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聽完霜的吩咐，把首飾打包好，往懷里一揣，然后走出院子，拐過一個彎，走到一無人的角落。

　借著大樹的遮掩，迅速爬上墻，然后翻了出去，就已經出現在府外了。

　沒錯，就是這麼簡單。

　霜的院子在離主院最偏遠，所謂的偏遠，無非是靠近下人的住，或者后院最外圍，靠近院墻。

　這里是榮國府的西南角，周圍有兩三個破落院子，以前是留給老姨娘們住的。

　后來姨娘們陸陸續續走了，院子就空下來了。

　也難為賈母還能想到這樣的地方，把不得寵的庶塞過來。

　之前，隔壁兩個院子還住著大小姐和二小姐，只是們比原主大了十來歲，早就出嫁了。

　因此近年來，就只剩下原主主仆三人在附近活了。

　小香從小力氣大，敢爬墻爬樹，一次翻出去，竟然發現，翻過兩道墻，外面就是府外了，還和熱鬧的六合街相距不遠。

　從那之后，原主就和周嬤嬤一起做繡活，讓小香拿出去賣錢。

　遇到了原主被府里人欺，缺吃穿的況，們也不去爭辯，自己拿了錢去買。

　所以漸漸的，主仆三人就了榮國府的形人。

　好在，也讓賈母暫時忘了原主的存在，不再像小時候那樣，不就找借口懲罰。

　這一次為了賈敏的婚事，府里才重新想起來，還有三小姐賈枝這麼個人，匆匆給定了一門面上的親事。

　可也就這樣了，這西南角照樣沒人過來。

　因而小香的行非常順利，很快就出了府，按照小姐說的，到了城南的林記當鋪。

　遮遮掩掩的進當鋪，一進去就說要找掌柜。

　守在柜臺前的伙計一聽，上下打量了一翻，沒說什麼，好脾氣的招待道，“姑娘請這邊坐，喝茶歇息一會兒，我馬上請掌柜的出來。”

　小香點頭，按照伙計說的坐了，可張的茶杯都端不穩，把沒見識的樣子做足了。

　不一會兒，掌柜就從里面出來，應該是聽伙計說了況，直接對小香開口道，“姑娘看著貴氣，不知道要當點什麼。”

　這都是買賣人的話了，見誰都說貴氣，捧著客人的意思。

　然而小香一聽，立馬嚇得跳起來，“我只是小姐的丫鬟，哪來的貴氣，掌柜你可別胡說。”

　掌柜斂去眼中的深思，笑的更加和氣，“不知姑娘要當什麼？”

　小香連忙把懷里的包裹拿出來，放在柜臺上。

　掌柜慢慢解開，發現里面都是好東西，不過這樣式，一看就是婦人的首飾，和小孩的滿月件。

　“這些......姑娘都要當了嗎？死當還是活當？”

　“死當。”小香開口。

　“可惜了的，這些都是好東西，如果姑娘是一時不湊手，可以選擇活當，以后也能贖回去。要是死當，就很難再尋回來了。”

　掌柜心里嘆息，看這些東西，保存得這樣好，想必主人是極惜的。

　小香聽完，難過的都要哭出來了，“我，我們也沒辦法，小姐出嫁需要嫁妝銀子，不當了這些，小姐以后到了夫家，要被看不起的。”

　說著說著，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戒備的看著掌柜，“我可告訴你啊，別想著我當這些就以為我們好欺負，要知道我家小姐，可是堂堂榮國府的千金，你要是敢欺瞞于我，我們府里可不會放過你。”

　明明全上下都著心虛，偏偏還要把威脅的話說出口。

　別說見多識廣的掌柜了，就連伙計都不信這話。

　要真有靠山，還至于為了一點嫁妝銀子，就把這些東西當了嗎？

　伙計心里不以為意，可偏偏掌柜的一聽，立馬嚴肅起來。

　榮國府，那可是爺的親家，未來夫人就是榮國府的嫡小姐。

　就像霜想的那樣，掌柜立馬覺察出了問題，然后不聲的盤問小香。

　小香半是被套話，半是主的說出了原由。

　且原來，林夫人為了在自己去世前，給兒子親，提早了婚期。結果卻害得一個姑娘要嫁給病秧子。

　然后親家太太不做人，居然都不給庶準備嫁妝，人姑娘只能靠變賣首飾自己準備一些。

　這，這也太荒唐了。

　要是被外人知道，林家的名聲也要跟著牽連。

　掌柜想了想，以高于市價的兩倍，也就是兩千兩，留下了那些東西。

　小香心里驚訝，但還是裝作什麼都不懂，拿了錢就走。

　掌柜等走了，立刻代伙計看著鋪子，自己去了林府求見。

　小香走的悄無聲息，回來的也不知不覺，除了霜主仆，府里無人覺察。

　數著那兩千兩銀子，周嬤嬤一邊歡喜一邊難過，“這下不用擔心小姐被夫家看不起了，兩千兩可也不了。據說大小姐和二小姐出嫁的時候，箱銀子也就三千兩，小姐了點，可也沒辦法。好在姑爺家沒了父母，小姐不用婆婆的罪。只是可惜了那些好東西......”

