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水冷雙缸,CVT無級變速，560CC的排量，APSG系統！”阮爸爸仿佛看一個智障那樣看著廿七,“你整一個踏板？”

　殺人誅心莫過于此。

　聽著老岳丈識貨地報出TMAX560那令人贊賞的配置，和令人心梗的款式,廿七只能仰天長嘆。

　阮爸爸還不放過他，一疊聲追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廿七只能實話實說：“是阮卿買的。”

　阮爸爸的聲音戛然而止。

　老丈人似乎從婿的平靜話音里聽出一委屈？

　空氣安靜了片刻，他從牙里出一聲音：“人！”

　廿七恭維阮爸爸：“真是沒想到,伯父對托車這麼懂行？”

　在他的認知中，托車這個東西是屬于年輕人的。一個老人為什麼這麼懂？

　阮爸爸覺得他更智障了。

　他掐著嗓子學他：“真是沒想到，伯父對托車這麼懂行？”

　“怎麼著？老人就不配玩手機電腦IPAD騎托車是吧？”他問，“是不是覺得我們這個年紀就該趕個老牛車？”

　他說錯了什麼嗎?廿七鼻尖冒汗。

　“我告訴你,你知道什麼呀，九十年代汽車沒這麼普及,遍地都是托車。”阮爸爸說,“我們這一代人前半輩子都是騎著托車過來的。”

　“當年卿卿媽媽為什麼看上我呀。”

　還不是因為梳著二八分斜劉海穿著皮夾克的年輕公務員騎著機車又颯又帥嘛！當年他這樣的人作“”。

　這個字眼中間有好多年沒人用了，最近幾年好像在網絡上又卷土重來了。

　廿七才恍然大悟：“原來那麼早就有了。”

　“噢，對。”阮爸爸這才想起來廿七的“來歷”,“你是從山里出來的,你還真不知道。好叭。”

　他看了看廿七。

　小伙子多神啊。

　他都能過廿七看到他未來的帥外孫長什麼樣了！肯定就跟他這個姥爺年輕時候一樣帥！

　再看看TMAX560，真是百般嫌棄。

　真男人，哪有騎踏板的。

　笑死。

　老丈人替廿七做了決定：“別騎這個丟人了。這破車就扔這兒吧，你換個車。”

　廿七覺得不太行：“阮卿很用心挑的。”

　雖然不是他想要的款，但是更重要的是阮卿這份心不是嗎。明明超討厭兩車的,還是接了他關于四車和兩車對他來說哪個更安全的論調,主去給他買了兩車。

　都是為著他。

　至于款式……沒關系，偶爾心梗一下又不會死。

　嗬,給他秀起恩來了是吧。

　阮爸爸說：“車壞了怎麼騎啊？”

　廿七：“？”

　廿七拒絕：“車好好的，我不能為著想換車對阮卿說……”

　一個“謊”字還沒吐出來，只見老丈人抬起手，一推。

　轟——

　“你看，壞了。”阮爸爸嘖嘖嘆氣，“好好一車，愣給摔壞了，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不知道惜東西。”

　廿七：“……”

　廿七沉默了片刻，接了現實：“那我，我搭高鐵回去？”

　似乎也只有這麼一個選項了。

　這時代，不興用腳走了。

　阮爸爸覺得婿一時聰明頂，一時特別不開竅。

　他說：“搭什麼高鐵啊，不是說好了換車嘛。”

　廿七：“？”

　“跟我來。”阮爸爸轉就走。

　廿七默默跟上。

　不管他這丈人又要出什麼幺蛾子，他反正聽命就是了。

　阮爸爸帶他進了車庫，從自家的車子旁邊走過去，走到頭，是一堵墻壁。

　但墻上還有個門，打開門穿過去，也是房間，比墻這邊的車庫稍小一些。

　沒窗戶沒門，顯得昏暗。

　“你站在這兒，往中間站點，再往左邊一點，對對對，就是這兒，別了。這個位置是最佳視角。”

　阮爸爸指揮著廿七在他規定的地方站定，然后他去關了門。

　一下子車庫的燈也被門掩住了，這邊黑漆漆的。

　“唉喲，我去。”黑暗中聽見阮爸爸咕噥了一聲。

　但其實廿七夜能視，于是清楚地看著他丈人在黑暗里一步一步地往墻邊挪。

　其實周都是空的，什麼都沒有。他只是看不見，所以挪得很小心。

　好不容易阮爸爸終于挪到了墻邊，到了開關。

　“啪”地一聲，房間里一下子亮堂起來了！

　整個天花板都有筒燈，四個角還都有燈，這些明亮的燈聚焦的正下方，有個東西悄然靜立，仿佛雄獅安睡。

　其實關門之前還有線的時候，廿七就看到了。

　雖然上面罩著防塵罩布，但他已經能猜到是什麼了。

　這燈效果，這排場……連廿七這樣經過殺陣的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的張和期待都沒有藏，自眉眼中自然流了出來。

