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黑甲（下）

「蛇！」

師清漪才經歷過那種可怖的幻覺,早已於風聲鶴唳的狀態，一到那些鱗片，立刻就條件反地跳起來了。

神手臂一張，迅速將抱在懷裡，低聲安：「沒事,它只是雕像。」

聞到人幽冷清淡的香,師清漪緒慢慢開始緩和。

的臉埋在神肩上,趁勢攥住神的手臂，攥了一陣,兩人才分開。

師清漪回頭去看,就見剛才背靠的本不是什麼石頭，而是一塊黑石雕。

只是因為這塊石雕雕琢得非常象，許多下刀的地方很含糊,基本保持了原石的廓，這也難怪師清漪恍惚中會知錯誤。

這塊黑石雕琢的是一位將士,從穿的盔甲上就可以看出來,另外由於使用了一種基於原石的古樸雕琢手法，所以這個將士看起來很胖,像個俄羅斯套娃，雙部分甚至直接虛化了。

師清漪剛才的地方，正是那個將士的手臂。

手臂上套著臂甲,那些細細的類似鱗片的東西,就是臂甲上的甲片。將士雖然雕琢象,這些甲片卻異常細緻,一格一格齊整排布。

師清漪鬆了一口氣。

神看向，眼中著憂，道：「你方才說有個人要割你手腕，況是如何，那人又生得什麼模樣？」

師清漪好不容易緩和了，一想起那個人，渾又止不住打了個寒戰。

「我也不太清楚……我看不見的臉，只能從的聲音判斷，是個年輕人。」師清漪面蒼白，低聲說。

「還有呢？」

「將我的手腕……割開，然後把自己的手腕了上來，在我的傷口上。」

腦海里畫面又一閃而過。

在這種虛無的幻象中，師清漪再次真實地到了來自手腕的錐心刺痛。

管割破，鮮汩汩而出。

雨霖婞皺眉：「師師，你說你怎麼會產生這種奇怪的幻覺？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這腦子裡平常都想了些什麼呢？」

「它應該不是幻覺。」師清漪垂下了眸子：「我覺得它就像是……就像是真的一樣。」

彷彿曾經發生過。

也許的過去一片空白，很多東西都丟失了，但是這種可怖的驗，早已經印刻在了的骨里，藏得深深的，如今只是被某種契機激發出來。

不是幻覺，是回憶。

這種說法對麼？

雨霖婞想不通，食指出晃了晃，絮絮叨叨地分析說：「好吧，我們假設它是真的。那人割了你的手腕，圖什麼，就為了要師師你的命？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又要將自己的手腕也你手上，為了讓你的能流得更快一些？怎麼這麼折騰呢，如果換做是我，我就一刀割在脖子的頸脈上，刷地一下，那嘩嘩地就——」

倒是聲並茂，不但自主配了音效，還加了手勢，手對著師清漪的脖子方向，劃了個斬刀的作。

師清漪：「……」

神也直直盯著雨霖婞，千芊則沉默著。

「雨霖婞，你跟我有仇？」師清漪臉有點綠。

雨霖婞哼道：「我是為了更好地分析，換位思考，只有換對方的立場，咱們才有可能知道對方想要什麼。你們難道不覺得我說得對嗎，如果那人目的是傷害師師，直接割脖子就好了，要不了幾秒鐘，師師立刻就……」

「……閉。」師清漪著眼角旁的青筋。

雨霖婞攤手，不說了。

「看起來，的確不是為了要清漪你的命，否則不會多此一舉。」神凝眉道：「還做了什麼事麼，比如你覺得特別之。」

師清漪想了想，說：「我覺到的手腕也被割開了，應該是自己割開的，的傷口在我傷口上。」

那些灼灼刺目的紅，並不僅僅是的，那人的也流得到都是。

神臉沉了下去。

雨霖婞這時候突然一句：「你們肯定聽過一些關於艾滋病的□□，比如說一個艾滋病人故意將自己的手弄出傷口，然後去接其他人的傷口，以作報復。等等師師，你別瞪我，我不是說那人有艾滋病，我是說類似這種行為，比如那個人里有什麼病毒，可以通過傳播，想染你。」

