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想法子救人。

　在這兩天里，鄧家華將能求的人都求了一遍，若不是礙于份太低，都想進宮去哭了。不管朝誰求，只要哭得夠可憐，有人心就行。

　可惜，份太低，不夠格進宮。本以為還能指賢妃……轉頭那便宜婆婆就因為陷害皇子而被打冷宮。

　這被打冷宮的妃嬪不是沒有出來的，但謀害皇家子嗣這樣的罪名想要，除非證明是冤枉的。鄧家華已經打聽過了，人證證都在，絕無翻案的可能。

　在這樣的形下，賢妃想要出來恢復曾經的榮寵，下輩子還差不多。

　姐妹兩人實在沒法子了，干脆結伴去了三皇子府。

　兩人在上門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吃閉門羹的準備，被門房攔下時，一點都不意外。哪怕進不去門，該求還得求，不然，等到六皇子被定罪，兩人也討不了好。

　二人抱著不功便仁的想法，一直守在門口。

　于是，楚云梨出門赴一位郡主的約時，就被二人給攔住了。

　掀開簾子，看到有些狼狽，面蒼白的姐妹二人，好笑地問：“你們在這里做甚？”

　鄧家華向來比較要臉，在自己看不起的庶妹面前，哪怕心里明白二人已經份有別，自己該對其恭敬一些，一時間也還是過不去心里那個坎。相比之下，鄧如月臉皮就比較厚，只要能過上好日子，什麼事都能干。

　“二姐，你幫幫我們。”

　楚云梨搖搖頭：“我連父親的忙都……”不幫，怎麼會幫這些本就不親近的姐妹？

　沒說完，姐妹倆不覺得是不幫忙，應該是幫不上。鄧如月眼圈通紅：“二姐，咱們沒有家了，父親和母親都已經了大獄，連我姨娘都沒能逃，往后只有咱們三姐妹相依為命，你千萬要想想法子，只要能幫我度過這個坎，往后我給你當牛做馬都行。”

　這些話，楚云梨也就聽聽而已。

　說到底，鄧如玉的死雖然是陸家害的，但跟這姐妹二人也不開關系。若不是鄧如月要搶未婚夫，鄧家華跑去幫腔，好好的嫁去了孫家，雖然沒有錦華服，憑著孫華耀對也的，哪怕國公府沒落了，也能安穩一生。

　畢竟，孫華耀可是愿意拋下一切也要帶著鄧如玉私奔的人。想也知道，國公府落魄后，孫家其他人對待鄧如玉的態度或許會變，他一定不會。

　鄧如玉苦了前半生，本以為能嫁得良人，結果，被人橫一杠子，早早就沒了命。

　“我不要你當牛做馬。”楚云梨面淡淡：“你倒不倒霉，都與我無關。你們別一副我對不起你們的模樣，將心比心，今日你們站在我的位置，也不會為了不親近的姐妹而費神費力。”

　這是事實，姐妹倆面乍青乍白。

　鄧家華忍不住問：“你要怎樣才肯幫忙？”

　“怎樣我都不幫。”楚云梨一臉嚴肅：“無論是國公府還是六皇弟，他們犯下的錯事都不是我一句話能抹平的。這其中牽扯甚大，誰扎進去誰倒霉。這種時候，旁人撇清都來不及，你們倆……憑什麼認為我會為了你們鋌而走險？”

　鄧家華眼淚落了下來：“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想看我落魄，就想將我踩在腳底，對不對？鄧如玉，你這分明就是嫉妒。”

　鄧如玉有嫉妒過嗎？

　其實，就沒有膽子嫉妒，懂事之后，卑微的希自己到了出嫁的年紀之后離開國公府，和表哥好好過日子。

　跪在主院的那些日夜里，漸漸絕，嫁去陸家時，整個人已經變了行尸走。

　“你怎麼說都行。”楚云梨放下簾子，吩咐：“依安郡主等著了，走吧。”

