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玄從來不認為自己踏圣人層次之后便可以高枕無憂,他沒有那麼自大,也沒有那麼不知天高地厚,正是因為知道這個層次差距巨大,深不可測。因而,他才這般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哪怕是踏圣人層次之后,也不曾過分高調,得意忘形。
畢竟他也是有師尊的人。有自家師尊通天圣人,在一旁教導,不可能任由他得意忘形。你可以不了解別人,你總不能對自己的師尊也一點也不了解吧。正是由此,他才知道圣人到底可以有多強。
此時的他可以明確的知道自己不是通天圣人的對手,師徒兩人也曾切磋過。雖然都沒有全力以赴,但也依舊可以知道兩人之間的差距。而通天圣人,出手的目的也是要他認清這種差距。要讓他知道在圣人層次中自己的斤兩。
盲目的自信,只會讓他遭遇更大的挫折。
師徒倆之間的這一次切磋而不宣,整個洪荒之中知道的人都不多。但卻在趙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只知道那次切磋之后通天圣人氣定神閑,連氣都沒有,而他卻是狼狽不堪。
可以說自他出世以來,便沒有經歷過那樣的苦戰。就像一只螻蟻爬上巨人的掌心。當巨人不在意的時候,你可以在上面橫沖直撞,肆無忌憚,自由馳騁。你會覺得你天下無敵,無不可去,無不能到,無人敢阻擋。強大的自信,讓你對自己的實力盲目信任,以至于認不清現實。
可是當那一只大手的主人真正將目聚焦到你上的時候,你才會覺得你是如此渺小,翻掌之間對你而言卻是翻天覆地。人家隨意的舉便能打破你的認知和原有的世界觀念。才能真正明白境界之差,便如天地之差,一境一重天并非是開玩笑,因為你會發現你的認知與更高位層次的認知是截然不同的。
而通天圣人卻告訴他,自己在所有圣人之中算不得最強。比他強的還有人在,比方說太清圣人,還有元始圣人,他們三人位列三清,同同源,但自己卻只是最弱的一個。然而就是這最弱的一個,也不是趙玄現在的境界所能理解的。
趙玄本來就不是那種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的,在那一次切磋之后。變得更加謹慎,更加謙卑。以至于他從來不將自己這個所謂的圣人層次當做一回事,因為他發現他的確不算什麼。
如今元始圣人大發雷霆,顯圣人之怒。這種前所未有的圣人威嚴,是他也很見的通天圣人待他極好,與他極為親近,師徒兩人形同父子,說話也是直來直去,不曾遮遮掩掩。再說以趙玄的表現,通天圣人自然也沒有發過火,更不會對他發火,教中的事由趙玄理,也不曾讓通天圣人,有過難做。
然而今天元始圣人讓他看到了什麼是圣人的怒火。的確非常恐怖,此時的元始圣人本沒有施展神通,也沒有運轉法力。只是單憑緒的波,改變周的環境與天象。只是一道緒的波,便能引發天地大道的變化,這才是真正的恐怖,他在想若是元始圣人當真全力出手,那該是何等景象。
難怪道祖一直在上面著,不想圣人層次介任何爭端,不想圣人親自下場爭斗。因為那樣的場景太過可怕,也許對于圣人來說不值一提,但對于圣人之下的層次來說,那才是真正的天地浩劫。會導致什麼樣的后果,會給洪荒帶來什麼樣的災難都是不可預知的,也許圣人之間的一場戰只是隨手一揮,便能將整個洪荒化為烏有。
而作為天道之主的鴻鈞老祖怎麼可能任由這樣的事發生呢?由此才能生出這麼多的限制。對圣人的行為進行規范和制,不讓他們做出出格舉。
趙玄覺得自己應該慶幸,甚至也為洪荒那麼多生靈到慶幸。圣人之間和平共便已經是最大的慈悲。對于那些弱小的生靈而言,本無需圣人特別針對,特別關注。也許只是他們念之間便能引發滅族的危機。
此時的他對那句圣人之下皆如螻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這句話并非單純是指境界、實力上的差距而是概念與階級的差距。
就像人族生長于洪荒大地之上,而人隨意行走之間,也許會引得無數螻蟻生死,但對于人族而言,他們卻并不知曉,他們甚至不會專門去針對螞蟻,但他們的行為卻又實實在在影響著螻蟻的生死。
這才是真正可怕的事。對于螻蟻而言,并不需要人族專門針對于它,人族一個簡單的行為,無意識的行為都可能給他們帶來難以抵擋災難,這便是弱小者的悲哀,而那些圣人之下的生靈便如生活在地上的螻蟻。
圣人或許無意對他們造傷害。但圣人有些無意識的舉,卻照樣能給他們帶來難以想象的浩劫。
而這樣的事或許對于圣人而言,只是發生了一件無關要的小事。甚至不會讓圣人因此而生出一個念頭。行走在道路上的人,會因為踩死一只螞蟻而悲哀而惋惜嗎?想來是不會的。
趙玄看著眼前這一幕,心緒復雜。作為洪荒生靈中的一員。他對這種覺尤其深刻。他也曾生而弱小,如今逐漸變得強大。可是他依舊不敢忘記弱小之時那種謹慎,那種悲哀。他怕忘記之后,會失去自己的本心,沉迷于強大,沉迷于力量,變得不再像曾經的自己。
一旁的師尊通天圣人,抬手拍了拍趙玄的肩膀:“如何?可看到了差距?這便是你元始師伯的力量,而你現在所見的,不過人家展現出來的。一點皮。千萬不要得意忘形,現在的你不過剛剛踏上了這條路,還站在起點,未曾邁步向前,而我們卻已經在這條路上索了許久,哪怕悟再差也要往前走上幾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