　霜看又要念念叨叨了，笑著打斷，“行了，那些東西還是會回來的。”

　周嬤嬤不明白，“死當的東西，怎麼要的回來。等到小姐出嫁，再拿銀子去買，估計早就被賣了，那些可都是好東西。要我說，小香就不該死當，活當的話，以后還能贖回來不是。”

　小香翻了一個白眼，“嬤嬤也真是的，活當能有多錢，估計還不到五百兩。”

　這是實話，那些東西本就值一千兩，活當能給一半就不錯了。

　周嬤嬤訕訕的，也知道自己說的不靠譜，就是可惜那些東西。

　一半是小姐姨娘的東西，留著也是個念想不是。

　霜看這樣，解釋道，“那家當鋪是林姑爺家的，他們知道是我拿出去當的，一定會給我們送回來的。”

　林家家大業大的，看不上這點東西，何況兩家是親家，小香還，是因為林家人了難的。

　無論出于什麼目的，林家都不會無于衷，把東西送回來是最基本的，說不得還得再給添上幾千兩呢。

　霜出一千兩，讓小香送給的好姐妹。

　小香在這府里跟個形人一般，倒是在府外，認識了一個小伙伴。

　那還是好多年前的事，小香出府，發現一個拐子正要抱著一雕玉琢的小姑娘離開。

　當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丫頭，一個健步就把拐子撞翻在地，然后著他啪啪一陣打。

　因為天生力氣大，生生把一個年人打暈過去。

　隨后，那小姑娘的母親找來，居然是府里外院管事的媳婦，被做林東家的。

　從那之后，小香和小姑娘林花兒就了朋友，出去時，常會找玩。

　林東是賈代善邊得力的管事之一，專門管著府里的外院。所以霜讓小香去找他兒，無論是看在當初小香救過他兒的份上，還是看在那一千兩的份上，都該幫這一次的。

　果然，等小香回來，帶來了好消息，林花兒一口答應下來，表示一定會讓爹幫忙。

　林花兒是林東生了三個兒子后，唯一的閨，平時看得如珠如寶，就連進府伺候主子都舍不得，早早求了賣契，一直養在外面。

　別說這事并不難辦，不需要林東挑頭，就算稍微難辦了點，閨都開口了，他這個當爹的，也舍不得拒絕。

　因而霜這邊等著事進展就行了。

　之后的幾天，主仆三人就安安心心的等著，該吃吃該喝喝。

　三天后，林如海休沐，這時的他已經中了探花，在翰林院任職，平時有事要忙，只能在休沐日拜訪岳家，不過他早就送了帖子過來。

　賈代善為了接待這個自己看中的婿，也特意留在了家里。

　翁婿兩個寒暄了一翻后，開始進正題。

　林如海使眼，讓未來岳父遣散了下人，然后拿出那些首飾。

　這時，首飾已經不是用包袱隨意裹著，而是裝在一個巧的盒子里，里面除了那些，下面還著三千兩銀子。

　賈代善滿意的笑笑，還以為這是未來婿給兒準備的禮，沒想到下一秒，臉就徹底黑了。

　林如海遮遮掩掩的把事講完，還含蓄的表示，“家母為牽連貴府三小姐匆忙定下婚事愧疚不已，可惜不好，不能親來參加三小姐的婚禮，于是托小婿提前送來添妝，還請岳父不要見怪。”

　這話說的再委婉，也掩蓋不了背后的意思。

　不就是林家覺得對不起賈三小姐，又知道變賣首飾湊嫁妝，干脆送了點錢過來，讓賈府不要吝嗇，拿著這錢好歹準備一副看得過去的嫁妝。

　在林母和林如海的私心里，無論是賈家真的沒錢，還是只是苛待庶，在兩家大婚前鬧出這樣的事，都不是好事，也讓他們看輕的賈家。

　賈代善多明的人啊，哪里能聽不出這背后的含義，當下臉上就猶如火燒。

　這會兒也顧不得賈母的面子了，“府里哪里是沒錢，我已為三準備了兩萬兩的嫁妝，只不過夫人不喜庶，敏兒大喜的日子就在近前，我也不好為了這麼點小事讓不快，好歹是為我生育了兩兒一的嫡妻，我也是想讓舒心些，安心送出嫁。”

　這些往回找補的話聽過就忘，林如海也不放在心上，對賈敏，也沒生出不好的心思來。

　母親是母親，兒是兒，他不會因為賈母善妒，就妄加猜測賈敏也不是個好的。

　賈代善見他這樣，心里松了一口氣，不由為自己選人的眼自得。

　當初他一眼就看中了林如海，不僅長得好會讀書，關鍵還人品好。敏兒嫁給這樣的丈夫，這輩子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