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深巢(四)
四個人這次要尋找的,便是開啟室的機關。
偌大的停房區域都掃過了,地面鋪著最常見的啞地磚,老化得比較厲害,銜接隙之間並無異狀,基本上可以排除室門設置在地表之下的可能。
那麼現在需要著重調查的,就是這三面嵌了壁儲式凍庫的牆壁。
那麼多壁儲式凍庫,每個凍庫里都躺著一凍,如果真要設置機關和門的話,絕對是最佳的考慮。畢竟這世上基本上沒什麼人會願意把手進這些酷寒的長匣子里,著,一個挨著一個地尋找。
好在師清漪們就排除在這種「基本上」之外,而且擁有足夠的耐心與細緻。
一個,又一個,反正是從左至右按順序來,師清漪走過齊肋骨高的其中一個凍庫,又拉開了下一隻。
裡面,全是白茫茫的寒氣。
是著的,早已凍白霜覆蓋的冰,凝結的冰霜太厚了,模模糊糊,只能勉強辨認出這是個可憐的人。
師清漪左手了進去,沿著一切可能的地方,細細索。
凍庫壁的冰霜溜細膩,有些地方甚至還起了凸出來的冰稜子,上去宛若刀鋒般硌人。
過了一段時間,依舊無所獲,只得回幾乎凍麻的手,將凍庫重新推了進去。
神,雨霖婞,千芊還在各自檢查,師清漪歇一口氣,了手指,沿著所負責的區域又繼續索了一段時間。
千芊的聲音突然幽幽地響起來:「這裡。」
其三個人停下作,扭頭看向千芊方向。
千芊站在從右面牆壁數起,第十一個凍庫前,手尚在凍庫里沒出來。
說:「開了。」
話音剛落,千芊便將手了回來。
與此同時,面前那個屜式凍庫,連帶上下方對應的兩部分金屬面牆,突然離縱橫的金屬切割線位置,一同深深陷了進去。
如同挖開口子的魔方般,一個周正的牆切割區域迅速往裡,從地腳線開始,在牆壁上出現了一個約一人高的方形空間。
因為這方活牆陷得比較深,已經與左右兩邊固定牆節,所以裡面節的位置,左右各出現了一個狹窄的過道,直接連通牆部那片神的空心區域。
耀目的白經由左右過道逸出來,從昏暗的停房這邊看過去,與暗對比強烈,居然有一種夢幻又渺然的錯覺。
「都進吧。」
也許是氣氛太過凝滯張,雨霖婞也有地沒胡扯,打個手勢,第一個鑽了進去。
四個人陸續穿過牆之間的隙過道,踏了另外一個別樣空間。
裡面掩著幾道牆軌道,神最後一個進去,按了里的機關,像推箱子似的,活牆便又回原。整個牆過程非常快,也帶出一種非常細微的聲響,這樣一進一出,共響了兩次。
之前師清漪監聽的時候,在蕭以開指紋鎖之前,就曾經聽過這種響。當時有點不太清楚這種類似軌道的細響,是怎麼回事,現在看到通道開啟與閉合過程,這才瞭然。
牆部的空間,完全就是鐵的,金屬質非常明顯。但是因為頭頂上那些燈太過明亮耀眼,所以那種金屬的鐵質,看起來也就呈現出一片白慘慘的味道了。
中央卡著第一道門,壁壘森嚴。
師清漪抬頭往上方打量,瞥到門的斜右上方,掛了一隻監控。
看了看,通過腮邊的微型麥克風與二樓的風笙進行流:「風笙,調取第一道門的監控錄像,看看蕭以到底用了哪只手指。」
「大拇指,師小姐。」進了這個空間,信號變得不太穩定,風笙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卡,斷斷續續。
師清漪利用蕭以的大拇指指模,開始開門。
