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遠夢

在銀的牽引下,師清漪腳步匆匆，很快就回到了先前那個跡斑斑的地方。當時隊伍就是在這個位置聽到了沙沙聲，然後才開始逃離的。

四下里仔細地看了一圈，除了與之前一般無二的跡外,什麼也沒有。

一無所獲，師清漪握了拳頭。

雨霖婞看了半天，也疑不解：「如果表姐當時真的打算殿後，為我們贏取活命的時間，那這裏是不是應該有痕跡留下才對？難道將那些東西引向其它方向了？」

銀抬起腦袋,看向右邊的通道,那裏腥氣較重。

「是那邊？」雨霖婞下抬了下：「好多。」

師輕寒嘆氣說：「當時我們在這裏放之後,分了好幾個礦泉水瓶，每個瓶里裝了些許鮮，再分發給隊伍里的部分人。那部分的人自願擔當餌，分散往不同的通道，打算藉此來擾那些東西的嗅覺，而剩下的人,則都往剛才我們過來的那條沒有跡的方向撤離了。」

「那些東西？」雨霖婞蹙眉：「那種狼頭猿的東西,數量究竟有多？」

「很多很多。」

千芊問道：「師小姐既然也往安全的方向撤離了,為什麼剛才又會獨自一個人躲在那裏，不和剩下的其他人在一起呢？」

師輕寒輕輕垂了垂眼：「我悄悄留了個待，中途離開了,沒有再繼續與他們一起走。」

千芊瞬也不瞬地看著：「為什麼？」

師輕寒眼圈泛紅,無奈道：「跟著我下來的那批人,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地死去，而就在不久之前，還有好幾個人自願去做了餌。他們上帶著瓶子，腥味那麼重，那些東西不會放過他們的。我……我對不起他們。」

「難道師小姐想去救他們麼？」千芊嘆氣。

「不，我救不了他們。」師輕寒搖頭，苦笑道：「我只是想去找尋我母親的線索。我母親給我留下了一個這麼可怕的難題，無論如何我都要解開它，但是，我不想再連累他們。」

看起來，師家老太太那假對師輕寒的衝擊的確是太大了，短短幾個小時，已憔悴不。

「沒有殿後。」這時，師清漪突然輕輕地呢喃了一句。

雨霖婞看向：「師師，你說什麼？」

師清漪抬起頭，眼睛裏甚至起了細細的，啞聲道：「神，當時並沒有殿後。如果真的要殿後，決定一個人來解決問題，一定會跟我說的。」

「師師，你冷靜一點。」雨霖婞忙道。

師清漪口劇烈起伏：「我太了解，知道我會擔心，所以哪怕是騙我，也會跟我待一句，不可能……不可能一聲都不吭的。當時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所以本就沒機會跟我說哪怕一個字！」

「不會的。」雨霖婞心裏咯噔一下，上還是不認：「那麼強，不可能會——」

師清漪眼裏驀地泛起水霧，聲說：「不好。」

雨霖婞臉一變：「這怎麼可能，看起來明明那麼健康。」

「那是表面上的，其實……其實我早就懷疑了，我覺得有時候不對勁，好像是生病了，可是旁敲側擊地問過幾次，總說沒事。後來有一次我找個借口，要和我一起去醫院做全檢查，倒是去了，卻什麼都沒查出來，為什麼有時候看起來那麼虛弱，醫生卻檢查不出來，我不明白！我也本什麼都做不了！」

