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粽粽粽粽

師清漪本來渾難,聽了這輕輕的三個字,有一瞬的怔住。

然後心裏地疼起來。

神實在太強了。

這幾乎是所有人對這人的印象。

萬事打頭陣，思慮至深,外表看似冷淡實則里細膩。看起來是那麼的完，令人依賴，實際上這種完不過是一層脆弱的殼而已,輕輕一,也就碎了。

傾盡一切去呵護師清漪，想給對方以最好，於是對自的要求也就愈高,可是等到真正無能為力的時候,比如說剛才面對師清漪懸空時的束手無策,便會怨怪自己，呵責自己。

師清漪摟了,著人的臉頰飛快地吻了下,像是在安。

兩個人反正是這麼抱著往旁邊走，昏暗中作被遮擋,師清漪料想後面的人看不到，膽子便十分的大。

人臉頰的細膩,長髮帶著淡淡的香氣。此刻在險象環生的特殊環境中，一口氣都十分難得，更何況是這種彌足珍貴的親昵,於是即便是這麼一個大概一秒不到的親吻,就讓師清漪心悸得厲害,縱然時間短，卻也甜而滿足。

因為這種親，神的耳也地泛紅了，有一種意外的可。

默不作聲地把師清漪放下，讓師清漪靠牆壁坐著，打起手電筒去查看傷勢。

師清漪呼出一口氣，抓住神的手腕，偏頭靜靜看著，聲音地悄聲說：「我不想為你的負擔。」

神把師清漪的背包取下，放在一旁，撈起的手臂，頓了片刻，才淡淡道：「你不是。」

「我知道。」師清漪說：「不過如果再有下次，你別擔心，要相信我，我自己完全可以做到的。」

「不會有下次。」神蹙眉。

師清漪覺得好像有點氣悶，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不喜歡你皺眉的樣子。看得我好怕。」

神抬眸，瞥了師清漪一眼，頗有一點輕嗔薄怒的味道。

一面著師清漪的太幫緩解倒掛的不適，一面道：「還暈麼？」

那邊蘇亦和風笙正在搭人梯去拔巨闕，拔了半天也沒取出來，陳旭東站在下面給他們舉燈照明。

師清漪看到雨霖婞和千陌一前一後往這邊走過來，面容連忙嚴肅了些，用正常音調說：「好多了。不過繩子纏住的地方比較疼，休息一下就好了。」

千陌聽見師清漪的話，特地去查看的臉，問：「纏住的地方不？」

師清漪搖頭：「最開始是有點，還有點火辣辣的，現在倒是沒了，就只剩下酸疼而已，吊久了的緣故。」

千陌靜默了片刻，意味深長地說：「師小姐，那你質當真不錯。」

師清漪聽出話里的弦外之音，道：「你是想說那些繩有毒，而我卻沒有中毒，對嗎？」

千陌點頭。

師清漪回想之前那男人的死狀，大概也猜到那東西是帶毒了，自己能躲過一劫，完全是歸功於自特殊的質。對毒素有著一種罕見的抵力，以前跟隨尹青去進行古墓勘測時，經常要在山林之間紮營，一次被當地的毒蛇咬了，按照那種毒蛇的毒，如果沒有立刻注清的話，絕對會迅速死亡，不過師清漪卻奇跡地得以保全下來。

的總是有許多奇妙之，快速凝，毒，驚人的發力，彷彿隨著時間流逝，緩緩地開出一朵一朵的花。每次當這種奇妙開花顯現出來，師清漪先是覺得驚喜，隨之而來的則是一種來自未知的微妙恐懼。

