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人計(一)
還好師清漪反應快,瞥了一眼地上那早已面目全非的門鎖,心中雖然湧上一莫名的疑,面上依舊不聲地笑說:「沒事的,大概是平常別墅保養時了這房間的門鎖,這鎖早就壞了。」
說完,師清漪眸定定地看向師夜然,意思不言而喻。
師家長姐此刻的面,僵非常。
師夜然深知門鎖質量,所謂門鎖壞了,不過是師清漪一套圓場說辭而已。現在在意的也本不是什麼門鎖,而是神這個人,這個輕而易舉就能將門鎖卸除的人。
剛才那瞬間一下,力道究竟有多大?
師夜然無法想象。
「阿清說得對。」眼見神目似有似無地過來,師夜然正正神,無所謂地說:「小姐無需抱歉,我人過來換一下就好。廚房備了餐,我們一起下去吃個早點。」
「走吧。」師清漪朝神眨了下眼。
「嗯。」
神微微一笑,又朝師夜然簡單地點了下頭,三個人下樓去吃早餐。
用過早餐,師清漪平靜地對師夜然說:「你等下要去公司,那我和神也回去了。」
師夜然早就知道師清漪不會在師家待太久,昨夜能夠留下過夜,已經是奇跡了,現在聽見師清漪的話,便也沒做過多挽留,只是淡淡說:「好。下次要是有空,再回來看看。」
猶豫了片刻,師清漪輕聲道:「……會的。」
回房間收拾,該理帶走的東西都用手提袋遮掩帶走,師清漪和神上了車,將車出主道,師夜然的黑跑車也隨之並駕靠了過來。
師清漪按下車窗,略微探頭,向對面駕駛席上端坐的正裝人說:「你先走吧,我跟你後面。」
無論何時,在師夜然面前,師清漪該顧及的禮數,都會做到位。
師夜然倒是笑了笑:「你走前,我還要等一會才出門。」
「那好。」師清漪點頭:「拜拜。」
師清漪的車子開遠,越過「百無忌」的老舊石碑,一路向前,最終消失在了延的山谷夾道之中。
晨空皎潔,又是一個深秋好天。
師夜然坐在跑車裡,靜靜看著師清漪消失的方向,眼珠漆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了許久,終於垂下眸,對著錢夾里一張人的小照,自言自語:「輕寒,阿清,開始原諒我了。」
「向來心腸,我就知道,不會恨我太久的。畢竟恨我,總好過去恨那些人。」
「你這傻子。」師夜然目晃了晃,手指著人的臉,略有抖地繼續喃喃說:「五年前那些人,我必定讓他們付出比你當初還要痛苦萬倍的代價。那種生不如死的苦,也讓他們好好地,去嘗一嘗。」
輕風卷過來,車裡車外,再度回歸一片沉寂。
小照里的師輕寒,繾綣長發,笑意如春風,又似乎有些婉涼。
在師家過了一夜后,日子還是繼續過。這種平靜的生活,看起來和以往一般無二,而實際上,許多東西已經開始悄然在改變,並且這種改變,更多地現在了神上。
比起以前,神更忙了。
很多時候,師清漪甚至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只知道刷網頁和去圖書館的時間越來越多,似乎在不間斷地關注與查閱什麼重要資料。雖說平常要去駕校,但是師清漪在學校跟著尹青,也不能清楚地知道究竟做了些什麼,又是否真的全心全意地在那裡練車。
師清漪忍不住,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卻只得到神模稜兩可,曖曖昧昧的回答。
即便是再親無間的人,相互留有私人空間,也是十分正常的。師清漪看到神那個曖昧的回應,終於明白有些東西,神也許並不方便和說,於是縱然心中再好奇,卻也會十分尊重神的私,不再過問。
直到十一月下旬,天氣轉冷,神拿了駕照后,去了一趟四川。