之前功打開監控室門的時候,那種試探的張就已經消散了,現在師清漪心境平和,非常輕鬆地就將第一道門刷開。
門著打開,沉甸甸的。
師清漪側頭,下意識打量了下這道門的門壁,發現這門壁居然有近五十厘米厚。
這對於一扇門來說,可是很見的厚度。
畢竟這種厚度,大概也只有在軍事基地,或者航空航天基地才可能會採用到的厚度。因為門異常結實,倒讓這門看起來不像是單純的門,反而像是阻隔一切的銅牆鐵壁。
外面的難進來,自然,裡面的,也難出去。
第一道門後面,依舊是一條過道,左右兩邊除了厚實的牆壁,什麼也沒有。
地表鋪著金屬板,與兩邊牆壁的渾然一。溫度也較低,大概是七八度左右,不過對比來看,比停房那邊倒是要暖和得多了。
金屬板鋪就的地面上,趴了一隻青乎乎的碩大,開門乍一看,視覺衝擊非常震撼。
這東西,是一隻巨大的鬼頭。
師清漪目不轉睛,直直地盯著地面。
那東西青面獠牙,整個腦袋好像被扁了,薄皮一般匍匐著地表。其他雖說是平面的,可那雙眼睛,偏生卻描繪得十分有影的立,好像是真的鼓出來,遠遠看著,猶如地面本凸了兩隻巨大的眼睛出來,幽幽的瘮人。
鬼頭印在金屬板上,金屬板又分許多方格,整看起來就和拼圖一樣,這種方格子,讓師清漪突然就想起了墓的過道。
古墓是老祖宗的東西,如果這鬼頭出現在尋常古墓里,要麼是通過繪畫,要麼就是通過雕刻工藝來展現。眼前這個鬼頭圖案,則是制在金屬板上的,使用了現代技,但那種幽怨的,古老的氣息,依舊如同跗骨之蛆,瀰漫得到都是。
為了看清楚些,雨霖婞往前走了幾步,說:「這圖案,好像是青頭鬼啊?」
「莫要。」神囑咐:「這是阻魂道。」
師清漪蹙眉。
「怎麼這裡也有?」一聽這三個字,雨霖婞心知肚明,也立即站定不了。
古時朝代不同,風俗不同,墓主不同,墓葬規格自然也大相徑庭。但是在這種大相徑庭之下,還是有一些墓葬規格是通用的,比方說份相對尊貴的墓主,有些會在口設置幾道回門,如三回門,六回門,九回門,而在第一道回門之前,通常都會設置一條「阻魂道」。
阻魂道,顧名思義,就是阻擋魂魄的道路。
它是虛的,阻擋的不是墓主的魂魄,而是殉葬奴僕的魂魄。古人認為奴隸下賤,生為奴,死亦為奴,纏鎖鏈,魂魄自然也是卑賤沉重的,腳被地面束縛,只能地行走。這時候只要設置阻魂道,通道下方為深坑,置暗利刃,上面則鋪設一層假象翻板,只要奴隸魂魄出逃,踩在這虛空的翻板上,便會跌下去,墜萬劫不復的深淵。
當然,這只是一種迷信的表現形式。在古人虛幻的唯心主義認知中,阻魂道是為了阻擋裡面的奴隸魂出來,而另一方面,則是為了阻擋外面的人進去。
這種外面的人,便是指代盜墓賊。
一般阻擋魂道下頭都是全空的,如果盜墓賊真的要過去,必須依靠懸繩,從上面懸過去。而境界厲害的,則是使用壁虎游牆,或者踏雪無痕的無上輕功。
千芊瞥一眼,笑道:「雖說是阻魂道的形式,但畢竟蕭以他們要進去,自然不可能全是空心,應該是虛板和實板組合而。這段沒監控,風先生他們也不能通過監控錄像看清楚,我們要過去,恐怕要試探踩位了。」
雨霖婞笑著努:「表姐,拿你的劍過去一,試探試探,看哪些是空的虛板。」
神拎著巨闕,只是站在那不,冷眼覷著地上那隻鬼頭。
