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懷著迫的心，做著手。

更準確一點的說，在潘華回來以後，凌然都是報著“這是今天的最後一例手”的心態，在手室裡拼命的工作著。

凌然目前的些微名氣，還只侷限於業，而且，短短的兩個月的積累，也實在不能稱之爲名氣。那些轉診的醫院，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況下，或許會在意此點，但若是雲華手外科的副主任醫師有更強烈的要求的話，他們的選擇也很難說。

凌然儘可能的多做手，多積累經驗。

他已經能夠明顯的覺到自己的提高。通過一例例的合，置一次次的意外，令凌然產生了許多新的想法。

凌然只希趁著還有手做的時間裡，提高作能力，儘可能的讓自己對屈腱損傷的理解更進一層。

爲此，自聽說潘主任回國的消息以後，凌然基本就泡在手室裡了。

潘華回國的第一天，凌然還只完了8例手。

第二天，他就將之提高到了史無前例的11例手。

第三天的手雖難，凌然依舊做完了10例。

又一日。

再一日。

續一日。

一週的時間過去了。

轉診而來的病人還是那麼多，外地來求診的患者依舊多的做不完，總有一些手條件不好，或家庭條件不好的病人，選擇了截肢。

凌然預想的手不夠做的況，仍然沒有發生。

又是一個週一的清晨。

凌然活著剛剛結束了跑步的，讓護士爲自己穿上手服，再擡頭看看鐘表，道：“現在是早上3點半，稍微晚了一點，但不影響，我們現在開始手，爭取能遇到典型病例，加快速度。”

呂文斌立即就打了一個哈欠：“凌醫生，您是真的拼啊。真的不用這麼拼的。”

凌然依舊是很警醒的模樣：“不行，等到病源下來以後，想拼都沒辦法拼了。”

呂文斌早就在等凌然的這個答案了，猛吸一口氣，道：“我說……”

“吸。”凌然已經打開了切口。

“啊……是。”呂文斌氣勢全消，忙忙的低頭幹活。

“你剛纔想說什麼？”凌然撈出了腱，從而進了常規手環節，準備提供幾分鐘的陪聊服務。

呂文斌再想找回剛纔的狀態也是不可能了：“那個……您沒發現，病人好像更多了嗎？”

“有嗎？判斷依據是什麼？”

“轉診的人數，門診的病人都增加了，我昨天還接到手外的電話，問咱們要不要收一名屈腱損傷合併神經撕裂的病人。”呂文斌停頓了一下，又道：“我聽說潘主任他們每天做的手量不大，還不一定都是屈腱的，所以說，您不要再擔心病源不夠了……”

“爲什麼轉診和門診的病人增多了？”凌然刨問底。

呂文斌被問住了，倒是角落裡踩著圓凳，熬了一夜的蘇嘉福咳咳兩聲，道：“因爲慶應義塾的名頭啊，現在每天都有慕名而來的病人，掛潘華的聯合門診，就爲了讓日本專家看一下。許多外省的都過來了，他們的病人多的看不過來，還要給手外科的其他人來做，那溢出的病人，就有送到你這裡的了。”

“病人多的看不過來？”凌然重複了一句。

呂文斌擡頭看著凌然的表，不由道：“您饞了？”

凌然的表猛的一收，就低頭忙了起來。

呂文斌與蘇嘉福對視一眼，都覺得好笑極了，畢竟，能看到凌然的笑話，哪怕只是一點點，都是難得的。

更不要說，凌然降速以後，他們都能多出點個人時間，快樂快樂了。

呂文斌也想去一趟東湖的菜市場，總是請攤販送豬蹄過來，不免有良莠不齊的況，總不如自己挑的好。尤其是肘子，好壞相差太大了，還是自己買的更放心。

早上8點。

凌然宣佈暫時休息，去吃了飯，然後直接去復健室查看病人況。

對於查房算休息這種事，呂文斌早就習慣了，馬硯麟也認命了。呂文斌只能在路上安後者，同時也是安自己：“我看今天可以早下班，我和老蘇說最近病人多了，凌然應該是聽進去了。”

“你確定凌然聽你的？”馬硯麟努力的睜大眼睛，道：“我最多再堅持一天了，今天再做十幾個小時，就要累死了。”

“你一週前就這麼說了。”呂文斌一點同心都沒有。

“這次是真的……咦，潘來了。”馬硯麟低下頭，聲音儘可能的小。

呂文斌順著他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潘華與人共行，面帶笑容。

“此就是我手外科的復健室了。韓行長做完了手以後，也要在這裡逗留幾日，確認無事了，再回家休息。”潘華或許是沒看到凌然等人，或許是看到了也不以爲意，只向邊大腹便便的領導模樣的男人做著介紹。