離開的時間不長,去去回回,才三天而已,可對於師清漪來說,卻好比度日如年。
下午神從四川回來,師清漪前去機場接機,神隨回家,推門就見雨霖婞摟著音歌,一高一矮兩人窩在師清漪的沙發上懶洋洋地看電視。
音歌由兩方流監護,這個月,到師清漪和神了。
經過一段時間特殊學校的系統學習,音歌比起以前來要靈巧很多,看到神進來,立刻乖巧地打招呼:「姐姐。」
本想站起來,幫神接行李,結果肩膀被雨霖婞著,腰也被雨霖婞團寶貝似地摟著,都不了,更別提起了。
神淡笑,點點頭。
「喲,表姐,好久不見。」雨霖婞的臉從音歌肩上抬起來,笑瞇瞇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快點過來,讓我好好刮刮目。」
桃花眼角彎著,一副笑靨如花的自得模樣,不用說也知道,這房子里唯一可以威脅到的某個白糰子,此刻已經被師清漪關了起來,失去自由。
每一次雨霖婞過來,月瞳都悲哀地免不了被關進臥室的命運。
簡直慘無人道。
久而久之,它悲憤中撓門撓牆破壞傢的技能提升得令人髮指,白一閃,百發百中。面對滿室狼藉,師清漪最後沒辦法,只能等雨霖婞過來的時候,暫時拴狗似地將它拴在臺,隨它在那瞎折騰。
神看了眼電視節目,又睨回雨霖婞,淡道:「莫要總帶音歌看些這類劇目,這般,不適合。」
師清漪去房間送完行李,哭笑不得地來一句:「我都對這傢伙說過多次了,結果屢教不改。什麼好媳婦斗惡婆婆,賢妻斗渣男小三之類的戲碼,七八糟的,算了,我懶得說,你回來了,幫我好好說說。」
音歌向來癡傻,目前正在重鑄常識與智力的時候,難道不應該看看科教頻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嗎。
天天婆媳小三大戰的,何統。
「什麼七八糟?」雨霖婞不樂意了:「這對阿音來說,都是有教育意義的。倫理片,倫理片知道嗎?你們這兩個只會看『探索發現』和『國寶檔案』的榆木疙瘩死腦筋,是不會明白的。」
「意義何在?」神抱著手臂。
「阿音,你來說。」雨霖婞開始慫恿音歌:「你從這些電視劇里,學到了什麼深刻道理?」
音歌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似乎是認真思考了一番,這才一本正經地回答:「這些電視告訴了我一個道理,那就是只要不結婚,就不會有惡婆婆,也沒有渣男和小三了,自由又自在。」
師清漪:「……」
……這道理,還真是很深刻呢。
神站在師清漪邊,面無表。
雨霖婞撲哧笑了,捧著音歌的臉蛋,恬不知恥地親一口:「孺子可教,一百分。」
音歌微微紅著臉,在那不好意思地笑,笑得還有點呆。
師清漪看不下去了,抬手拿起遙控,果斷將電視關了,說:「雨霖婞你別跟我在這殘害花季,阿音乖,別聽的,我們出去吃晚飯。」
音歌偏了下頭:「今天還是去千姐姐的茶餐廳吃晚飯麼?」
「對。」師清漪道。
雨霖婞刷一下站起來,擰起眉:「還去那裡?我說那個神分裂給了你們兩什麼好,三天兩頭地去那裡聚餐,就為了那店子開在你們店子門口,你們兩賣面子給?」
師清漪笑起來:「怎麼,大小姐又不樂意去啊?那我們三個去,大小姐,你自便。」
雨霖婞一擺手:「誰說我不樂意?我就是不了一起在包廂吃飯的時候,那神分裂老是把的兩條小蛇放出來。那可是毒蛇,我都能看見它們裡那兩顆毒牙,別提多瘮人了。」
師清漪說:「金和銀是千芊的煉寵,自然是要時刻跟隨的,它們又不會咬你,你別在意就好。」
雨霖婞妥協了,推搡師清漪:「好吧,走,走,走。」
神道:「我去安排月瞳。」