最後一句話，師清漪完全是紅著眼睛吼出來的。

千芊不聲地低頭，抿住了蒼白的。

師清漪了幾口氣，扭過頭，見銀終於繼續有了反應，開始著右邊那條滿是跡的通道牆壁游曳而去，忙快步跟隨過去。

漸漸的，可以聽到前面傳來沖水的聲音，而且水聲還很大，不像是什麼小水流。

牆壁得厲害，一，全是滲出來的水。

銀本來在前面領路，脖子突然一下子立了起來，而很快，從前面的黑暗裏游過來一條通鎏金的小蛇。

「金？」千芊蹙眉。

金是一早就放出去探路的，一直都沒回來，現在卻出現在了這裏。

銀見了金，立刻朝它遊了過去。金銀兩條小蛇纏在一起，蛇信「嗤嗤」地吐著，好像人一樣，不知道在流什麼。

師清漪看著看著，覺得它們兩好像是在一種十分驚懼的狀態。

它們是蛇，到底會怕什麼呢？

過了片刻，它們同時朝千芊所在的位置竄過去。千芊蹲下來出手，兩條小蛇纏在白皙的腕子上，搖頭晃腦，殷紅的蛇信抖來晃去的，詭異非常。

千芊的臉沉了下來：「我們現在可能……是進蛇窩了。」

——沙沙沙。

——沙沙沙。

雨霖婞臉蒼白地回過頭去，就聽見過來的方向又響起了以前聽過的那種沙沙聲。

這次的沙沙響，也是從未有過的大聲與清晰，似乎來的東西是以前那幾次的無數倍。

而就在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黑的牆壁好像突然泄了洪似的，一又一的黑水流從牆上不斷湧出來，落到地上。

那些水流全都是由黑的長蛇組，它們很細，蛇卻非常長，翻滾纏繞在一起，宛若涌的黑海浪。

一路過來的那些牆上其實早有裂口，不過牆壁牆漆黑，手電筒的照明範圍又有限，那些小裂口便很有人能看見。即便看見了，也不會去在意，畢竟牆上有點裂開的口子是很常見的事。

牆壁盡數中空，現在那些蛇，都是從裂口裏湧出來的。

「快跑！」師輕寒明顯早就見識過那些蛇的厲害，急切地喊了一聲。

沒有退路，只能跟著師輕寒往前，一路上的牆不斷有黑蛇群往外涌。師清漪，雨霖婞和師輕寒三人邊跑邊開槍，子彈掃過去，打在那些還未散開來的群蛇上，紅的不斷飛濺。

「養蛇的！你不是蛇祖宗嗎，你倒是給我想想辦法啊！」雨霖婞大喊。

千芊趕出一瓶末撒過去，誰知本無效。

群蛇依舊翻滾如浪，氣勢洶洶地奔涌而來。

倒是金銀兩條小蛇聞到那末的味道，頓時嚇得一個哆嗦，趕到千芊的更深去避難。

「沒用！我從沒見過這種蛇！」千芊冷汗涔涔：「它們有三個腦袋，你沒看見麼！」

師清漪在開槍的間隙瞟了左邊那群蛇一眼，就見有好幾條已經從纏繞的群里出來，那幾條蛇果然如千芊所說，長著三個頭，每個蛇頭都呈扁平的梭子形狀，那種細細的蛇如果延展起來，足足有兩米，簡直和黑長繩子沒什麼差別了。

更奇怪的是，它們的尾部長了一個圓形的類似吸盤的，太了，師清漪也無法看清楚那吸盤的模樣。

其中有條蛇相對其他蛇要壯一些，大約有小孩手臂細，它上半一昂，藉助可怕的力道凌空一彈，就要往距離它最近的師輕寒咬過去。

師輕寒剛打完一發子彈，本沒顧得上，師清漪看見了，慌忙將往旁邊一推。

那蛇的三個扁平腦袋一晃，三張同時張開到一個極限狀態，出六顆細長的毒牙，放棄師輕寒，轉而就要往師清漪的手臂咬過去。

師清漪避開它的那三個腦袋，誰知道它尾部後面的吸盤卻又甩上來，釘在了師清漪的左手腕上。

那吸盤裏的尖利毒牙更多，足有十多顆，全部鑽了師清漪的手腕。

「阿清!」師輕寒大驚失。

這邊師清漪怒火攻心，反手握住那黑蛇蛇，猛地一扯，那條蛇整個就被師清漪撕了好幾段，鮮淋漓。

的手腕上卻現出了十幾個毒牙印，手指和手掌部分已經開始變了。

「快走！」師清漪無暇顧及，只是咬牙道。

千芊出一隻小笛，開始邊跑邊吹奏，那種哨聲凄厲刺骨，在這種地方簡直如同鬼夜哭。

在凰貴壽村的時候，千陌曾經吹過這個小笛，不過當時是依靠這種小笛的聲音控蝴蝶，這裏千芊吹奏的是另外一個曲調。那些蛇聽到這個調子，突然一滯，漸漸地放慢了速度，好像是到曲調干擾發起懵來。

