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

其實並沒有很久，但時間太煎熬，讓覺得度日如年，恍惚中好像過了許久。

嘆口氣，「給你打最後一通電話那天，你父親買下了那間醫院我轉院，新醫院是薔薇幫我找到的，設施條件都還不錯。」

輕描淡寫的說著這件事，越發的令他的心痛難忍。

不是不告訴他，是他沒有勇氣接的電話。

甚至，原本他是沒打算這麼快回國的。

但是謝承芝死了，如果是因為報仇才嫁給他，那他就真的沒有半點利用價值了。

加上後來沒再聯繫他，也讓他忐忑不定，這才不得不回來面對。

阮靠在車窗上，再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掙開他的手，就這麼一路緘默不言的到了醫院。

阮眉在重癥病房裏，不穿無菌服就只能隔著玻璃探。

迷茫的看著裏面靠呼吸機保持生命的人，「蔣東越，你走吧，我現在已經無力顧及你的心了。」

他的緒已經冷靜下來，手卻不由自主了拳，「我們是夫妻，我能走哪兒去？」

「回拉斯維加斯，就跟之前銷聲匿跡的那個月一樣。」

「……」

他被噎住。

人生第一次做鴕鳥，帶來的卻是人品上無法掩蓋的缺失。

什麼風霽月，他不過就是個在里沒有半點信心的普通男人。

甚至很多時候，他都不能確定，他在心裏的地位有沒有謝承安高。

阮隔著玻璃看了會兒，然後轉離開。

他不走，走。

蔣東越亦步亦趨的跟著。

耳邊拐杖落地的聲音格外的清晰。

走了沒多遠，到底還是放慢了步伐。

唉。

電梯來了。

阮轉過，看了眼他狼狽的樣子。

最後還是於心不忍，攙扶著他進了電梯。

按下按鍵，迅速退到離他最遠的角落。

格外生分的作。

蔣東越看著冷冷靜靜的模樣，瞬間就想起了初見時的景。

那時也是這般冷漠，這般的拒人千里之外。

心臟失重的往下墜。

他沉聲打破沉默，「你這是要親自趕我走？」

沒有看他，低垂著視線，「你父親知道你回來了麼，謝承芝的葬禮上，你們面了？」

蔣東越搖搖頭，如實回答，「沒面，我去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阮淡淡的笑了下，「既然沒有面，你還是趕離開吧，免得夜長夢多。」

「……」

這原本也是他的打算。

但是被說出來，卻像是一種諷刺。

蔣東越任的丟掉手裏的拐杖，一把將抱進懷裏，急切的說，「我把你母親轉到拉斯維加斯去，你跟我走，好嗎？」

「……」

電梯緩緩下降。

阮輕輕的搖頭，「不好。」

他早一步出現在面前，說出這句話，大概會答應。

現在……

沒辦法說服自己跟他走。

蔣東越僵了下，「因為我沒聯繫你，你就打算判我死刑了？」

「……」

電梯降到一樓，門開。

阮推了他一下，「到了。」

他站著沒，「你想用兩年時間徹底打發了我，是這個意思對嗎？」

閉了閉眼，「你既然都知道，何必再問。」

「……」

蔣東越徹底冷了臉。

阮卻依舊平靜如水，「你不聯繫我，大概也沒想過，你父親會針對我，雖然我不想做一個依靠男人存在的人，但是也不想在陷囹圄時，自己的丈夫避而不見。」

「……」

輕描淡寫的將這些話說出來，一字一句都狠狠敲在他破碎的心臟上。

振聾發聵到令他失聲。

阮縹緲的笑了笑，「蔣東越，我還年輕，有後悔的資本，你也是。」

說完這句，稍稍用力就推開了他，丟下他走出了電梯。

他看著逐漸遠去的背影，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拐杖留在電梯里，他走的很吃力。

仗著高長，蔣東越還是追上了，握著的肩就將扯了過來。

呼吸很，他死死的盯著的眼睛，「你後悔了？」

「大概吧。」

蔣東越，「……」

他僵住，溫潤的眼眸里皴裂出沉的緒來。

阮撥開肩膀上的手，「你父親隻手遮天，這段時間如果不是薔薇跟沈伯伯幫忙，我大概早就妥協了。」

如果不是沈贊，阮眉大概早就因為走投無路香消玉殞了，不懂商場的事，不代表真的一無所知。

沈家最近跟蔣謝兩家斗得你死我活，從薔薇的長吁短嘆里就能窺見一二。

可以不顧自己，卻不能不顧對好的人。

蔣東越冷笑了聲，「在你心裏我連沈薔薇都比不過是嗎？」

他死死的盯著，眼睛有點紅，好像只要點頭說是，他就會失手掐死。

為了，他拋棄一切去了拉斯維加斯，結果到頭來，連一個無關要的人比不上……

蔣東越覺自信心徹底被打擊到了。

阮詫異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的緒如此激烈，眼底鋪陳著沉，一切都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不自覺的後退，但他著的肩膀，本彈不得。

蔣東越深呼吸，試圖收回傾瀉的緒，然而再開口，語氣依舊是難以自控的涼薄，「為什麼不回答？」

回答什麼？

他跟薔薇誰重要？

跟友如何放在一個天平上衡量？

阮覺得他簡直無理取鬧。

閉了閉眼，緒變得低落，「大公子生來矜貴，難道我這種孤兒院裏逃出來的人，就只能停在原地等待嗎？」

「……」

蔣東越僵住，握著肩膀的手也一點點鬆開了力道。

阮低頭哭笑了下，「如果你不來呢，是不是想讓我永遠等你回頭？」

「不是。」

「無所謂了，即便是，對我來說也不重要，因為我是不可能停留在原地的。」

阮嘆口氣，「你走吧，我上去了。」

然後也不等他是不是真的會走，就自己轉離開了。

這一次蔣東越沒有再跟著。

他自己理虧，二十幾天都在一個人胡思想，換了誰都會生氣。

他見到就立即明白了，不管是因為什麼嫁給他，他都不預備放走。

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糾結的了。

索他不放手，就永遠都是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