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知道, 自己方才夸贊鄧如玉氣好那話,將人給得罪了。
當初對于兒子娶小姑子兒這樁婚事樂見其,但孫家從來都不是占據主的那方,說到底, 是國公府愿意, 才能定下這門親事。如今國公府不愿意了, 由二姑娘換三姑娘,除了接著,還能如何?
事實上, 兒子和鄧如玉私底下來往多年,深厚。對于未婚夫妻來說,自是沒什麼不可。如今二人份有別, 算個徹底才好呢。所以,才會暗指鄧如玉另嫁他人同樣能過得好。
這丫頭,千萬千萬別糾纏兒子才好。否則,自家得完蛋,兒子的前程也要被毀了。
孫姨娘面苦意:“都怪我不得國公爺寵。”
“男人的寵就跟天似的,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變了。這不能怪你。”李氏低聲道:“妹妹,兩個孩子之間你得多盯著,別讓他們做出讓國公爺厭惡的事來。”
說到了正事上,孫姨娘也囑咐:“華耀先前還送信說約如意私奔, 可把我嚇得夠嗆。好在那封信被我截留下來,不然, 兩人說不準已經離開了京城。”
“這事我知道了, 先前已經說過他。”李氏嘆口氣。都怪國公夫人不干人事,但這話不敢說出口。
*
不用楚云梨費心去找,鄧如月就湊過來了, 今日著一淺,跟個花蝴蝶似的,笑上前:“二姐,姐夫陪你了麼?該不會又病了吧?”
語氣里滿是幸災樂禍。
楚云梨說是過來找人,其實是不想應付那姑嫂二人,正眼都未給一個:“這麼多客人在,別我打你。”
一聽這話,鄧如月就覺察到臉頰作痛,恨恨道:“孫家表哥是我未婚夫,你離他遠一點。”
“我憑什麼聽你的?”楚云梨冷哼一聲,轉就走。
鄧如月將這門婚事搶過來之后,一直都沒有見過名義上的未婚夫。今日國公爺大壽,上門賀喜的客人很多,若是沒意外,孫華耀這個國公府未來的婿是一定要登門賀壽的。可這都快過午了,還沒有人約見面。
很明顯,孫華耀沒打算跟好好相。
這怎麼能行呢?
同為國公府的兒,比不過嫡姐,但和鄧如玉相比還是綽綽有余。
楚云梨閑庭信步一般在園子里走著,期間也有人跟打招呼。不過,很明顯不如以前熱絡,說到底,子在嫁人前別人看的是家世,嫁人后看得是夫家。不說陸海南是個病秧子,只將軍府已經敗落,就不值得在上浪費時間。
忽然,一個小丫鬟湊了過來:“二姑娘,給。”
錯而過的瞬間,一枚小紙條遞過。楚云梨打開,悉的字跡映眼簾。
孫華耀約在外宅拱門附近的假山旁相見。
七月看到了丫鬟送東西的小作,眉眼間滿是擔憂:“是表公子麼?您要去麼?”
今日人多眼雜的,萬一被人看了去,好說不好聽啊。
“要去。”楚云梨微微側頭,余瞥見后躲躲藏藏的鄧如月主仆,抬步就走。
鄧如月見前面的人終于不再緩緩踱步,而是有目的的朝著某而去,那方向還是去外院,眼睛一亮:“走!”
追了兩步,后知后覺想起前面子要見的人是自己未婚夫,興之驟減,咬牙切齒地道:“還敢私底下相會,一對不要臉的夫□□。”
又走了一段兒,想到什麼,吩咐邊丫鬟:“去找到我那二姐夫,讓他也過來瞧瞧。”
丫鬟遲疑:“可奴婢不知道他們在何……”
鄧如月一想也是:“你跟我一起過去,然后盡快將人找來。”
丫鬟更想勸一勸主子,不要把這事鬧大。畢竟,人家好幾年的未婚夫妻,說斷就斷也不太可能,不是未婚夫妻,還是親表兄妹呢,只要沒有真的滾到床上去,管他們呢。
不過,這些想法只能在心底,眼看二人在假山旁相見,丫鬟奉命而去。
孫華耀長相清俊,大抵因為常年關在屋中讀書的緣故,臉有些蒼白,但和陸海南那種病態的蒼白完全不同。看見楚云梨,他迎上前幾步,眼神里都是歡喜:“如玉。”
楚云梨往后退了一步,拉開與他的距離:“表哥。”
兩人在有了婚約之后,來往間越來越親,這一拉開距離,孫華耀立刻察覺了不對,他臉瞬間黯淡下來:“表妹,我們倆真的……”
“是!”楚云梨認真看著他:“我已嫁為人婦,也不想拖累表哥。余生只愿表哥能夠娶一佳婦,夫妻舉案齊眉,兒孫滿堂。”
這是鄧如玉的真心話。
國公府鐵了心讓嫁陸家,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若真為一己私心和孫華耀一起離開,無論有多深的最后都會變一雙怨偶。當然,也不希孫家再被鄧如月荼毒,希毀了這門親事。
孫華耀一臉傷心:“三表妹就看不起孫家,不是佳婦。如玉,我這一生從未想過要娶別人,若有妻子,那人一定是你。”