趁著蛇群暫緩的間隙，師輕寒趕過來拉住師清漪，帶著踉蹌地往前跑。

遠水聲震耳聾，四人快速拐了一個彎，就見左邊不遠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蓄水池。

蓄水池的一端深牆，不知道它的供水水源究竟是延到了何，另一端則是一斷層，湍急的水流從斷層高高落下，形瀑布。

左邊是蓄水池，下面是瀑布，師清漪們就站在右邊僅有的一方狹窄區域裏，再無退路。

千芊還在不斷吹奏，聲音卻遠不及之前凄厲，那些蛇太過詭異，別說是去縱它們，就算是勉強去影響它們的行，也已經到達了極限。

雨霖婞扭頭看，就見幾乎都破了，鮮流到小笛上，目驚心。

「養蛇的！」雨霖婞駭然。

千芊的小笛掉下來，猛地吐出一口。

哨聲的干擾消失，蛇群越發氣勢洶洶，一路海浪般席捲而來。

地上一片泛黑的紅，那些都是師清漪手腕被吸盤毒牙咬過後滴落下來的。最前面的那一批蛇就在這跡之上停下來，不再進攻，而是出蛇信開始瘋狂地舐那些師清漪淌下的。

師清漪不聲地開師輕寒的攙扶，冷眸看著。

那群蛇正在為的而瘋狂，似乎忘記了一切。

可是很快，地上那些就要被沒了。

千芊撐不住跪了下來，雨霖婞急得趕去扶，扶了好幾次都扶不起，師輕寒也開始力不支，彎腰大口地息。

沒有退路了。

只要那些蛇幹了，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們上，以那種毒牙的毒與數量，大家都會死在這裏。

師清漪看著們三個人，牙齒咬著下，咬出一條痕。

師清漪突然開始往瀑布那邊跑，跑到一半，挽起袖子，翻出軍刀著那批毒牙印子，在自己的左手腕上繼續割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汩汩流出，落在地上，開出大片大片的紅梅。

這可是世上最麗最芬芳的紅梅了。

它就像是最味的瓊漿玉一樣，甘冽清甜，無數的魑魅魍魎，都深深地喜著這種獨特的味道，哪怕只要嘗上一小口，都要死仙。

太味了。

如果可以的話，它們都想將這瓊漿玉的主人剝皮，拆骨，再將的和一點點地吃干抹凈，不留半點痕跡。

「師師，你在幹什麼！」雨霖婞一看，聲音頓時發起抖來。

師輕寒與千芊也同時變了臉。

師清漪往前出流的手臂，群蛇對於這種腥氣異常敏，察覺到這更新鮮更香甜的氣息，紛紛向師清漪涌了過去。

「來吧，來吧，全都過來，我知道你們喜歡。」師清漪面蒼白，哆嗦道。

雨霖婞牙關咬，就要往師清漪那個方向跑，師清漪抬頭，對準前面不遠的空地，毫不猶豫就是一槍。

師清漪惡狠狠道：「滾回去！不然打斷你的！」

雨霖婞怔住了。

「我不會死！」師清漪滾燙的眼淚落了下來，大聲道：「如果你找到神，讓來找我！我會等！」

說完，師清漪往前跑了幾步，縱一跳，跳了瀑布之下的深潭中。

氣同時被帶瀑布，每一滴水珠，似乎都染上了的味。

那些蛇就跟瘋了似的，循著的味道也往瀑布里跳，一波又一波，黑浪與瀑布的白浪織在一起，瞬間捲了下面翻滾的波濤之中。

師清漪的與下面的潭水融合在了一起，長發舞在其中，沉了黑暗的水底。

不久前才開玩笑地說過，因為已經沒冬天的服可以更換，死也不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