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東西，就像是流水，除非真的絕乾涸了，否則真的很難斷掉。

如是。

友，親亦如是。

師清漪問得有些：「你陪著我忙活了這麼天，還總是忙到夜裏，就只是為了這個禮，你會不會覺得不值當？」

「怎會。」神將喝完的牛杯沖洗乾淨，道：「不管這是贈給誰的，也不管這是否貨品，都是你選中之。因著是你，又哪裏會有值當不值當的說法。」

師清漪心裏甜滋滋的，直樂，忍不住抱住，親了一口：「想不到你這個悶里，其實會甜言語的。」

神面無表道：「你喜歡甜言語，我才迫不得已。」

師清漪好氣又好笑地扯著往外走：「說得我好像很淺似的。走了，走了，趕回家了。」

出去后，將墨硯齋的門關上，能看見橫向的一條流溢彩的大街，燈點綴在秋日涼夜裏，再襯著頭頂那彎月亮，愜意十足。

空氣里，有了一很淡的香氣，似熏非熏，是從對面那間差不多已經裝修完畢的店裏傳出來的。

「這是？」師清漪訝然。

神抬眸去看，發現那店子還沒有來得及掛招牌，門口綴著風鈴，夜裏清冷的秋風一吹，叮叮鈴鈴，纏綿悱惻。

門口倚了一個人，背站著。

模樣平平無奇，屬於跌進人堆里也找不出的類型，可是段卻是窈窕婀娜，百千，一雙眸子在溢彩的燈之下，盈盈地將兩人著。

這人前幾天師清漪才見過，正是對面這家即將開業新店的老闆娘。

「兩位小姐。」那老闆娘笑著邀約：「過兩天我的店就要開業了，以後我們就是面對面的街坊鄰居，不如進來坐一坐，喝杯茶？」

神道：「是喝茶，還是飲酒？」

那老闆娘笑瞇瞇的：「我的確熱了酒，就擱在前廳，還做了酒釀丸子，小姐有興趣麼？」

神與師清漪互一眼，向那人點頭：「承蒙老闆娘意。」

神應承完，這邊師清漪的心裏，卻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了。

只知道對面這老闆娘的氣質實在是妖得很，可是長相上，卻又看不出。而且神和兩人在店門口這一來一去地邀約與應約，覺就好像是偏離了這個現代社會，有一種時倒流的錯。

正想著，那老闆娘麗的眼睛朝師清漪瞥過來，波流轉。

師清漪突然就打了個激靈。

「請進吧。」老闆娘引著師清漪和神進前廳，裏面果然是風雅的茶廳格局，深是包間，外面是飲茶用點心的卡座，空氣之中，瀰漫著一醉人的香。

三人落座，師清漪和神坐一邊，老闆娘坐一邊。

師清漪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老闆娘的手指，那手指纖長，削蔥似的，上下利落地招呼，給師清漪和神各倒了一碗清酒。

青瓷細碗，清酒洌然，在燈下綻放出一種格外細膩的麗.

那老闆娘倒完酒，又給兩人盛了酒釀丸子：「兩位，請用。」

「老闆娘釀酒的手藝，當真是佳。」神垂眸飲了一口，淡道：「如今這世上，已無人真正釀酒了。」

的確，現在到都充斥著批量生產的各種酒，大規模的流水線，即便是所謂那些昂貴的各名酒，也沒有逃這種功利化的命運。

那種古老的，最原始的工藝，那個時代的傳奇，似乎早就隨著歷史一起隕落。

老闆娘含笑：「這位小姐，也是懂酒之人？」

「我以往慣常飲酒，如今卻不飲了，因著無酒可飲。」神抬眸覷著那人：「老闆娘，與我是一類人，想必也和我一般看法。只是老闆娘能自個釀造，我卻沒有這個福氣。」

人道：「這一罈子是我不久前從老家帶過來的，我只釀了十五年，也僅此一壇。只等它喝完了，也就沒了。」

師清漪在心裏琢磨了一圈，終於目澄澈地看著那人：「老闆娘，可以再釀的。」

那人目挑過去，勾著：「釀酒需要年份，再等十五年，小姐，我沒有這個時間呢。」

明明長相那麼平平無奇，可是那種舉手投足之間帶出來的姿態，實在是太嫵了。

彷彿能融化了，掐出水來。

師清漪卻沒融化，突然輕輕哼了一聲。

那人掩著，咯咯直笑。

神纖長手指端著青瓷碗，寡淡地低聲道：「多謝你的酒。千小姐，我敬你。」

人先是一怔，又滿不在乎地笑了：「小姐的眼睛，果然是毒。看來是很久沒有出來，我的易容變生疏了。」

「千小姐的易容，很是湛。」神淡道：「家姐生前尤擅易容，你與相較，不相伯仲。」

師清漪手指點著桌面，有些頭疼地補充：「你易容很厲害，這點我承認，可是你也不能換了張大媽臉后，還這麼……這麼……」

……這麼。

千芊背過去，扯下易容用的假臉，又去了黑瞳，這才回過頭來，托著腮將師清漪著。

眸幽藍，風萬種地笑：「師小姐，這麼什麼？」

師清漪漠然說：「……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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