　依安郡主是長公主的孫，很是得逞，有些公主都越不過去。鄧家華以前也想討好過這位郡主，可惜想要討好郡主的人太多，夾在其中并不顯眼，都還沒到跟前，就已經被人排在外。

　聽到這位郡主在等著自己從來都沒看在眼里的庶妹，心頭酸難言。

　“如玉，算我求你了。”

　清淡的聲隔著簾子傳來：“別說算你求，就算是你真的跪在地上求我，我也絕不會昧著良心幫你的忙。”

　姐妹倆不甘心，還想要上前去攔，可惜還沒靠近，就被護衛給擋了回來。

　二人渾無力，坐倒在地上，忍不住相擁而泣。

　到了此刻，除了認命之外，們真的再想不到其他的法子。

　*

　前后大半個月，國公府被收回了爵位，國公爺淪為罪人。雖然沒判刑，但他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而六皇子那邊，被盛怒的皇上貶為了庶人。

　實在是六皇子除了上躥下跳串聯員意圖大位之外，私底下還在陷害其他兄弟……前者皇上可以勸說自己是那些員帶壞了自己兒子，但后者，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哪怕是有人挑唆，對自己的親兄弟手，哪都不是一個人能做出來的事。

　六皇子被放出天牢送往邊關，為他的姬妾，鄧家華姐妹倆也得跟著一起。

　鄧家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被人掉上的華服從皇子府帶出來時，只覺是做夢一般。

　鄧如月一點臉面都不要，哭著求那些人放過，還試圖藏下值錢的首飾，可惜被找了出來。還被押送的人給記住，一路上特別“關照”。

　姐妹二人和六皇子在城門口相遇，大半個月沒見，相顧無言，姐妹倆都忍不住痛哭出聲。

　六皇子也接不了自己變普通百姓的事實，尤其還要被押去那些窮鄉僻壤，一輩子不得回來，只要想到真心，他就恨不得昏死過去。

　此刻他腸子都悔青了，如果能夠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干那些事，只老老實實做個皇子，到了年紀之后被送往封地，做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小王爺。

　到了此刻，后悔也已遲了。

　一行人還沒走多久，不然就停了下來。彼時鄧家華已經累得不行，頭昏眼花的，看東西都像褪了。從小到大都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只要想到往后的一個多月都得這樣走，就恨不能昏死過去。

　眼看隊伍停了，來不及多想，就地坐下。實在是顧不得面了。

　“有人找你。”

　聽到衙差招呼，鄧家華微愣了一下。抬眼就看到了那邊華的馬車。

　只短短半天，再看這種馬車，只覺恍若夢中。

　簾子掀開，出了一張白皙的芙蓉面，步搖微搖晃，襯得子紅潤。那剔的容，非得是金貴的脂才能養出。

　一時間，鄧家華只覺自己眼睛都被晃了晃。

　“妹妹。”

　楚云梨緩步挪到了姐妹二人面前：“聽說你們要走，這一別，興許就是永遠，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能見你們一面。”

　鄧家華看著面前貴氣的子：“你幫幫我……”

　楚云梨居高臨下看著，搖頭道：“我沒踩你一腳就是好的，當初你可是輕飄飄一句話就換了我的婚事呢。”

　“都過去那麼久的事了，你怎麼還記恨？再說你現在過得比我們都好，就不能饒過我們嗎？”鄧家華了大半個月的煎熬，又了這半天的罪，再也熬不下去，尖道：“我知道你想看我笑話，但看完了能不能可憐可憐我？

　楚云梨搖頭：“不能。”

　鄧家華：“……”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看笑話至也掩飾一下，好歹裝一裝姐妹深。說一說自己的委屈和不得已。

　只要皇子妃委屈了，表明了想要照顧們姐妹卻無能為力。到時不用囑咐這些衙差，他們都覺不會太為難姐妹二人。

　結果呢，鄧如玉這樣直白，還被這些衙差看在眼里，鄧家華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會水深火熱。

