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定雪（上）

師清漪：「……」

說謊被捉了個現行,噎得說不出話來，而事實上，被神冰涼的堵住了，也本不能說出什麼話來。

不能說話,於是就只能「唔唔嗯嗯」，在嚨里低低地哼兩聲。

師清漪原本被冷風凍得有些白的臉頰上，也飛起了紅暈，抬起手，手指抓到剛給神圍好的圍巾上。

兩個人就這麼蹲在雪地里接吻,師清漪一隻膝蓋甚至還跪在雪地里,姿態有些彆扭,尤其是還不安分，做賊似的，目一會掃到神掩下的長睫上，一會又張地往遠瞟。

膝蓋下是冰冷的雪，臉上卻燙得厲害，瓣著神帶來的溫,心中倒是又突突地跳得厲害,生怕會有半夜歸宿的人回來看見。

有如冰火兩重的覺,刺激又難捱。

神察覺到了，將臉偏過去，退回,似笑非笑地著。

沒防備那抹突然撤走了,師清漪有點愣,手指也從神的圍巾上了下來：「唔？」

「不專心。」神食指在自己上輕輕蹭了下，低聲道。

言下之意就是不願親了。

師清漪心中悵悵的，很有幾分意猶未盡的味道，往遠又看了幾眼，看見沒人，這才訕訕說：「我這不是在幫你放哨麼？要是被小區里其他人瞧見了，怎麼辦，你……你的臉到時候要往哪裏擱？」

「我的臉。」神飄飄瞥一眼：「還是你的臉？」

師清漪：「……」

神十分正經地分析道：「自角度來說，我背對，你正對，倘若有人過來，究竟是誰的臉沒地擱？」

師清漪心說實在是太狡猾了，低咳一聲，臉頰依然還暈著方才那抹櫻，聲音倒是嚴肅地回過去：「別以為你背對著，別人就不知道你的背影了。你經常下樓去附近買小籠包，大早上的，上上下下的人那麼多，小區的人可早就認識你了。」

「認識得的。」師清漪最後加重語氣，強調。

「是麼？」神輕挑眉：「那從明日起，我不買小籠包了。」

「你不買小籠包，那我吃什麼。」師清漪哼了哼，其實早就綳不住了，不想再這樣語言上玩鬧下去，便又手扯了扯神的袖子，咕噥道：「誰你突然湊過來的，幸好沒人看見，要是真的被人給……」

「這裏沒外人。」神面無表道：「而且我也不曾做什麼，只是替你檢測一下酒濃度。」

真是……夠了。

師清漪無言以對，只得抬起膝蓋，神見了，彎下腰來，替將膝蓋上沾上的雪碎塊輕輕拍去了，細緻又溫。

師清漪心也跟著化了，簡直拿這人沒辦法。

神直起腰，看著師清漪，這回是真正的嚴肅：「喝醉了酒，為何還要開車？之前就該讓我去接你，你倒好，學起說謊來了。」

「反正……我那都是學你的。」師清漪低著眉。

神沒接話，眸子了一眼。

這邊師清漪頭低著，又把神那句話琢磨了一遍，琢磨出了某個點來，不由得又抬頭笑著反問：「我這不好好的麼，雖說裏有點酒味，你怎麼說我喝醉了，喝醉的人能是我現在這樣子？」

「你喝過酒。」神聲音平靜，道：「我撥過五次電話，明明接通了，你卻不曾聽到。我不覺得你會將手機擱在別，而不隨帶著，是以我猜想你那段時間，應是醉了？回來前，誰替你醒過酒了麼。」

師清漪徹底為神那種冷靜思維與事實的還原能力所折服，了自己的發，嘆口氣，說：「小姨的確是說我酒醉，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醉了的，糊裏糊塗就睡到了夜裏十一點。」

頓了頓，又蹙眉說：「其實現在……我也不覺得我醉了的。」

神沉默著，低頭看著地上那個被師清漪團了一半的雪球，若有所思。

「等等，你剛才不是『檢測』過？」師清漪想到了什麼，歪頭，憋著笑看著：「那你說，我裏酒味重不重？」

「不重。」神抬起眸，正經答：「甜味麼，倒是重。」

師清漪覺得自己又敗了，雖說神平常話不多，但是自己拼上功夫，怎麼就是拼不過呢。

師清漪正糾結，神卻問：「記得當時喝了幾杯麼？」

「那時候……迷迷糊糊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師清漪回憶一番，猶疑道。

「只說你記得的便好。」

「兩杯。」師清漪說：「紅酒，一杯只有一點點的。」

神聽了，點點頭，再沒其他表示，手裏著那隻雪球，在雪地上慢慢地滾了幾圈，雪沫子附著在雪球表面上，雪球變得更加蓬鬆，也更加大了。

師清漪怔怔看著修長的手指。

神看似百無聊賴地在那團雪球，面上表也是十分寡淡的，樹上累累的白雪與燈就在頭上，猶如華蓋下傾，灼灼麗。

突然，就這麼安靜下來了。

雪夜寂靜，白靜然，師清漪抬起手腕子，看了下表，覺心裏砰砰直跳。

十二點早過，都一點了，卻毫無睡意，反而因為某種希冀，而刺激得張與興。

剛才兩人在那玩笑，或者說事，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兩個人都不說話了，那種刺激與張又從師清漪的心底發出芽來。