雨霖婞太會發散思維，說出的東西天馬行空到沒邊，純粹瞎扯淡。

師清漪現在簡直無奈到連反駁的力氣都沒了。

神卻意外地考慮了雨霖婞那套不靠譜的說法，低喃道：「，染……發。」

師清漪一聽，急了：「神，不是，你別聽胡說。」

神這才微微一笑，輕聲道：「我曉得。我再問你最後一件事，的傷口在你傷口后，你有什麼覺？」

語氣輕，好像是在循循善，可眼眸卻漆黑幽邃，竟是不見底的深沉。

「我覺得很噁心，想吐。」師清漪抿了抿，如實描述說：「而且我開始生氣……我很生氣……」

說著，突然發起抖來，為了避免語無倫次，剋制自己不再往下說。

被人如此折磨，的確是很令人生氣與厭惡的一件事，但是就這麼將「生氣」，「惱怒」之類的緒直接描述出來，難免古怪。

畢竟一般人不會去刻意描述這個點。

神卻好像明白了師清漪的意思，眸中神更深，甚至帶著幾分冷怒。

師清漪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遠那一群類似棺材的東西，背心一涼，忙站起來說道：「好了，我現在沒事，往裡繼續走吧。」

「不歇息了麼？」神問。

「不用。」師清漪勉強笑了笑：「我們不要在一個地方待太久，怕出事。」

師清漪這話很在理，神也就沒再言語，幾個人整理一下，沿著淺水走向深。

期間神不再打頭陣，而是走到師清漪邊，挨師清漪挨得很近。雖然不怎麼說話，不過只要能近距離和在一起，師清漪便覺到無比的安心，那種幻覺帶來的焦慮也漸漸散了。

去的路上難免會經過那片類似棺材的東西，師清漪靠近了，打著手電筒一看，發現那果然是棺材群。

左右岸上，這種黑的棺材數量非常多，分佈得也很有規律，像一塊塊發霉泛黑的豆腐塊。

如果每個棺材里都躺著一，那這個淺水道里的寂靜，與這種大面積的數量很不相稱。我們常說到數量大，擁，難免會聯想到吵鬧，可是這裡這些東西都是死的。

死的，沒辦法出聲。

一片死寂，寂靜到只有細微的水花響。

「需要開棺麼？」千芊看了看，問。

師清漪沒表態，雨霖婞顯然有點躍躍試。

神道：「先開一檢查，我過去，你們都站遠些。」

說完朝其中靠水的那一黑棺走過去，師清漪連忙出軍用短刀，像個綿羊尾一樣跟在後面，神回頭看一眼，就輕輕勾起角，笑了下。

開棺對神而言是件輕而易舉的小事，將棺材外頭檢查一番，覺得沒有問題，才開始著手挪棺蓋。

棺蓋小心地被挪開，口子越來越大，出裡面躺著的。

師清漪定睛一看，發現裡面也是一個將士打扮的人，那邊那個將士是石雕，這個將士則是真實的之軀。

將士著黑盔甲，從頭到腳套了個嚴嚴實實，黑甲的肩甲部分鑄以蛇尾的模樣，甲片也十分細，麻麻的，就像是一整張剪開的黑蛇皮裹上去的。

頭盔為面罩式，往下扣，只出眼睛與口鼻部分。

那將士眼睛閉起，師清漪看到他眼圈附近的一小片，完全是乾癟的青紫，如果他能睜開眼睛，師清漪敢肯定他的眼睛也是乾的。

神又將旁邊那黑棺打開，裡面同樣是一名黑甲將士，因為都穿著一樣的盔甲，看不到臉，所以他們看起來都一個模樣。

幾個人圍著棺材看了一圈，再沒看出其他有用的名堂，雨霖婞道：「難道全都是這種士兵麼？這是什麼朝代的軍隊，盔甲這麼邪氣，本看不出來。」

師清漪用手到其中一的盔甲上，了，只覺得非常堅。

說：「不管是什麼朝代的軍隊，能有這麼多士兵殉葬，當年佔據闕修建這個地方的人，來頭非常大肯定不用再說了。」