「你就跟這做夢吧。」師清漪走過去,對雨霖婞搖頭說:「雖說是仿照老祖宗的東西,但是現在科技發展了,絕對做了改革。這虛板下面肯定是做過承重理的,為了達到迷效應,我猜它的負荷重量大概是30多公斤,超過這個承重,它才會落下去,所以一般人踩上去,必墜無疑。你要拿東西去,能保證到達那個三十多公斤的承重?你勁道得多大?這種是沒辦法試探的。」
雨霖婞繼續努,和師清漪咬耳朵:「你表姐勁不就大的,怪力。」
曾經親眼看過表姐差點將醫院的鐵門踹爛,後面剁蛇頭,拿那隻死蝙蝠串串都輕而易舉,不是怪力是什麼,現在拿劍一試重,應該不在話下的。
神面沒變,就連眉都沒抖。
「你死定了。」師清漪用一種哀悼的眼神看雨霖婞。
神只是看向千芊:「千小姐,輕功如何?」
千芊心領神會地點頭:「倘若和師師說的一樣,承重有個臨界值,這樣游過去,倒是無礙。」
說完,千芊足尖輕踏,游蛇一般,從那面巨大鬼頭上趟過。踏步時腳下施力並不大,且很快與翻板離,所以那些翻板並沒有因為那種輕盈下的力道而發生變故。
「沒問題。」千芊落地,在對面笑說。
神這才對師清漪道:「抓我。」
師清漪點頭,手攥住神,神手一撈,攬住師清漪的腰,將抱住,帶著踏空過去。
鼻息間冷香盈盈,師清漪覺得這種踏空的驗十分悉,又空落落的,覺非常古怪,只得下意識抱住神,整張臉都埋向了。
來到鬼頭對岸,神將師清漪放下,三人站作一排。
雨霖婞就一個人在對面看著,愣了愣,說:「我……我呢?」
千芊的一條細蛇從領口冒出,著晶瑩鎖骨吐蛇信,出手指,笑盈盈地去逗弄金小蛇,又看一眼對岸的雨霖婞。
神面無表道:「我將巨闕與你,你自個一,便能走過來了。」
雨霖婞:「……」
雨霖婞二話沒說,刷地一下把槍掏出來,黑的槍口,直接指向神。
師清漪:「……」
千芊:「……」
神手撐在巨闕上,沒表示,烏黑眼眸覷著雨霖婞。
雨霖婞舉著槍,氣得渾發抖:「你過不過來!」
神不說話,千芊依舊逗的蛇,師清漪覺這場面實在太慘無人道了,真的不忍看下去。
雨霖婞咔地一下,立馬給槍上了膛:「你抱不抱我!」
神漠然道:「我不是隨便之人,怎可隨便抱你。」
雨霖婞說道:「再不服從命令,本司令立刻一槍突突了你!我黨的紀律實在是太壞,太散漫了,必須整.風,必須嚴肅地,徹底地整.風!」
師清漪哭笑不得,對神輕聲說:「去,別逗了,忒壞。」
師清漪開了口,神自然起輕功,踏在翻板上,回去攬住雨霖婞,踏空遊走,又將雨霖婞帶了過來。
雨霖過來后臉都白了,把手槍掛好,對著神重重地哼了一聲。
短暫曲后,隊伍繼續向前。
前半條道並沒有監控,監控設在後半條,師清漪問了風笙指紋信息,這次蕭以換了食指,師清漪一試探,發現門果然開了,隨即轉第二道門之後的區域。
這種遞進的過程,如同在剝洋蔥,一層一層地往裡深。
而這些門的開啟與閉合,很像是太空艙里那種幽閉的窄長空間里,艙門開閉的瞬間,另外就是帶來一種逐層深的墓道錯,古老與科技兩廂集合,實在說不清楚這是怎樣的詭異驗。
第二條過道頂門的位置嵌著金屬標牌,上面寫著:A區。
每隔一段距離,左右兩邊便能瞧見一道道厚實鐵門,門是全封閉的,和二樓監控室里看見的一樣,白慘然,覺好像來到了重癥隔離區。
沿著這條封閉通道走了一陣,師清漪突然約約地聽到一種響。
呼哧。
嗤嗤……嘸嘸,有點類似野在吸鼻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