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甕

音歌跪在地上,只是目獃滯地看著石蘭那迅速冰冷的，淚水含在眼中，無意識地滾落。

即便是個傻子，卻也知道,的阿姐終究是死絕了。

再也沒有人會如此嚴格地管教，又在背地裡如此細膩地疼，甚至於，甘願為捨棄自己的生命。

遠碎裂聲此起彼伏，好像整個山脈都在裂開崩塌,這種碎裂的聲音幾乎綿延近百米,由遠及近,一路洶湧地卷過來，聲音彷彿都變了巨浪，要將整個樓層淹沒。

在這種巨響聲濤的衝擊下，師清漪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力。直覺告訴，這次的東西異常危險，稍有不慎,大家都會死在這裡。

師清漪一把將音歌攥起來：「快走！」

音歌還沒有從石蘭死亡的事實中反應過來,渾綿綿的,儼然是一灘泥。

本來就傻，現在更加是傻得徹，師清漪兜住綿的子,怎麼也扶不正。

沒有辦法,師清漪只得把強行背在背上,大聲道：「抱了，要是掉下來，你阿姐就再也不會理你了！」

這句話好像一記強心針，將音歌刺激得愣了愣，下一刻，迅速摟住了師清漪的脖子。

當真抱得十分，生怕會摔下來，並且開始渾渾噩噩地擔心，到時候阿姐生了氣不理，那該怎麼是好。

碎裂聲更加震耳聾，四周颳起大風，許多細碎的黑石塊被這種大風的衝擊力帶著甩了出來，駭人的加速度令這些小碎石為了奪人命的子彈，每走一步，都是未知死境。

與小石塊同時捲起的，還有無數更為細碎的黑沙。

漫天沙土飛揚，師清漪迎風跑去的時候，只能勉強睜眼，並且需要時刻注意躲避飛來的碎石。

神和其他人已經看不到了，只能大致瞧見幾束手電筒芒晃。約聽見遠有人開槍了，幾乎是瘋狂無章法的掃，但是在天崩地裂的背景下，一切攻擊都顯得那麼的蒼白與無力。

「神！」師清漪在沙石中大喊。一連喊了幾聲，卻是徒勞。

飛沙走石的響更大，幾個人又分散開來，連槍聲都聽不見了，更別提說話的聲音。

焦急地跑了一陣，師清漪便看見自己的背包被大風甩在了前面，幸好口子鎖了，裡面的資才沒有散落。

走到這步，背包里的東西已經銳減，重量變得很輕，顯得乾癟。

食與工永遠是不可或缺的基礎，即使最後一點也絕對不能捨棄，師清漪毫不猶豫地彎下腰，將的背包撿拾起來，提在手中。

抬頭時分，卻又被人從後面拉扯了一把。

那人息道：「師師！」

師清漪側過臉，看見雨霖婞從後面冒了出來，風笙和蘇亦依舊寸步不離。雨霖婞幾乎沒傷到，顯然被保護得很好，倒是風笙和蘇亦渾都是被碎石割開的口子，尤其是風笙，英俊的臉上儘是痕，狼狽不堪。

師清漪不由急道：「你剛才跑到哪裡去了！神呢？」

「沒看見，都分散了！我在找出口！」雨霖婞面上一層灰，那麼惜容貌，卻也顧不得，懊惱地說：「這裡四都是藏的活機關和暗門，天梯那裡已經被一道落門堵住，我們連下去的路都被堵了！」

這座鬼樓布局巧，建造者心思分外難猜，聽到下去的道路被封死，師清漪也不驚訝，只是吩咐道：「不能下去，那就往樓上躲。」

剛好一塊黑石頭打過來，幾個人同時彎腰。

風笙手將雨霖婞的腦袋遮住，雨霖婞蹲在地上低低罵了句，說：「關鍵是這邊上樓的樓梯本找不到啊！那東西正在那一頭威風，估計就要出來了，要是樓梯在那一邊，我們豈不是死定了！」

師清漪勉強睜開眼，往遠掃了幾眼，居然發現西北方向的牆壁正在晃著手電筒的。因為距離很遠，手電筒的芒已然一團模糊的球。

手電筒一共兩簇，一上一下，並且開始往上移。

「快看十點鐘方向，有人在往上面爬，上樓的通道可能就在那邊。」保持伏低的姿態，師清漪咬牙道：「雨霖婞，你趕帶著音歌跟上去。」

那裡至有兩個人在爬樓，不知道是千芊，寧凝，葉臻和陳旭東其中的哪兩個，又或者，那幾個人全都聚集在那裡了。

想到這點，師清漪心裡簡直心急如焚。現在況急，那幾個人能順利逃，找到上樓的方位，肯定和神有關。

颶風的方向已經改變，正漸漸往右邊移遠，沙石也沒有最開始那麼瘋狂，師清漪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神將那東西的注意力轉移了。

