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像是闖了一個不歡迎的世界。

第一個對表達善意的，是謝承安。

謝承安看見眼睛一亮，從沙發起走了過來，一把摟著的肩，「可以啊你，拿了第一名！」

「別鬧！」

阮推開他的手，慢慢走了過去，「謝叔叔，我回來了。」

謝凜點點頭，表嚴肅，「嗯，坐吧。」

「……」

阮看了眼沙發，這邊是蔣東越跟謝承芝，那邊是敬琰，除了阮眉，人都到齊了。

人到這麼齊，難道他真的要跟謝承芝訂婚了？

正猶豫不知道坐哪兒的時候，謝承安摟著的肩，帶著坐在了敬琰這邊。

謝承安笑著說，「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小舅舅。」

阮朝敬琰微微頷首，完全沒有要將國外的那段偶遇說出來的意思。

敬琰也只是面淡淡的點頭。

安靜了幾秒。

謝承芝忽然一臉興的挑起話題，「我們的訂婚典禮別在酒店辦了吧，我想去郊外的山莊里弄，那邊地方大，更適合年輕人，而且現在三月底，也好，花也都開了。」

蔣東越噙著笑，既不附和，也不變態。

氣氛有點尷尬，像是謝承芝一個人的獨角戲。

謝承安切了聲，打破沉默，「你都要考試了，哪有時間搞這些？」

「時間就有啦！」

謝承芝沖蔣東越眨眨眼，「你說是吧？」

他噙著笑，語氣溫涼，「你可以去跟我父親商量。」

「哎呀，你好討厭，老是逗我！」

「……」

蔣東越輕勾著角，表有點冷淡。

謝承芝故作的跟敬琰撒，「小舅舅，你看看，你好朋友欺負人！」

敬琰給面子的笑了笑，「待會兒我教訓他，你可別心疼。」

「小舅舅！」

謝承芝紅了臉。

氣氛好像又被拉回來。

但是有兩個人始終一言不發。

阮是不知道說什麼，而他……

掀起眼皮打量，卻總能看見他笑意不達眼底的敷衍模樣，神著淡淡的疲倦。

向來溫周到的人，此刻有幾分意興闌珊，俊臉的神態也顯得疏離。

如此明顯的不高興，阮不信其他人看不出來。

知道他是被強迫的，卻還是裝聾作啞，跟著一起自欺欺人。

聽著謝家人的談笑風生，覺得厭惡至極。

自由的靈魂，跟親的枷鎖，只能擇其一的時候，換，會如何選擇？

短暫的想了會兒，似乎找不到答案。

然後心裏的厭惡慢慢變了某種同。

這裏是最貧窮的，但的靈魂卻是最自由的。

而更加知道，他的靈魂，就跟他臉上招牌的微笑一樣，早已經被那道無形的枷鎖給束縛了。

心變得，又不可抑制，不自量力的同他。

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同富可敵國的蔣氏繼承人，寧城人人都得尊稱一聲大公子的蔣東越。

任誰聽了，不得嘲笑一句異想天開。

唉。

是了，的的確確異想天開了。

明明他告誡過好幾次，不要對他泛濫那些沒用的。

卻還是……忍不住。

如坐針氈的半個小時。

最後還是敬琰提出有事要去理，才散了客廳里這麼一群人。

阮默默的起。

蔣東越走到跟前，出今天來到謝家的第一個真心笑容，「小孩，忘記恭喜你了，等你來伯克利，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阮著他，清亮的眼眸里閃著某種複雜的，「接下來我會好好複習，應該沒時間參加你們的訂婚，祝你……萬事順意，所得即所願。」

「……」

蔣東越怔住。

看著走遠的背影，短暫的失神。

所得即所願。

呵。

小孩還真是會往他心上扎刀子。

謝承芝挽住他的手臂，「阮跟你說什麼呢？」

他撥開的手，「剛剛當著眾人的面，我沒說出來意，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延遲訂婚的日期，但是這件事最好由你提出來。」

謝承芝狠咬了口瓣，「你嫌棄我？」

他抬手推了下鏡框，「我們就算真的步婚姻，也不是因為彼此相，同樣的，如果我拒絕你，也跟你的過往無關，承芝，希你明白這點。」

謝承芝不依不饒的抱住他，「東越哥，我喜歡你！」

「……」

蔣東越抬手了的腦袋，「承芝，別喜歡我，不管我們能不能結婚，我都不是你的良人。」

他推開，態度冷淡的轉離開。

謝承芝看著他的背影走遠，狠咬了口瓣。

是不是良人，都嫁定了他。

整個寧城都知道是蔣家的準兒媳，丟不起這個人。

想到他剛剛跟阮說話時的溫樣子，謝承芝滿臉嫉恨。

誰都阻止不了嫁進蔣家！

小賤人最好識趣點，不然別想好過！

回到閣樓。

阮坐在窗枱前的桌上，很累卻不想休息。

滿腦子都在想他。

想國外的種種一切，想那個雨夜，他窘迫的去給買衛生棉，給泡熱巧克力，還給做早餐……

然而回到寧城，回到這間閣樓，那些甜的回憶，就都變了黃粱一夢。

除了他送的這條項鏈，一切都變得縹緲不可及。

拉開屜，將項鏈跟銀行卡一起放在了小盒子，終止自己日漸貪婪的心思，也終止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

日子變得平淡。

平淡的一天天往下過。

轉眼四月底，真正的草長鶯飛，傾城。

蔣東越離開了寧城，而傳聞中的訂婚典禮也一直沒有下文。

謝家對外的說法是不想耽誤謝承芝高考……很合合理的解釋。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多月，每過一天，心都會跟著張一天。

阮幾乎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學習上，謝承安每天過來找玩，都沒有時間理睬。

高考前的最後一次聯考，阮保持績，霸佔全市總榜前十。

謝承芝超常發揮，第一次考進了總榜，即便名次不高，也足夠去蔣家炫耀一番了。

天氣越來越熱，閣樓蚊子好多，阮幾乎花水不離，在屋子裏的每個角落都點了蚊香，即便如此，也依舊被咬得有點慘。

好在不是疤痕質，蚊子包褪去后，也沒留下痕跡，不然那才是真的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