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從維也納回來已經一個月了。
一個月前演出結束就歸心似箭的回到了寧城,可迎接的,只有阮眉日漸消耗的生命,以及失去聯絡的蔣東越。
又是這樣。
總是這樣。
每當滿懷希想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消失不見了。
對他如果真的可有可無,他又何必費勁心思撥?
阮想不通!
這樣一無所有的人,是不是就得承他這樣的戲謔?
這個問題,大概永遠也想不明白,也不會再去想。
日復一日的聯繫不上,終於還是耗盡了所有的耐心。
最氣餒的那天,蘇宛寧正式簽約了樂團,和為了同事。
這幾年裡,阮並沒有了解過蘇宛寧的實力,但對於能通過面試,還是給予了鼓勵。
直到有天,在隔間聽見同事的八卦,才知道有位墨先生斥巨資贊助樂團,才是蘇宛寧通過面試最關鍵的原因。
墨先生……
墨錦棠麼?
阮甚至來不及深究,薔薇就突然造訪了。
以為是來找蘇宛寧麻煩的,然而隻字未提,只是拉著逛街散心。
阮能到的不快樂,也能到不想說。
為閨,能做的也就只有陪伴了。
薔薇特意拉著去了定製手錶的店,提前半年,給墨錦棠選了一份生日禮。
提前半年的禮……
阮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跟錦棠吵架了?」
薔薇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吵架,就是覺得越來越不了解他了。」
「他又幹什麼了?」
「也沒有,大概就是他太忙,一直見不到面,所以有點生疏了。」
阮盯著看了看,最後還是決定不把蘇宛寧的事說出來,免得讓不開心。
但是,墨錦棠到底在搞什麼鬼?
買好了禮,薔薇只多待了一天,就回寧城了。
這實在不像的格。
阮沒想到的是,這樣的反常只是開始。
接下來的時間,都在充實忙碌,以及跟蔣東越的失聯當中度過。
久了,變得習慣。
習慣生命中不再有這個男人。
四個月時間,嗖的一下就過去了。
期間發生了不的事,好的,壞的,參差不齊。
薔薇經過戰,考上了寧城最好的大學,沈贊為此大擺筵席。
宴席上,阮終於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墨錦棠跟沈贊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很濃厚,濃到都能看出不對勁。
阮這才明白,薔薇這四個月悄然改變的理由。
夾在中間,一定很左右為難吧!
但是商場上的爭鬥,完全幫不上忙,也只能多陪著薔薇散心。
當然,這四個月,對於阮來說,也有一件好事。
終於還清了欠謝家的所有錢。
阮將最後一筆錢打進謝氏的賬戶后,整個人重重的鬆口氣。
肩上的擔子消失不見,茫然了會兒后,一切又歸於平靜。
生活還是要繼續,好在有足夠的韌面對所有。
寧城來到十月。
天氣格外的好,很明,秋高氣爽,令人舒適。
一直昏迷的阮眉也終於維持了片刻的清醒,並且要求阮推出去散散步。
阮徵詢了醫生的意見,最後還是帶去了。
母兩個好像從來都沒有談過心,就這麼安靜的走著,彷彿也找不到可以談論的話題。
阮眉始終笑瞇瞇的,著灑在上,也著微風拂面帶來的愜意。
阮推在樹蔭下站定,走到跟前蹲下來,「風大,要不然我推你回去吧?」
阮眉搖搖頭,「我想再坐會兒。」
「好吧。」
「……」
阮眉看著不遠掛滿了金小花的樹木,噙著悠遠的笑道,「十月了,桂花開的真好。」
說起桂花,就不能不提謝家。
阮回頭看了看,「謝家的那片桂花林,應該香到房間都不用點熏香了。」
「是啊,那片桂花林一直都打理得很好,這個季節十里飄香,閣樓里連櫥都能染上桂花的香氣。」
「……」
阮盯著的表,見一臉釋然的樣子,驀的鬆了口氣。
阮眉微笑著抬起視線,「怎麼,覺得我會恨謝家的人?」
「難道不恨?」
「人之將死,還有恨的必要麼,我跟你父親有緣無份,即便沒有人來破壞,我也能覺到在流逝,後來發生的,也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
不恨。
或者說,現在已經不恨了。
最後的迴返照,還用來恨一個人,多浪費啊!
今天的還沒有曬夠呢。
阮靜靜的凝視著,忽然很想解開一些心結,「我跟蔣東越註冊結婚,這件事讓你困擾了麼?」
阮眉笑了笑,「這是你的人生,別人是不是困擾,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
「可你不是別人!」
阮幾乎是急切的說出這句話來。
阮眉抬手了臉,枯瘦的手指輕輕過白皙的,像是枯葉從春意盎然的枝頭被風掠過。
阮眉眷的挲著的臉,「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但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這些年你為我做的,遠比我為你做的多,阮,已經夠了。」
阮一下子就鼻酸起來,眼睛也紅了,「我做的這些都只不過是在遵循心,你別說這種話。」
阮眉嘆口氣,心疼的看著,「謝凜讓你償還兩百多萬的學費,加上我住院治療費,這段時間委屈你了,我沒想過,臨走了還要讓你承擔這樣的責任。」
「我沒把這個當負擔,我也有能力償還,我只是不想讓你再跟謝家有半點瓜葛。」
生命走到終點,阮希的靈魂能得到自由。
阮眉閉著眼睛,將腦袋靠在椅上,笑意淡然又釋懷,「比起母,我們更像是靈魂契合的朋友,這世上最懂我的人,只有你,謝謝你。」
阮扯了毯子往上拽了拽,「我推你回去吧。」
阮眉依舊閉著眼睛,「回去吧。」
椅轉了方向,一閃而逝的刺到眼睛,阮眉微瞇著眸子看了最後一線。
已經熬了太久,是時候告別了。
不是個合格的母親,如果有來生,還想當的母親,好好的償還一下這輩子虧欠的。
椅從樹蔭下走過,的手失重垂落下來……
但願能有來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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