他們這邊越輕鬆，就代表神那邊越辛苦。

師清漪把音歌放下來，音歌還是獃獃的，師清漪護住的頭，將轉給蘇亦背著，說：「你們幾個跟著那兩束手電筒走，往上爬，快點。」

雨霖婞沙啞道：「你呢？」

師清漪把背包背上，衝進沙石風中，大聲道：「別廢話，趕走！」

雨霖婞看著高挑纖細的背影消失，下咬出一片雪白，歪頭示意風笙和蘇亦轉移陣地，往西北方向躲避。

師清漪頂著風沙沒走幾步，赫然又看見一個人影蜷在地上，上苗服十分顯眼，正是千芊。好像就是剛才摔倒的，看這架勢，似乎是特地過來找尋師清漪。

千芊本就越來越虛，正瑟瑟發抖地撐著半邊子，原本嫵的臉上儘是冷汗。

師清漪跑過去，扶起。

千芊扣著師清漪的手臂，哆哆嗦嗦道：「阿……師小姐，那邊有上去的口子，快過去，不要往這邊走，蛇母已經出來了。」

瞥到千芊邊只有一條銀小蛇，金小蛇不知道去哪裡了，師清漪馬上猜到了個大概。在這種況下，葉臻他們不可能那麼輕鬆地就找到上樓的通道，除非是千芊豢養的金銀兩蛇通靈敏銳，在前面指引了道路。

師清漪蹙眉不說話，剛巧聽到月瞳的嘶吼，師清漪高聲呼喚，將月瞳喊了回來。

「把帶走。」師清漪心煩意，拍著月瞳的囑咐一聲后，回就跑。

這個寡淡回應是意料之中的。這人不可能跟隨自己逃生，還有更牽掛的去。

可明明是意料之中，卻還是放不下地追隨過來。千芊神暗淡，在風沙中，眼裡的芒逐漸斂去。

一生似乎都在強求，強求累了，便笑著放手了。放了手，又不甘，轉而強求，久而久之，便陷了這樣一種殘酷而可笑的循環。在沉睡之前，還留著最後一意識慶幸，這場求而不得的鏡花水月，終於可以擺，不再牽掛了，豈知醒來到那悉的氣息，看到那串手鏈，才知道劫難沒有結束，仍在繼續。

化形的月瞳型健碩，八尾潔白。它歪著腦袋看著面蒼白的千芊一陣，突然張，將千芊的衫銜住，跟著巧勁一甩，將甩上了背。

而那邊奔走中，師清漪聽到耳邊突然發轟鳴巨響，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駭人可怖。

抬起頭，就見不遠的黑蛇雕像已經扭曲變形，本不是之前看到的那種冷石雕了，此時此刻，裡面藏納的巨大生命完全蘇醒。

外面銹跡斑斑的黑曜巖不過是蟄伏的假象，外殼碎裂，裡面掩藏的黑影最終高樓一般聳立起來，彎彎曲曲，在空中盤了好幾個彎。

巨大的影子投照在高聳的牆壁上，彷彿蛟龍出海，游龍雲。

攝人的腥味伴著颶風席捲而來，師清漪看見那長影頓了頓，上半高高昂起，似乎在判斷什麼。雖然相隔一段距離，卻依舊能清晰地看見那黑蛇鱗片上的閃，經過歷史的洗滌與打磨，那周的鱗片猶如一面面巨大的鏡子，鏡面冷寂，比黑曜巖還要冰冷銳利幾分。