對於自己的，總是不能很好地了解與把握。

過了一陣，那兩條小蛇蜿蜒地游回來，千陌低低招呼著：「金，銀。」

名喚金和銀的小蛇聽話地往千陌上盤，鑽進的苗服半袖，蛇很細，乖巧地纏在的胳膊上。

雨霖婞躲瘟神似地躲著千陌，往神那邊挪了挪，渾都是立起來的皮疙瘩。

這人太狠了。

估計睡覺時都是兩條毒蛇陪著，鬼都要嚇破膽。

神繼續安靜地替師清漪按緩解，不說一句話。

千陌則細細地打量著師清漪的臉，猶如中醫檢查病人一樣看了許久，最後住了師清漪的左手腕子。

的目瞥到師清漪手腕上的紅玉手鏈，眼裏出一種類似懷念的神，又沉澱下去，不聲地替師清漪把起脈來。

師清漪知道苗疆這邊醫毒不分家，千陌善於驅使毒蝶毒蛇，應當工於苗毒，現在看把脈的嫻程度，對苗醫同樣也有一定的了解，便放鬆讓千陌替看診。

千陌診了一會，突然說：「你跟我過來。」

說著，站起來，就要往遠走。

師清漪愣了下：「就我一個人？」

千陌頭也不回地道：「是。我有事和你說。」

神淡淡做個讓師清漪過去的表示，雨霖婞則不滿地哼起來，湊到師清漪耳邊說：「什麼事神神還藏著掖著的，師師你阿阮，以前是不是認識你？」

師清漪被拖走那一刻也聽到了阿阮的稱呼，現在同樣一頭霧水，說了句「這不可能」，便打著手電筒跟了過去。

等走到偏僻之地，千陌這才回過來，臉上的鬼面氣森森的。

不過的眼睛卻十分麗，泛著讓人著迷的幽藍，眸清亮地看著師清漪，說：「你去過村子附近的那條山溪？」

師清漪心思轉了轉，這才道：「嗯，前陣子天氣太熱，我和神，雨霖婞三個人在那乘過涼。有什麼問題嗎？」

「你上有蠱的味道。」千陌直截了當地說。

師清漪這下被嚇了個狠的，下意識去自己的腰間，並臉發白地追問：「蠱？是和雨霖婞一樣的那種蠱？可我檢查過多次，並沒有印記的。」

「不是那種。」千陌道：「是你在山溪染上的。」

師清漪腦海里冒出當時在山溪莫名其妙被什麼東西咬了，後面又詭異發起高燒來的景，頓時知道千陌不是在危言聳聽，連忙低聲道：「是，我那次的確是被咬了一口，卻沒檢查出什麼端倪來。那是什麼蠱？有沒有傳染？」

很多種類的蠱蟲都有接傳染的特徵，自己和神朝夕相，親無間，如果傳染給了神該怎麼辦。

一想到這一點，師清漪就害怕得不行，張地絞起手指來。

「放心，活寄生時沒有染能力。」千陌出一柄造型古怪的匕首，薄而窄，看起來好像一把柳葉狀的小手刀，說：「你被咬了，的確會帶有某種病癥和氣味，但是並不代表蠱蟲選擇你做了宿主。給我看下指尖樣，我需要進一步確認。」

師清漪深吸一口氣，將右手出來，千陌著的食指，在上面劃了一刀，殷紅的立刻涌了出來。

千陌袖子裏藏著的金銀小蛇察覺到腥氣，迅速游出，出蛇信子，將地上滴落的跡跡了個。

后，兩條蛇彷彿並不滿足，金黃的眼危險地盯住了師清漪的手指，卻又怯怯地不敢妄。

師清漪：「……」

「你的味道很好。」千陌把小蛇收袖中，語調終於輕鬆了些：「金和銀非常喜歡。」

師清漪覺頭有點疼：「這代表了什麼？」

千陌道：「金和銀十分厭惡蠱，如果你有蠱寄生，它們不會對你的樣做出任何反應。所以你是安全的。」說著，的目瞥向了遠雨霖婞，彷彿有些嗤之以鼻：「有些人因為存在蠱蟲，的味道變得很難聞，金和銀並不屑靠近，所以本就沒必要害怕。」