楚云梨擺了擺手:“表哥,別太執著。今日我愿意過來與你相見,就是想和曾經做一個了斷,咱倆之間,只剩下表兄妹的分了。往后,你要為自己多想一想。”
孫華耀早在收到表妹送來的信時就已經有了預,可真正聽到這話,還是覺得難以接。一時間,只覺得眼眶發熱,有水汽蔓延開來,熏得他眼前一片朦朧。
一個大男人眼圈發紅,楚云梨心下嘆息:“表哥,就這樣吧。”
轉要走。
后孫華耀不甘心,一個健步上前,想要將擁懷中。
有了鄧如玉那些記憶,楚云梨知道孫華耀對沒有壞心,便沒什麼防備。陌生的男子氣息突然襲來,下意識反一踹。
踹出的同時已經反應過來,急忙收了力道,可還是遲了。一腳踹上了孫華耀的膝蓋,他整個摔倒在地。再抬起頭來時,滿眼的震驚。
楚云梨對上他的眼,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孫華耀只看著,眼神中緒復雜難辨,沒有答話。
楚云梨皺了皺眉:“你沒事吧?要不,我去把你的隨從找來?”
“不必了。”孫華耀沒有掙扎著起,反而頹然坐在了地上,有種無力之。
今日國公府客人眾多,在這外院接之,不時有人來來去去。兩人呆的時間越久,被發現的可能越大。楚云梨不愿節外生枝,話已說清楚,便準備轉。
子還會,余瞥見一抹悉的角,呵斥道:“出來。”
陸海南從假山后走出,解釋:“我聽說你在這里,怕你被人欺負,所以才……”
“你都看見了?”楚云梨似笑非笑:“我和孫表哥之間只余親戚分,他若是膽敢唐突,我同樣手下不留,現在你放心了麼?”
陸海南頗有些不自在,聽說二人在這相會,他腦中說服自己他和鄧如玉不是真的夫妻,他管不了。但卻忽視不了心里的酸意,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藏在了假山后。
看到二人站得不算太親,他松了一口氣。結果,孫華耀竟然還想將人擁懷中,他當時氣得險些沒藏住形……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鄧如玉會朝人了手。
看到作間的利落,明顯不打算手下留。
鄧如玉是滴滴的國公府庶,楚云梨收了的力道在外人看來,應該是大家閨秀用出的最大力氣。
“如玉,我真的是擔憂你才過來的,并不是想……”
楚云梨接話:“捉?”
陸海南輕咳嗽一聲:“既然你沒事,我就先走了,回家的時候讓七月來找我就行。”
語罷,他急匆匆離去。
兩人說話間,地上的孫華耀沒有試圖起,他目一直落在面前纖細子的背影上,聽言語犀利地嘲諷于人,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這哪里是表妹?
他仔仔細細打量,沒找出來任何疑點。最后得出結論,表妹肯定是因為二人的婚事被毀所以才大變,變了這般咄咄人模樣。
楚云梨沒有回頭,而是又看向拱門的另一:“鄧如月,還不出來嗎?”
鄧如月從小到大就沒有怕過這個二姐,之前怵,純粹是怕不管不顧當著眾人的面朝自己手……若被外人看了去,國公府兒的名聲定然會影響。
鄧如玉不要臉,還要呢。
眼看四下無人,鄧如玉有出言挑釁,哪里還忍得了,當即一步踏出:“我來了,跟我未婚夫私底下相會,你還這般底氣十足。不要臉!”
楚云梨回頭看了一眼低著頭始終沒有起的孫華耀:“我和表哥發乎,止乎禮,從未越矩過。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做不要臉的事了?話說,搶人未婚夫洋洋得意,不要臉的是你才對。”
鄧如月特意將陸海南找過來,就是想讓其親眼瞧一瞧這曾經深厚的未婚夫妻之間的相,回頭夫妻倆一定會吵鬧。哪怕礙于國公府暫時不敢發作,可有些刺,只要扎下去了,就會腐爛流膿,很難痊愈。哪怕痊愈了也會留下一個疤。
可惜,這兩人從頭到尾沒訴衷腸,也沒有相擁而泣。說實話,鄧如月失之余,心里是有些歡喜的。這至表明二人之間的并沒有那麼深。
鄧如月振振有詞:“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楚云梨似笑非笑:“對的,只要沒有嫁過去,婚事就還有更改的可能。就比如我,所以,你別得意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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