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和堂？”盛兮看著那人的裳，意外的同時又是意料之中。

“是，盛東家，我家主子想請您喝茶，不知您現在是否方便？”那伙計對這盛兮態度極為恭敬，大概是想到盈安堂開業當日那位兄弟后來的慘樣。

眼前這位姑娘看著不大，長得也弱弱的，可若真的小覷了，指不定后面會有啥等著你呢！

盛兮掃了眼那伙計沉默片刻，隨后開口問道：“你家主子，是陳明？”

“額，正是！”那伙計沒料到盛兮會猜中，他原本還想賣個關子等會兒再說，聽到盛兮的話急忙收了那心思。

盛兮無聲一笑，目落在對面茶樓上頓了一下，須臾后說：“走吧，帶路！”

伙計不敢托大，當即引著盛兮往對面茶樓走去。

而此時，茶樓二層的一間包廂里，陳明正過窗瞇眼看著朝這邊走來的盛兮，臉上鷙蒸騰，角扯出譏誚弧度。

盛兮，呵！文通縣算我栽，但進了裕州你還想像之前一樣蹦跶……那也要看看我陳明答不答應！

很快，伙計將盛兮引至包廂門前，并扣響了房門。

“進。”房間里傳來陳明的聲音，聽上去極是平和。

伙計幫盛兮推開門，道了聲：“盛東家請。”

門開瞬間，盛兮抬眸便與陳明目相撞，似有一火于空氣中無聲炸開。

陳明角一掀，語氣稔道：“哎呀呀，盛東家，快快快，快請進！你說咱們都是老相識了，你來了裕州怎麼都不跟我提前打聲招呼，也好讓我陳明盡盡地主之誼！”

伙計退出包廂，反手將門帶上。

盛兮勾了勾，就勢拉開最近的椅子坐下來，語氣像是拉家常：“我以為陳大夫還在文通縣的保和堂做大夫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升職了？”

陳明角扯了一下，只當沒聽出來盛兮的話外音，兀自說道：“裕州才是我的大本營，說句不自謙的話，若我想在裕州做點什麼，便是知州大人知道了，都要認真思量一番。”

知州從五品，縣令不過正七品，孰輕孰重，就是三歲小兒也能分得清。

陳明不信盛兮聽不懂他這番話的意思。

盛兮的確聽懂了，但聽懂了并不代表一定要放在心上。端起桌上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

茶香裊裊，竟是上好的明前龍井，輕輕嗅了嗅香氣，遂淡淡問陳明：“陳大夫找我來，就是為了單純敘舊？”

陳明哈哈一笑，掩飾眸底霾：“盛東家還是這般爽快啊，既如此，那陳某也不賣關子了。”頓了頓，他看向盛兮的目微微一瞇，語氣頗為蠱道，“想必盛東家在開業前定對裕州各大藥鋪做過調查，我保和堂如今正要聯合裕州城所有藥鋪，以繁化簡，整合為一，以便可以讓各家都能掙到更多銀子。盛東家，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加我們保和堂呢？”

“聯合？”盛兮忽地一聲輕笑，抬眸直視陳明，“不該是兼并嗎？”

陳明面容一滯，尬笑僵在臉上。

盯著盛兮冷冷看了一眼后，他原本前傾的子驟然向后一仰，脊背頓時靠在座椅上，斜視著盛兮語氣沉道：“怎麼，聽盛東家這意思是不愿意了？”

盛兮放下茶盞，反問陳明：“若我說我就不愿意，那陳大夫準備要怎麼做呢？”

“哼！”陳明冷哼一聲，面鄙夷，言語中更是飽含威脅，“你以為，憑借你一個農的份，你這小小的盈安堂就能在裕州城站穩腳跟？”

盛兮抿，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陳明見此心冷嗤，臉上現出高傲，似乎篤定眼前這個臭丫頭已經被自己氣勢倒。

過了一會兒，見盛兮一直不說話，陳明自認已經給足了盛兮考慮的時間，于是再次開口問：“盛東家，加我們保和堂只會對你百利無害，相信你已經看清楚了。怎樣，要不要現在就加？加保和堂，從此我們便是朋友，將來利益共豈不樂哉？最重要的，你還能省下心思好好陪你相公，人嘛，總歸后宅才是你們的天下。你說是也不是？”

盛兮誠摯搖頭：“不是。”

陳明：“……不是？什麼……不是？”

盛兮回：“一，人的天下并非止于后宅；二，加保和堂，并非百利無害，相反，一旦盈安堂被吞并，那將來我只會制于保和堂，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皆是保和堂說了算。說白了，我就是一個傀儡。”

陳明：“……所以，你不準備加了？”所以，他剛說了這麼多，而這個人一直都在逗他？

“是啊，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加啊？哦不，應該說，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被保和堂吞并。”盛兮幽幽道。

“你！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陳明再無法維持表明平靜，猛地站起來，怒瞪著盛兮道，“你是不是還不清楚保和堂在黎國的實力和影響？你若敢同保和堂作對，那就是跟……咳，那就是跟所有保和堂作對！”

盛兮微微了眉梢，總覺得陳明那一停頓似有深意。不過也可能是多想了，對方或許只是單純地說話沒說利索罷了。

“我沒有意愿非要同保和堂為敵。”盛兮搖搖頭，“但……若保和堂非要找我麻煩，那我也不能傻站著被人打，你說是不是，陳大夫？”

“你！你簡直！簡直冥頑不靈！”陳明氣得口起伏，任務沒完自己反倒被氣出個好歹，他此刻當真恨死了眼前這個人。

將激緒強行了，陳明再次問盛兮：“我最后問你一遍，你當真，不想加保和堂？”

“嗯，不想。”盛兮回答得干脆又利索。

“呵！好！很好！非常好！”陳明目沉地盯著盛兮，“既然你這麼有種，那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小小的盈安堂究竟能堅持多久！”

盛兮勾，冷意劃過角：“那便……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