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那個巢

電話里,老楊回答：「昨晚上我去客廳吃西瓜，將那小東西留在院子里，結果出來后就看見它沒在葡萄架下了。我以為它出去溜達了，晚些時候會自己回來的，也就在院子里等,結果等了很久,它都沒回。」

師清漪臉有些僵：「它夜裡幾點出去的？」

「十一點的樣子。」

師清漪沉默不語。

晚上十一點。都這麼晚了,月瞳出去做什麼？

平常它那麼懶，能躺就躺,能趴就趴,能不就堅決不。這麼一隻憊懶的吃貨，會在半夜十一點的時候跑出去，師清漪簡直無法想象當時發生了什麼特殊事。

那邊老楊接著說：「師師啊,我知道它是你的心肝寶貝，要是知道它丟了,心裡還不得急死,我那時候也就沒好給你打電話。只是今天上午我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沒瞧見它的影子,這才通知你一聲。你可別著急，楊叔下午接著幫你找，總會找到的。」

「沒事的,楊叔。下午你別出來,我這邊會想辦法。」師清漪眉頭蹙著,聲音卻回應得很溫和：「你還得幫我看店,很辛苦，就別再這份心了。」

老楊連忙道：「這孩子，怎麼能說辛苦呢，這都是我分的事。」

師清漪沒再繼續就著月瞳的事問什麼，而是簡單地例行問一句：「店子里的生意怎麼樣？我最近忙，都很久沒過去看了。」

「還是老樣子。別擔心，閑雜事你楊叔都會幫你打點的，不過店裡的出庫貨品和賬單，還得你自己來清點核對。」

「行，我知道了，你到時候發給我。」

待完，老楊那邊先將電話掛了，師清漪這才把手機默默地擱回茶幾上，回頭著後的神。

神之前從頭聽到尾，心中通，面上依舊波瀾不驚地道：「先將午飯吃了。午間我們再出去。」

師清漪點點頭。

兩個人坐回餐桌，繼續午餐，師清漪吃了幾口，覺得有點頭疼，說：「它平常那麼懶，你說它會跑去哪裡呢？出去了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都不知道回來的，我總覺得是出了什麼事。」

「月瞳並不是尋常貓，而是靈。」神道：「莫要擔心，興許它很快便會自行歸家。」

師清漪嘆口氣：「貪吃嗜睡玩失蹤，壞貓。」

神微微笑了笑，催促師清漪吃午飯。

不過因為月瞳的關係，兩個人的這頓午飯吃得遠沒有之前那麼愜意，吃完后，師清漪去廚房洗碗，神則在房間整理。

等師清漪洗過碗，了手出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在客廳慢慢喝時，玄關方向的門卻有了輕微的響。

砰砰。

刺啦。

因為門太過厚實的緣故，那聲音非常輕，可是師清漪耳聰目明，很清晰地就捕捉到了那種微妙的響，甚至能聽到那裡面，還夾雜著類似爪子刮痧的聲音。

師清漪臉上浮現喜，對著房間里的神低喊一聲：「神，你出來下，好像是壞貓自己回來了。」

說著，走到玄關，將門拉開，就見一隻白胖糰子，不，應該說是一隻花胖糰子，正蔫蔫地在門口。

月瞳生好潔，和恐浴的尋常貓不一樣，對洗澡格外樂衷。它以往上的皮猶如晶瑩白雪，茸茸的十分惹人，現在卻東一塊西一塊地沾了許多污漬，看上去灰撲撲的，狼狽不堪。

師清漪看得愣住，了這花糰子的耳朵，說：「不聽話，怎麼弄這個樣子？臟死了。」

月瞳見師清漪終於開了門，抬起頭，碧雙瞳中晃著可憐兮兮的。

那目說不出的與複雜，委屈中又帶著幾分依，跟人似的，直看得師清漪的心也了起來，哪裡還捨得去呵責它。

「好了好了，別這麼看著我。」師清漪手兜住這隻貓，順便將後的門帶上，然後一路往浴室走。

神從房間里出來，見了這幕，也挽起襯衫袖口，跟隨進了浴室。

兩個人在浴室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這隻花糰子重新清潔，變回原來雪白的白糰子模樣。師清漪又去冰箱里將上午買回來的新鮮牛取出來，等到化了凍，這才細細切了片，端去給月瞳吃。