　鄧如月比較放得下臉面，眼看求不，鄧如玉不可能幫自己，低聲哀求：“姐姐，咱們姐妹一場，如今要永別了，不管以前誰是誰非，妹妹都想問你討一樣念想。”

　眼神在楚云梨渾上下搜尋：“姐姐，送一支步搖給我……”

　楚云梨似笑非笑：“你討的不是念想，而是值錢的件。”手了：“這些是殿下親自為我畫的花樣，他那麼忙，都是熬夜趕出來的，全都是他對我的心意，可不好隨便送人。再說，咱們姐妹之間互相憎恨，不需要念想。今天將你們送走之后，我就再不會回想曾經了。”

　鄧如月算盤落空，心下特別失。不過，鄧如玉的到來讓想起了一件事。

　但凡是有人離京，親戚都會送上干糧和銀子，們可是國公府的兒，之前有不手帕……這沒幫著們求，應該會送銀子來。

　再有，們的男人可是堂堂皇子，說不準會有商戶主前來送姨娘。

　鄧如月眼睛尋了一路，連親二姐離開都沒注意。可惜，始終沒能等到有人來送銀子。

　鄧家華看著華的馬車漸行漸遠，就像是自己的后位也越來越遠似的，直到再也看不見，變了一場瑰麗的夢。

　無論發生什麼事，人總得活下去，姐妹倆從小到大沒走過多路，很快就將雙腳磨起了水泡。認命了之后，兩人將翻的希放在了男人上。一開始，姐妹兩人還各種照顧六皇子，吃飯時先讓他吃飽，有好東西都先著他……后來發現連那些押送一行人的衙差都敢對著曾經的皇子大呼小，們姐妹也實在極了，加上六皇子此人視們的照顧為理所當然，別說心里激，就算是上的客氣話都沒說過。

　久而久之，兩人便也死心了，各顧各的。

　鄧家華最先熬不過去，上的疼痛，加上心里的煎熬，再離京不到十天時，就生了病，后來還發起了高熱。

　沒多久，人就沒了。

　楚云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再沒有管過他們，往后半生，也沒再見過六皇子和鄧如月。

　*

　孫華耀一直不肯親。

　為了他親的事，孫家夫妻可謂是煞費苦心，孫夫人勸不兒子，實在沒法子了，還大著膽子求到了楚云梨面前。

　“你們倆已經錯過，可華耀還沉浸在其中，我好說歹說，什麼話都勸過了。就連他不親，會讓三殿下疑心你都說了。”孫夫人說著這些，眼圈通紅，哪怕知道在貴人面前不能落淚，可也還是忍不住。

　“皇子妃娘娘，您就勸勸他吧，算我求你了。”

　楚云梨對孫姨娘不錯，有什麼好的都會往那邊送一份。

　孫家人看出來了皇子妃對于生母的尊重，他們是皇子妃舅家，便大著膽子上門來往，皇子府那邊客客氣氣，孫夫人這才敢上門說這些事，了一把淚：“若不是為了兒子，若不是為了孫家子嗣，我真的不會來麻煩您。”

　楚云梨頗有些無語：“表哥不親，那是他自己的事。我再是皇子妃，也不好強迫他。”

　孫夫人遲疑了下，眼看四下無人，低了聲音問：“殿下會不會因此而生氣？”

　萬一他生了妒意，私底下給兒子小鞋穿，那可就不太好了。

　會上門，確實是為了兒子的婚事，但也是怕三殿下記恨上兒子和鄧如玉曾經的。

　“不會。”楚云梨語氣篤定：“若你是擔憂此事，那大可放心。他絕不會在公事上為難表哥。”

　孫夫人見不像是隨口而說，總算放下心來，卻也只是一瞬。兒子不親這事，始終是的一塊心病。

　有些事，再著急也無用。

　孫華耀自己是不想親的。楚云梨沒有問過他，但之后的那些年里，孫華耀確實維護，卻也僅此而已。他并沒有私底下見，也沒有給送東西，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臣子和一個有些關心表妹的表哥，并無越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