「神。」師清漪輕聲說。

「嗯？」神低低應著，將手上那個雪糰子團了些，又在雪地上滾，師清漪最開始團好的那隻小的擱在一邊，這一隻也是師清漪團了一半的，現在神將它團得整整比之前大了三倍。

「你困不困？」師清漪抿了抿，也蹲在神邊，開始團另外的雪球。

「不困。」神將雪球擱下，道：「你倦了麼？我們回樓上去。」

「……沒有。」師清漪定定心神，說：「我還想再在這待會。」

「好。」神應：「再待會。」

師清漪這才放心了，臉上詭異地有點發燙，繼續擺弄手中雪，等團好了，兩人邊多了四個雪團了，大小不一，師清漪把它們兩兩組合，接在一，擺兩個小雪人，又用手在雪人臉上了點形狀。

那兩個小雪人看起來劣非常，又傻又呆，靜靜地立在白雪中。

神早已停下手，在一旁靜靜地覷著師清漪。

雪漸漸小了，兩人蹲在樹下，飄過來的雪花落了師清漪滿，自己渾然不知，神見了，只輕輕將上的雪拂去了。

眼看師清漪就著雪人完了，神看一眼，點評道：「葫蘆麼？」

「這個你才是葫蘆。」師清漪氣得手一指：「我不是。」

神不說話了，有些恍然地著師清漪，又瞥向地上的那兩隻並在一起的雪人。

真的是傻了的一對雪人。

卻又意外的可。

「你在想什麼？」師清漪抱著的手提包，站起來。

神也隨站起來，微微一笑：「以前的一些事。」

的笑容在銀裝素裹的樹下，顯得猶為攝人心魂，師清漪看得怔了，下意識將手提包攥了些。

神替拍上的雪，邊拍邊輕聲道：「你包里有什麼？一直抱著不放。」

「寶貝。」師清漪乖覺地站好，任由替自己清理，琥珀的溫眸子笑得有幾分狡黠。

神道：「回去罷。」

師清漪點頭應著，把傘重新撐開，放到堆好的那兩隻雪人旁邊，替它們遮避雪花，免得到時候雪大了，這兩隻小東西會被積雪掩埋，到時候形狀改變，可什麼都瞧不見了。

替兩隻雪人打好傘，師清漪這才回頭，猶豫半晌，才有些地說：「你背我回去麼？」

神看著，良久，角挑起一笑。

師清漪清亮的眼珠子轉了轉，說：「我有點頭暈，大概是酒勁又上來了。」

神走到面前，略微矮了下腰，輕聲說：「上來。」

師清漪臉頰又燙了，心裏跳得更加厲害，走過去趴在神背上，一隻手勾住神的脖子，神的手便托上來，穩穩噹噹地將背起來了。

兩個人沿著泛著銀芒的雪地，慢慢走著。

「兩隻手抱我。」神邊走，邊道：「當心掉下去。」

「嗯，嗯。」師清漪連忙應著，終於將另外一隻索的手閑出來，卻沒有直接勾住神的脖頸，而是蜷在後背，遮遮掩掩地彎著。

「在做什麼？」神輕聲問。

師清漪不說話了，著的後背，被這麼背著，一種奇異的安心與滿足自心底溢了出來。

開神耳後的一縷長發，師清漪湊過去，在耳邊呢喃道：「生日快樂。」

神腳步突然頓住了，子似乎有些僵。

「給你禮。」師清漪覺得這個反應有些可，不由得笑了，另外那隻手終於到前面去，出手上著的那隻小匣子。

十分緻的小匣子，師清漪是開古董店的，這種類似盛放古玩的匣子非常之多，也是費了好大的勁頭，才找了一個擅長仿古的老手替做了一隻配套的匣子。

神站著不，目落到那隻匣子上，匣子型大概比掌大一點。

「今天雖然是聖誕節。」師清漪笑著說：「對我而言，卻是你的生日。農曆的十一月十三，我都記得呢，你怎麼自己好像忘了？」

靜了片刻，神聲音輕地說：「什麼禮？替我打開。」

師清漪勾住神脖頸的手略微鬆了下，右手手指到匣蓋，往上啟，出裏面的一枚小件。

一隻紅的鯉魚形狀的玉佩，通雅緻，雪照著它，甚至能看到裏面那些紅的暈，好像都活了，在裏頭緩緩地流。

神半晌沒說話，師清漪趴在背上，看不到的表，只能覺的手託過來的力道突然重了，手指攥在師清漪料上，攥得的，彷彿有了一抖。

「神？」師清漪開始張起來，說：「我的禮，你不喜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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