這貓香噴噴地洗完澡，飽餐一頓，在師清漪的逗弄下滾個幾圈，又養尊優王似地去臺趴著，睡覺。

師清漪虛驚一場，看見它沒心沒肺地去睡它的午覺了，實在是恨不得去它的耳朵。

神將月瞳所在的房門關上，說：「回來便好。莫要同它去計較。」

師清漪輕聲哼道：「我怎麼和它去計較？你說要是一個小孩子也就罷了，出去瘋玩一天，髒兮兮地回來，我們還能問他去哪裡鬼混了，可偏偏它是一隻貓。不會說話，我什麼也問不出，什麼也不知道。」

神笑道：「罷了。」

話雖是那麼說，不過月瞳既然回來，師清漪一顆心也總算放下了。

之後和神兩人坐在客廳沙發里休息的時候，又打了個電話給老楊，通知他這件事，讓他別再惦記了，這才對神說：「等會我們去睡個午覺。下午的話，你有什麼安排嗎？」

神道：「你呢？」

師清漪說：「我去瘋人院接曹睿。」

上午的時候，師清漪和祝錦雲通過話，從祝錦雲口中得知曹睿目前的狀態非常穩定，尤其是蠱蟲解了之後，神非常好，已經算是恢復正常了。

瘋人院的惡劣壞境師清漪心裡有數，對那裡到很排斥，曹睿一個人待在那裡，好不到哪裡去，也就打算去接曹睿出院。針對這一點，還特地告訴了尹青，曹睿的父母不在，作為曹睿的導師，尹青自然有發言權。

與祝錦雲，以及尹青一合計，再加上考古系的領導開了口，曹睿的出院事宜便安排在了今天下午。

神頷首：「我與你同去。」

師清漪想了想，笑著說：「好。不過在去那地方之前，我還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臉上那抹笑意俏，神瞧見了，也是饒有趣味地問：「何？」

「我帶你去駕校報個名。」

神明白了，但笑不語。

師清漪在那裡一本正經地安排：「你看啊，雖然你差不多已經適應了這個時代，可是還有一些必須的技能沒有學會，比如說開車。我等下帶你去報名，你這幾天就空把資料看了，到時候參加筆試，另外我還有十天的假期，正好也可以陪你練練車，悉悉。」

神道：「思慮倒是周到。」

師清漪手臂挽上來，眨了眨眼：「你喜歡什麼車？我買給你。」

神輕笑起來，憐地了清秀的臉頰：「做什麼要你買？我自個買便是。先前你幫我拍了巨闕，原本的兩千多萬拍賣款也就未，買輛車綽綽有餘罷？」

「不行。那錢先別，我要給你買。」

神挑眉：「倘若我未理解錯，你這是將我包養了？」

「不是包養。」師清漪臉有點紅：「我只是……想養著你。我喜歡養著你。」

神煞有其事地思索起來：「倘若養胖了，可如何是好？」

師清漪手過去，在神纖的腰上輕輕了把，低聲音說道：「你太瘦了，我覺得必須要給你補點。」

神眸下來，著師清漪的額際，手也在師清漪腰上了，說：「似乎是你，比較『瘦』罷？」

「你才……『瘦』。」

「及不上你『瘦』。」

眼見神在那跟自己一語雙關，師清漪惱然地說：「你……你不要上網看那些七八糟的帖子了，有些詞語，別學，當心學壞。」

神反問：「你不是說我壞了麼？既然壞得徹，還會再學壞？」

師清漪：「……」

兩個人在沙發上鬧了片刻，神抱著師清漪回臥室睡午覺。

兩點時候，兩人又從床上爬起來，一路開車先去了趟駕校報名，順便拿了一堆考試用資料，跟著驅車前往瘋人院。

這次是師清漪們第二次去這家瘋人院，輕車路地找到了以前的停車位，師清漪拉開車門從車上下來，就見碧空如洗，小徑旁邊的兩排銀杏樹直刺蒼穹，依舊是筆直且鬱鬱蔥蔥，遮起一片涼。

