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船只靠岸，白茶迅速離去。

　下意識朝自己每日都會去的茶樓。

　沒辦法，誰讓那家茶樓的說書先生得到了垢雪先生的獨家授權。

　想聽垢雪先生的本子，只能去那家茶樓。

　剛一進門，白茶便注意到自己平日里坐的位置已經被人占了去。

　是他！

　那個救了自己的人！

　那人一襲白，單手撐著臉頰，目本不在說書先生先生，而是落在窗外的合歡花樹上。

　他面前放著一只蓋碗，蓋子微微傾斜，有白霧從蓋碗鉆出。

　再前面放著一碟綠豆糕和一碟鹽水豆。

　白茶看了一眼那合歡樹，正是合歡開花的季節，風一吹，淡的合歡從樹上飄下，帶著甜味。

　白茶撇撇，不懂這花有什麼可看的。

　自己的本可比這漂亮多了！

　而且后，還可以自由變換。

　想開出什麼的花兒就開出什麼的花兒。

　坐在男人右手邊，對著小二吩咐道：“一杯蒙頂甘。”

　帝玄微微側頭：“茉莉花茶更適合你。”

　白茶眉心微微蹙起。

　茉莉花茶？

　輕哼道：“我不喜歡帶花香的茶水，我就喜歡蒙頂甘。”

　帝玄輕笑了一聲，沒再多說。

　沒一會兒茶水上來。

　堂上醒目落下。

　白茶規矩的坐在長凳上，目靜靜注視著臺上的說書先生。

　說書先生正說到與人私奔的小姐被家族眾人捉拿，絕悲痛之下撞向橋頭自盡。

　茶樓里無數人流淚。

　白茶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蜷。

　不值得，太不值得了！

　為了一個背棄約定的人，犧牲自己的生命，這算什麼。

　“替那位小姐覺得不值？”

　男人的聲音傳來。

　白茶微微側頭，不答反問：“你覺得值？”

　帝玄端起茶盞：

　“值不值，心里自然是有一桿秤的。

　況且故事背景是規矩森嚴的人間。

　與人私奔被當眾捉，名聲徹底毀了。

　門當戶對的不愿意娶，能嫁的，只有鰥夫或者底層人士。

　當然，這還是比較好的結局。

　更多的是沉塘、浸豬籠……

　整個家族的名聲都會跟著一起毀掉，尤其是眷。

　已經嫁娶的，在婆家會抬不起頭。

　尚未婚配的，名聲也要一落千丈。

　對，對整個家族來說，自盡都是最好的結果了。”

　白茶愣怔地聽著，是在蘇家生活過的，見過高門大戶里將人得無法息的規矩。

　所以男人的話，是明白的。

　著蓋碗的邊角：

　“所以從一開始就不該和書生私奔……

　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帝玄側頭，將綠豆糕推到白茶面前：

　“可站在個人的立場上，又有什麼錯。

　只是想要為自己而活。

　人都是自私的嗎，不是嗎？”

　“若是私奔功，是自由了。

　可的家族呢？

　的姐妹們呢？”白茶困的歪著腦袋。

　帝玄屈指在額頭敲了一下：

　“錯的不是，也不是的家族。

　是那個封建而落后的社會。”

　白茶愣怔地看著帝玄，翕合卻始終吐不出半個字。

　這番言論著實震驚到了。

　帝玄看著白茶：

　“是只鳥便向往自由的天空，鮮花同樣向往明的。

　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

　誰都有權利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

　白茶微微歪頭看著帝玄。

　帝玄微微搖頭，起一塊綠豆糕塞進白茶里：

　“想不明白就不要為難自己的腦子。”

　白茶慢吞吞地吃著綠豆糕，吃完后，猛然反應過來：

　“你是在罵我笨嗎？”

　不可置信地看著帝玄。

　帝玄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他抬手在白茶頭頂了一把：

　“不，我是在夸你可！”

　白茶歪著腦袋，眉心微微蹙起。

　總覺對方不像是在夸自己可，可那眼神又意外的真誠。

　抿著紅，低頭又了一塊綠豆糕送口中，緩慢嚼著。

　帝玄看著這棵傻乎乎的小山茶。

　只覺得自己果然沒有來錯，小山茶本人比隔著屏幕觀察更有意思。

　尤其是這樣慢吞吞地吃東西，不像是草木系的怪，更像是只倉鼠。

　不過想到經歷的那些過往，帝玄眼底閃過一抹心疼。

　白茶正吃著，忽然覺周圍好像安靜了下來，抬起頭，疑地看向四周。

　只見大堂所有人目齊刷刷地盯著自己，一瞬間，白茶險些驚掉手里的綠豆糕。

　“你，你們干嘛這樣看著我？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下意識轉頭，滿臉疑地看著帝玄。

　帝玄將手里的茶盞放下，微微搖頭，努力憋笑。

　“你們兩個能不能顧慮一下我們這些單漢的！”

　坐在白茶旁原本在抹眼淚的大哥忽然一掌拍在桌子上。

　“做已經很難了！

　只能靠聽書來滿足一下對的幻想！

　你們，你們，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說話間大哥一邊抹眼淚一邊往外跑，姿勢頗為。

　白茶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面，一口綠豆糕直接卡在了嚨里，當即猛地咳嗽起來。

　帝玄抬手給順背，另一只手同時打開蓋碗，將溫熱的茶水放到白茶面前：

　“喝口水順一順。”

　白茶端起茶盞，就著茶水將綠豆糕咽下，正準備道謝。

　猛然發現周圍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都帶著幽怨，仿佛幽靈一般。

　一開口，輕飄飄沒有的語氣更像了！

　“長得好看就是好啊，聽個故事都能找到相好的。”

　“是啊，嗆著了還有人給遞茶水。”

　“我們就不同了，嗆死了都沒人管……”

　“是啊，沒人管，沒對象，可憐吶……”

　……

　顧不得其他，白茶拉起帝玄便跑。

　離開的過程中還約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音。

　“瞧，他們牽手了~”

　“真好啊～不像我，只能左手牽右手。”

　“什麼時候有人能這樣牽起我的手在風中奔跑……”

　……

　從茶館跑出很長的一段距離，白茶這才回過神來。

　驚魂未定地朝后看了一眼。

　帝玄似乎覺很有趣，臉上笑意未變。

　他見白茶的頭發都跑了，手幫整理凌的長發：

　“有那麼可怕嗎？”

　白茶下意識點頭：“你不覺得他們就像……”

　“像鬼？”帝玄把沒說完的補全。

　白茶搗蒜般狠狠點頭。

　帝玄沒忍住又在白茶頭頂了一把，瞬間將白茶整理好的頭發再次。

　他低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咳咳，他們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