下一秒，巨蛇迅速轉移位置，往更為偏僻的地方撲過去。

那個角落一片漆黑，沒有燈，什麼也看不到，但是師清漪知道神肯定就在那個方位。

用盡氣力大喊：「神！快回來！」

與此同時，手裡的手電筒朝那巨蛇的頭顱晃過去，那頭顱轉向揚起，赫然照出一雙綠瑩瑩的巨眼。

它吐出的蛇信子鮮紅如，儼然是一條自如的紅長鞭，就連這種最的，都可以為這條黑蛇的致命武，就更別提它那堅如鐵的龐大軀了。

難怪那些青頭鬼面的人如此信奉它，敬仰它，將它尊為圖騰，甚至置於皇龍之上。它的確有這樣的氣勢與魄力，只消看一眼，就讓人腳發，不敢彈。

蛇信子掃過去的同時，巨蛇的頭顱飛速移，直角落孤單似雪的一抹影。

神本就只是為了與它周旋，藉機轉移它的注意力，為師清漪們創造躲避的機會，現在看見師清漪又追了回來，當下不再戰，躲過紅長鞭的襲擊，后躍幾步，踏而出。

巨蛇巨大，神形敏捷，暫時奈何不得，巨蛇也變得暴躁許多，蛇尾狂暴地一甩，方圓幾十米都是殺傷範圍。

師清漪到波及，眼看巨尾狂掃，急忙迅速跑開躲避。

神幾下起落跳到的邊，手一撈，撈住的腰，再度起躍。

後颶風陣陣，飛沙走石，彷彿世界末日來臨。

神抱住師清漪，帶著師清漪輕盈起跳，轉而又踏在牆壁上，一路游牆而去。

雖然累極了，開始往某個不可逆轉的虛弱境地衰竭，還是如此竭盡全力地護住。將那所謂的險阻與末日丟在後，儘可能展示出自己最好最自如的一面，也好讓懷裡的人不用過於擔憂與焦慮。

師清漪抱住神，耳邊風聲呼嘯，能近距離地近神，到的心跳。

這種安心的傳遞讓師清漪的緒緩和了許多，一面跟隨神的步伐前進，一面道：「往西北方的燈跑！」

神心中瞭然，足下發力。

後的巨蛇跟不舍，好幾次都要甩到兩人上，那條蛇型過於巨大，它移一小步，遠遠要比過普通人的好幾百步，即使神擅長輕功遊走，要擺也十分吃力。

牆壁高的最後一抹手電筒芒近在咫尺，卻又熄滅。這種熄滅不是人為的，它有一個短暫漸變的過程，就好像一扇窗戶迅速閉合，吞噬了房中的亮。

那裡有門。這是師清漪冒出的第一個念頭。

牆壁有往上的落腳點，很像是攀巖時落腳的那種突起，不過比那種攀巖用的攀巖壁要好一些，突起面積更大，並且數量更為集，要爬上去還是比較輕鬆的。

神已經摟著飛而上，師清漪趁機拿手電筒指引照明，很快就看見牆壁有一個口子現了出來。

這口子很窄，只能供人爬著進去，似乎是修在高牆上的通風道。這口子附近還有許多這樣的道口，或高或低，有些閉合，有些敞開。

神尋到一個地方落腳，一手搭在道邊沿，師清漪也同樣手扣住，子則被神托著，往道口裡送。

口子里一水汽撲面而來，師清漪也顧不上這許多，敏捷地爬進了口子，在裡面貓著，手就要將神拉扯進來。

與此同時，巨蛇隨而至。

它的雙眼瑩綠，是死神的兩盞燈籠，高高地浮在神後。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神略一抿，牽過師清漪的手，就要往口躲避。

以往強大如，決計不會失手。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

苦痛熬幹了的子，就在躲避的那一瞬間，的因為抖而停頓，巨蛇頭顱揚起，蛇信子長鞭掃來，直取的背心。

師清漪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攥住，將牽著拖了進來。

在這牽扯之中，神位置改變，那蛇信子直直地穿過了的左邊肩膀，在那距離心臟還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鮮不抑制地噴涌而出。

師清漪抱著懷裡的人滾在地上，口太窄，巨蛇腦袋都進不來，只能甩進長鞭，師清漪一手摟住神，翻出匕首，揚手就是鋒利一刀。

蛇信被師清漪一刀割下，甩在一旁，還在不甘地躍。

巨蛇在外面痛得撕心裂肺，瘋狂地拿腦袋往道口這裡撞擊，整個牆壁幾乎都要塌了。

左上方鮮狂涌，神一聲不吭，抖地手往旁邊，終於到一個突起，哆哆嗦嗦按了下去。

一道類似青銅材質的暗門落下，堵住了道口。

頓時天地相隔。

外面巨蛇還在撞擊，一波接著一波，奈何青銅門分外結實，怎麼也撞不破。

在這狹窄通道中，師清漪擁住神，心跳擂鼓。

抱著，兩人低而急促的息聲，淹沒在了撞擊聲中。

※※※※※※※※※※※※※※※※※※※※

這些天發生了很多事，十天好像十個月那麼長。在這裡謝之前關心和鼓勵我的那些妹子，真的謝謝你們，也謝謝大家的諒。

大家久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