不遠立著一座爬滿爬山虎的老式紅磚樓房，爬山虎的枝葉纏纏繞繞，猶如網覆蓋了那片老舊紅磚，而曹睿的病房，就在那裡面。

從進瘋人院起，神的臉一直十分寡淡，下車后，對師清漪道：「清漪，你先去曹睿那裡替他辦理出院手續，我在這附近看看，後面過去與你會合。」

師清漪明白神的意思，說：「你也覺得這裡有問題嗎？」

神點頭：「其實上次，我便覺得這並不是單純的一個瘋人院。趁著這次有空，我先行瞧一瞧。」

神的偵察手段師清漪十分了解，不過還是叮囑說：「你自己小心一點，到時候我辦完事，就在停車位這裡等著你。」

「嗯。」神點頭，暫時和師清漪分頭行事。

師清漪一個人穿過銀杏林蔭道，走進那所老房子。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直接無視一樓大廳里遊魂般晃或者發瘋的病人，平靜地上到了曹睿所在的五樓。

只是剛到樓梯口，就聽見一個男人的聲音驚慌地大：「你們這群混蛋，放開我！你們讓我走！教授……很快就來接我了！你們沒有權利把我留在這！我已經痊癒了啊！你們沒有權利！」

師清漪聽得蹙眉，這居然是曹睿的聲音。

腳下作，飛快跑過去，就看見走廊的暗，一群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大力氣地扭住曹睿，曹睿歪著，幾乎要被製得跪下來。

對面的祝錦雲杏眼瞪著為首的那個白大褂：「老師，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們放開他！」

那戴眼鏡的中年白大褂目冰冷：「錦雲，我不是告訴過你了？他還沒有痊癒，而且是屬於潛藏暴力傾向的重癥患者，現在讓他出去，等於危害社會安危。我有我的職業守，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曹睿他已經痊癒，我已經替他確診了。」祝錦雲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一直令尊敬的恩師，變得那麼不可理喻。

「你還是太年輕了，診斷錯誤，這可以理解。」中年白大褂說。

「這不可能。」祝錦雲道：「曹睿的學校下了通知，他是屬於工傷，現在學校準備接他回去。如今他已經痊癒，你沒有權利將他留下來。」

中年白大褂開始不悅：「錦雲，我再說一遍，他沒有痊癒。你跟著我學了這麼多年，應該知道他這種程度的神患者與一般患者不同，有明文規定，為了社會安全，在重癥危險神病人沒有痊癒之前，主治單位有權利將其強行留下，繼續治療，直到他能出院為止。」

「我覺得，按照這位先生的說法，曹睿恐怕永遠也出不了院吧。」師清漪冷笑一聲，慢慢走過去。

「……師師。」祝錦雲看得愣了下，神開始緩和。

「錦雲。」師清漪朝祝錦雲點點頭。

看見師清漪，曹睿一下子變得激起來，拚命掙扎，那幾個白大褂立刻加大力氣，勉力地絞住他。

「你是……師家小姐？」中年白大褂臉開始微妙。

師清漪笑道：「這位先生居然還認識我麼？真是惶恐。」

中年白大褂不說話。

師清漪道：「我是曹睿的同學。現在我代表曹睿所在的考古系，過來接曹睿回學校。」

中年白大褂道：「剛才師家小姐也聽見了，你的同學，並沒有痊癒。」

「有沒有痊癒，你一個人說了可不算。」師清漪道：「我們需要邀請另外的心理專家進行鑒定。」

中年白大褂皺眉。

這時候，曹睿大喊起來：「師清漪，不要信他！他是這裡的走狗啊！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骯髒事，我隔壁504的那個病人，為什麼前天被你們去治療后，他就一直沒有回來！你們這群走狗，你們把他怎麼了，不要以為我不……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