好像心口突然被扎了一記,雨霖婞渾僵,推搡師清漪的力道也卸去了,偏過頭來:「等等,你要安排它……什麼?」
神烏黑的眸子了一眼:「牛,它的晚餐。」
說完,淡淡補充一句:「你在張些什麼?還是在期待我安排它陪你同桌用餐?」
雨霖婞趕一手牽著音歌,一手推著師清漪,腳底抹油似地往門外走。
晚上七點,華燈已上,整個城市燈在漸冷的夜中,朦朧地蓋了一層薄霜般的霧。
千芊接到師清漪的電話,早就準備好了一切,一行五人聚在千芊的茶餐廳包廂里吃晚飯。
千芊安排完上菜,最後一個進來,看見雨霖婞和師清漪之間有個空位,便順勢坐了下來。
雨霖婞下意識瞥了瞥千芊的長袖。
因為金銀小蛇非常細,平常都是纏在千芊的手臂上,所以千芊不管天氣多麼炎熱,都是穿長袖,現在已經快冬了,的袖厚了些許,倒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察覺到雨霖婞的目,千芊嫵一笑:「雨小姐一直盯著我的袖看,是對我有興趣?」
雨霖婞向來自命貌,本來以為自己足夠風了,而且一向以風得有尺度自居,誰知道千芊完全就是無時無刻不在賣弄風,毫無尺度和節可言,這點,讓雨霖婞很不爽。
「哪裡。」雨霖婞桃花眼挑了挑,說:「我是覺得千小姐手臂那麼漂亮,因為某些原因,夏天不能出來,實在可惜。不過還好,現在快冬天了。」
千芊眼波流轉,笑說:「因為他人怕蛇,所以我才時刻以長袖遮掩的。既然雨小姐覺得我手臂漂亮,又不害怕,那不如我將袖口起來,讓雨小姐再好好看一看?」
說完,就去捲袖子。
一卷,白皙漂亮的左手臂上,赫然纏了一條手指細的金小蛇,朝雨霖婞吐出猩紅的信子。
雨霖婞繃著臉:「……」
「千芊。」師清漪在旁邊低聲說。
千芊這才將長袖卷下來。
「老闆娘。」雨霖婞扶著下:「我要加菜。」
「客人請說,我去吩咐廚房。」千芊抬起手指,做個請隨便點菜的姿勢。
雨霖婞諷道:「我點一份蛇羹。」
千芊抬起下,朝雨霖婞手邊沏好的香茶示意:「讓我那兩個小寶貝在雨小姐你的茶水裡洗個澡,涮一涮,就是蛇羹了。」
兩個人在那你一言,我一語地來回,這邊神一直安靜地用餐,偶爾照顧一下旁邊音歌的需求,這樣吃到一半,師清漪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葉臻打來的。
師清漪看見葉臻的號碼,早已心知肚明,著手機說:「葉臻,怎麼樣?」
葉臻這些天一直在幫師清漪盯著蕭以,來回奔波,與師清漪聯繫,截至目前,已經弄到了許多師清漪本無法知道的資料。
這一次,葉臻在電話里說:「師小姐,蕭以每個星期二,星期四,以及星期六按時去的地方,我已經查清楚了,那是瘋人院里的一座老樓,始建於1982年。上面那幾層,最開始是醫院裡用來辦公的,現在差不多已經空置了,只有第四層有個資料室。而除了資料室外,蕭以每次去的,是下層的地下室,那裡一直是醫院的停房。」
「停房?」師清漪忍不住輕聲重複了一遍。
包廂里瞬間靜下來,幾個人的目都往師清漪上瞥。
師清漪低聲音,說:「葉臻,況,你發郵件告訴我,詳細些。」
電話掛掉,又等了一段時間,葉臻的郵件發了過來,師清漪用手機調出來從頭到尾看完,暫時並不聲。
「先吃飯吧,菜要涼了。」將郵件先轉發給神,師清漪笑著說。
包廂恢復之前氣氛,一頓晚餐吃了一個多小時,神最先放筷,拿出手機默默地看,看了大概十分鐘,的手機卻又響了。
「小姐。」蕭以略顯低的聲音傳過來:「你好。」
神淡道:「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