　阮爸爸看了他一眼，很滿意。

　“看好了。”他說。

　你丈人我就展示這一次。

　說完，他抓住防塵罩布的一角，猛地一扯！

　此，當有慢鏡頭。

　防塵罩布緩緩過鋼鐵軀，出那流暢線條，烏黑漆！

　那造型！

　有一種實的！

　廿七必須得承認。

　這一，阮爸爸VS阮卿……

　阮爸爸完勝！

　廿七走過去，出手，輕輕上車。

　男人哪有不駿馬的。若說TMAX560是一匹健壯的騾子，眼前的這臺車就是大宛名駒！

　廿七穿越來到一千年后，頭一回為個覺有點熱。

　“159HP的馬力，寬胎，單搖臂，運巡航中的標桿。”阮爸爸深沉地介紹，“意大利人有時候腦子像開天窗一樣，真能設計出好東西。”

　“而且還便宜。”他嘆說，“才二十個出頭。”

　“那天我去看車展，本來是沖著川家的那臺38萬的H2去的。結果從杜家展位路過，被它給截胡了。”阮爸爸說，“你猜猜看，當時它什麼地方吸引我了？”

　廿七說：“胎！”

　廿七一眼就上這個寬胎了！

　推己及人，覺得當時阮爸爸也應該是被這倍有覺的寬胎吸引了。

　結果阮爸爸邪魅一笑：“是名字。”

　“Diavel。意大利語，意思是魔王。可你猜給中文給翻譯什麼名了？”廿七當然猜不到，阮爸爸賣足了關子，緩緩吐出了那個一下子就擊穿他靈魂的名字，“大——魔——鬼。”

　“你品品。這個詞完全可以直接翻譯魔王，但是人家偏偏用了‘鬼’，不僅用了‘鬼’，前面還加了一個‘大’字。我跟你說，但凡了這個‘大’都不夠味了！”

　“你品，你仔細品！有沒有一種靈魂栗的覺！”

　“大——魔鬼！”阮爸爸仿佛回到了當時的托車展現場，“我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渾汗都立起來了，我就知道，這個就是我想要的車！”

　可能跟中二的人在一起久了，也會被傳染中二。

　畢竟中二的全稱中二病，它是一種病。

　總之，這一回廿七和阮爸爸神上竟然共鳴了！

　他理解了阮爸爸所說的汗直立、靈魂栗的那種覺了！

　他是真的get到了！

　“什麼是信雅達，這就是信雅達！”阮爸爸猶自在那里佩服起出這個中文名的翻譯者，“這個翻譯是個鬼才啊！”

　廿七干地喊了一聲：“伯父。”

　阮爸爸拿眼一瞅他——一直以來淡定泰然的古觀高人，眼地也瞅著他呢。那眼神有點想小孩想要糖吃。

　阮爸爸等這一天很久了。

　他深吸一口氣，說：“阮卿脾氣大，都是我慣的。我這輩子沒有兒子，是個憾，所以從小就把阮卿向著男孩子的方向教。”

　“這孩子也的確都像我，可就這件事上不像我。”他拍拍大魔鬼的真皮座椅。

　“是。討厭兩車。”廿七也知道。

　“不止是，還有你伯母也是。這也不怪們，都怪我。”阮爸爸告訴他，“我有個侄，就是你伯母兄弟家的兒子。這孩子小時候特別可，阮卿自己沒有兄弟姐妹，特別喜歡這個弟弟。唉，孩子長大后叛逆了，非要跟人飆車，后來人沒了。”

　“他死相不太好看，當時我也是犯傻了，我沒攔著阮卿和你伯母，讓們兩個近前去看了。們倆就都嚇著了，那之后你伯母也不許我機車了。我這臺大魔鬼買回來，純就是擺著欣賞了。”阮爸爸唉聲嘆氣。

　難看的死相廿七這輩子見過太多了，他也知道他習以為常的場面尋常人可能是承不了的。阮卿這樣生長在太平盛世的繁華大都市里的孩子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特別不喜歡兩車。

　廿七敲敲車，問：“一次都沒跑過嗎？”

　“跑，得跑，擱置久了發機也不了啊。”阮爸爸說，“我付給保安一次200塊錢，每周給我騎出去拉一拉。”

　他痛心：“寶劍蒙塵啊。”

　原本這臺機車也是收在車庫里的，但阮媽媽本不樂意看見，于是他又花錢改造車庫，在車庫后面又加蓋了一間小車庫，裝了一套燈系統，專門收藏這臺大魔鬼。

　阮媽媽不讓他騎，就只能看看過過干癮。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阮爸爸無限慨，“我一直希有個孩子能從我手里繼承走它，讓它在高速路上跑出它該有的速度。”他微微轉過來，背著手，帶著鼓勵的微笑，對廿七宣布：“小廿，從今天起，它就是你的車了！”

　燈打得明亮，機冷峻堅，長者的眸子里充滿了欣與期待。

　這一刻，仿佛是風清揚遇到了令狐沖。

　獨孤九劍的絕學，從此有了傳人。

　長者賜，不敢辭。

　“是！”廿七自然無比地抱拳躬，“多謝伯父！”

　這他媽的，又擊穿了一回阮爸爸的靈魂！

　太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