被子,現在還在我家櫥里收著呢。”
石璋哈哈大笑:“以后婚禮上就把這張照片印出來擺在門口,告訴大伙我在我媳婦四個月的時候就預訂……”
他突然啞然,發現自己口而出了很久很遠,幾乎從來沒有想過的事。
婚禮。
結婚。
和一個人結婚。
用條條框框把自己約束起來。
甚至生小孩。
有個趴趴的小鬼頭他爸爸。
聽上去多麼可怕的事,之前石璋避之如蛇蝎,現在居然到值得期待。
石璋用審視的眼一遍遍看曉妝,從頭到腳,從里到外。
他知道自己心態的變化全是由于,之前總覺得不夠漂亮,不夠時髦,帶出去沒面子,有點配不上自己的孩,卻在潛移默化中給他的生活帶來了這麼多變化。
如今他甚至開始暢想與攜手走進婚姻。
石璋又看了眼舊照片,小男孩腦袋圓圓的,小嬰的胎發剪得七八糟。只覺得莫非緣分真是上天注定,兜兜轉轉,還是繞不開。
就在往了四個月后的大年初一這天,石璋徹底淪陷在洪曉妝溫如水的眼波里,而且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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