師清漪鬆了一口氣，又為雨霖婞到悲哀。

這下好了，連蛇都嫌棄，大小姐要是知道了還不得報復社會。

千陌靜靜地看著師清漪，說：「你的質很特殊，不僅能夠毒，蠱蟲也很難寄生其上。」

師清漪按住手指傷口，神緩和地道：「千小姐，謝謝你。看你那麼了解的樣子，我能問下山溪那邊究竟是什麼蠱嗎？雖然現在安然無恙，可是當時被咬了后，我的確不舒服了一段時間，發起高燒，而且……而且還有很奇怪的反應。」

說到這，師清漪的臉微微發起燙來。

千陌捕捉到面部的微妙變化，說：「我跟你說個故事。」

師清漪不說話了，安靜地聽。

千陌道：「在很久以前，湘西這裏是由一個苗族老土司來管轄的，深雲山自然也屬於他的轄區。土司的小兒子相貌生得俊無儔，如玉溫潤，是無數苗的夢中人，當時住在深雲山上的巫同樣對他深重。巫很土司家的小公子，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小公子對巫卻並無覺。並且在苗疆，有三種人是大晦氣的，那就是養蠱的草鬼婆子，擅長巫的巫，以及被神迷的落，這三者，代表著苗族人的三個最悲哀的極端，常人避之唯恐不及。」

師清漪大概猜到了什麼，千陌接著說：「巫那小公子得發了瘋，思慕如狂，於是便憑著一巫將出遊的小公子擄回山中，並在他上種下一種蠱。那小公子了蠱蟲控，頭腦不清地與巫歡好，等到醒來知道一切，立刻後悔莫及，無奈他染蠱，總是不自地與那巫纏綿。最後那小公子終究不住逃了出去，逃到一條山溪時巫蠱發作，到皮下面麻麻都是蠱蟲在遊走，於是他神智崩潰之下用刀切開自己的，選擇自我了結。」

師清漪下意識著自己的手臂。

千陌道：「最終，那小公子的爛沒了，蠱蟲卻在山溪附近得以留存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產生變異，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對於那條山溪而言，如果是知曉其中淵源的人，是不會靠近那邊的。」

師清漪道：「那個巫呢？」

千陌看了一眼，說：「也在溪邊自盡了。」

師清漪回想之前和神在一起的種種，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又輕聲問了一句：「那究竟是什麼蠱？有名字嗎？」

「那是一種蠱，名『帳中歡』。」

師清漪：「……」

千陌的目像是凌遲的刀一樣割在師清漪臉上，好像有點怨氣似的，毫不避諱地問：「你和別人做了？」

師清漪：「……」

臉越來越紅，簡直紅得不樣子，突然又對千陌這種口無遮攔生起氣來，按住傷口，冷冰冰地說：「我走了。謝謝你。」

千陌看著離開，只是站在原地，了拳頭。

回去后，其他人都已經收拾好行裝在那等著，神見師清漪面紅一陣白一陣地過來，眸一沉，道：「怎麼？」

師清漪揶揄道：「沒怎麼，千小姐幫我驗了樣，確診無毒。沒事。」

神瞥到師清漪正在流的手指，連忙著手替師清漪進行消毒清理，最後好創可。

師清漪聞到上的香氣，心思非常，輕聲說：「我們接著上樓看看況吧，在這耽擱了太多時間，那孩子也不知道跑去哪裏了。」

「要不要再歇息下？」神並不放心。

師清漪看到千陌走過來，對神搖頭道：「休息夠了，時間迫，我們快走吧。」

「嗯。你跟我。」神漆黑的眸子晃過極淡的一抹，走過去把自己的背包背好，掛好巨闕，又把師清漪那份背包提了起來。

雨霖婞招呼：「快點，都走了！」

隊伍丟下那龐然大的，開始快速移，最終在礦燈芒中找到了通往第二層的樓梯。

樓梯也是石塊打磨建造的，非常，呈螺旋狀，一行人上樓梯上得十分小心，以免又出什麼岔子。

如此小心翼翼地爬了幾分鐘，居然就順利地到達了二樓。

師清漪手裏的礦燈一掃，發現樓梯附近擺著一個大黑缸子，很像是腌菜用的大窖缸，足有一人來高，裏面不知道裝了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