被稱作韓行長的男人微微點頭，帶著些微的不確定，道：“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恢復過來？單位也不能離開太久了。”

“正常況下，您要靜養一個星期，接著再需要四到五週的恢復期，然後才能正常工作，徹底養好，總得兩三個月的時間。畢竟也是一個大手了。”潘華一邊說，一邊注意對方的表。

韓行長爲難的道：“靜養一週還行，四五週的恢復期有點久了，你也知道，銀行的事特多特煩，離開一個月，太耽誤了。”

“我們儘可能的做的細點，您再配合治療的話，也不是說一定就要一個多月的。恢復更快的也是有的。”潘華說了點好聽的，又道：“你現在的癥狀，還不是特別嚴重，做起來容易，再耽擱下去，手總歸是要做的，恢復時間怕是更久了。而且，恢復以後的效果，也不會更好。現在這個時間，是不能再拖了。”

韓行長依舊是猶豫不決，一想到上手檯，他就有無數的念頭叢生。

他會想到手不能用的況，也會想到疼痛難忍的後可能，還會想，自己被全麻了以後，不知醫生能否盡心盡力，醫生盡心盡力了，也不知道能力是否足夠……

韓行長終於做出了決定，握住潘華的手，道：“錦主任說，雲華手外科做屈腱手做的最好的，就是潘華潘主任您了，事到如今，咱也不說什麼假大空的話了，潘主任，我這隻手，就給您了，等從手室出來，我再請你喝酒。”

“手結束以後，可是要戒酒一段時間的。”潘華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再韓行長的手，道：“既然決定了，就事不宜遲，你這個手做的越早越好，我現在就讓人準備前檢查，咱們爭取明早第一例。”

“啊？明早就做？”韓行長不免有些慌：“要不要多準備幾天。”

“你聽我的，現在就開始檢查，咱們據檢查結果來說話。”

“那個……我聽說有日本慶應大學的專家過來……”

“他給我做一助。”潘華怎能不知對方的想法，好說歹說的將韓行長勸了病房，潘華又向介紹的錦西等人致謝。

把迎來送往的事兒做完，潘華回頭再看，凌然等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潘主任，我給你做二助吧。”小鐵等人都走了，小聲的提出要求。

給領導做手，是有野心的醫生最喜歡的，就算不能做主刀，做助手也能增加很多的接，上田勇仁不懂中文，做了一助也只能在手檯上幫忙，小鐵卻有機會全程接病人和家屬。

潘華微微點頭，道：“你想做也行，回去就好好準備，尤其是前檢查，你親自跟著。”

“您放心好了。”小鐵一口答應下來，又笑道：“錦西主任真看重您的，二話不說，就把韓行長介紹過來了。”

“他要做屈腱手，不找我找誰。”潘華自信無比的道：“咱們做外科醫生的，說一千道一萬，靠的還是手裡的技，你以後技起來了，自然會有人找把病人給你送上門的。”

小鐵自然是連連贊同，認真的吹噓。

……

韓行長從前檢查開始，就是一路綠燈。

用錦西主任的話來說，雲華醫院能建起手外科，也多虧韓行長當年貸給雲醫的那筆錢。用人家韓行長批下來的經費買的設備，來給韓行長做檢查，又怎麼好人家排隊。

手人員的安排，自然也是儘可能的完備。

普通的三級手，不僅配置了三名醫生，且由主治醫生做二助，還請麻醉科給安排了麻醉助手，前的會診也是確確實實的進行了。

潘華提前到醫院，看過病人安了家屬，再沐浴更走進手室，全程冷靜，整場專業，帶著上田勇仁和鐵主治，只用了兩個小時，就完了手。

“手非常順利。”潘華是滿面自信的，對家屬說這句話的。

結束了病房的探與囑咐，潘華面帶笑容的回到辦公室，衆醫紛紛向他表達祝賀。

“多謝多謝。”潘華向同僚們拱手致意，回到座位上，亦是笑呵呵的道：“別的部位不敢說，屈腱損傷，我是最有信心的……”

“不您有信心，我們也特有信心。”小鐵盡職盡責的做著捧哏。

潘華髮出爽朗的笑聲。

“潘主任今天也做的真好，我就看您合，眼睛都看花了。”小鐵不惜貶低自己，著腦袋道：“您對屈腱損傷的理解，那是真的好。”

“哈哈哈哈。”潘華笑的那一個開心，腦海中驀地冒出一個念頭：正好去看看凌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