正低低說話之間，神突然做個手勢，按下了師清漪的話頭：「有人來了。」

水道過來的方向，燈晃了晃，照到黑潤的石壁上。

「是蘇亦，祝和平，還是你姐？」雨霖婞說。

「不能肯定，畢竟還有其他人呢。」師清漪非常謹慎，不想過早暴，只打算看看再說。

神目示意隊伍趕走。

只是沒走幾步，前面有棺材突然傳出一聲磕的響。

一行人立刻站定不。

來路方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明顯是來了好一批人。

而這邊前面的棺材又響了一聲，好像是棺材里什麼東西在往外推棺蓋。

「不會這麼倒霉吧？」雨霖婞著嗓子，臉都白了。

真是前有狼，後有虎，不知道該往哪裡躲藏。

千芊打量了一下，瞧見中央的石壁上築有高臺，那檯子長度大約三米左右，高高懸空牆掛著，忙往那裡一指。

這麼指過去，大家立刻明白了，神示意大家將手電筒全部掐掉，跟著左手撈著師清漪，右手帶了雨霖婞，輕盈踏步，跳到那檯子上去了。

千芊則帶著風笙，隨其後，一行五個人並排在那狹長的檯子上。

手電筒燈滅，陷一片漆黑，那邊頂棺的聲音還在慢慢地，一下間隔一下地響著，而來路方向的手電筒芒，也像水流一般，緩緩往這裡靠近了。

師清漪覺渾的都繃起來，沒看那邊異的棺材，只是將眼睛鎖定在手電筒芒晃來晃去的那個方向。

來的人很多，腳步嘈雜。

可究竟是那一支隊伍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異常緩慢。

直到那支隊伍出現在師清漪的視野里。

師清漪第一眼就看見了隊伍里的祝錦雲，換下了禮服，穿一乾淨利落的，背了個登山背包。

不過因為祝錦雲氣質本來就和雅，很低調，穿得再利落也給人一種溫存的覺。

師清漪頓時鬆了口氣。

再一看，就看見了最前面的蘇亦，正舉著手電筒往前探照。

原來這都是雨霖婞先前讓蘇亦帶過來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祝錦雲會在這裡頭，而且師清漪也來不及去細想這原因，因為槍響了。

砰地一聲槍響，死寂頓時被打破。

開槍的那個年輕男人大罵道：「我就說我出門怎麼被涼水塞牙了，走到這，居然就上起了！」

原來是那邊棺材里的那個黑甲將士，已經頂開棺蓋跳了出來，森森地朝隊伍撞了過去。

開槍的那個男人是葉臻，他開了槍，見那黑甲將士直接奔著他過來，嚇得就往隊伍後面。

隊伍里所有人都端起武，進行瘋狂掃，無數子彈打在那黑甲將士上，本穿不了，子彈的巨大衝力只能勉強將那將士打得踉蹌幾步。

將士被打得往後退了退，又衝上來。

師清漪立刻將自己手裡的手電筒打開，他們五個站在高臺上，開了手電筒后，下面的人就只能看到鬼影幢幢的幾個長影子，晃在白中。

葉臻看見了，大道：「亦哥兒，他娘的牆上有鬼啊！」

蘇亦忙著擊，本沒空搭理葉臻，先前那黑甲將士橫衝直撞，子彈本拿它沒辦法。更糟糕的是，被神掀開棺蓋的棺材里，兩黑甲將士也一前一後坐了起來。

其他黑棺砰砰乓乓，也響個不住，裡面沉睡的東西全面蘇醒。

神見狀，道：「我同千小姐下去，上面安全。」

雨霖婞一擺手：「這種地方，我覺得哪兒都不安全，你們下去了，我們等下要是一張摔下去，折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