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三章——勇氣

神拎著藥箱再度走進耳室,那鬼面人依舊靠牆坐著。

人被封了不能彈，不過口劇烈起伏，緒明顯還很激。

神走到面前蹲下來，打開藥箱，準備了片刻之後,開始替那人重新包紮肩膀傷口。

那人不能,面下的那雙眼怨毒地盯著神,好像恨不得立刻將喝吃，吞下肚去。

神卻眉目寡淡,心無旁騖地繼續上藥,綁繃帶。

清理完了，明明這只是一個很簡單的過程，倒是倦得出了滿額頭的冷汗。抬起手背輕輕拭去,低頭整理藥箱，對人惡毒的目視而不見。

「我曉得,你恨不得我立刻便死了。」理到一半,神烏黑的眸子終於輕輕一，看著那人。

那人眼睛睜大,的眼睛和神本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但是里的神韻完全不一樣，現在怒目圓睜地瞪著神,就好似眼中住著一隻惡鬼。

神手上心口,輕描淡寫：「倘若我死,便是你的夙願,也許你不必等得太久。」

人眼珠子僵地轉了下，有點不解。

神聲音很輕，疲憊道：「下來的時候，看到一路上那些折在你劍下的，我當時覺得很無措，很害怕。」

似有似無地笑了下：「我害怕了，你會高興麼？」

人眼裏的神猙獰又癲狂，聽到說害怕了，似乎真的有點高興，彷彿只要神痛苦，就愉悅。

神突然說：「你恐怕不曉得，我活了很久很久，比你可久得多了，我以前從來沒真的殺過人。」

真的活了許久許久了，無數混的年代都經歷過，那些年代裏誰手頭上沒染過，卻一直堅持著這麼一個看似可笑的執念。

從一而終地堅持著。

這是潔白的花朵，但願世上再沒有什麼黑暗骯髒會去玷污它。

人是啞，說不出話，所以全程都是神在那裏輕聲說著，對著人說話，就好像是對著一面破碎的鏡子低低自語。

「我沒殺過人。」神看著自己的掌心，緒終究有了一的起伏：「你的這一切，模樣，能力，一的修為，本質上俱都來源於我，你殺了那些人，實際上便相當於他們死在了我的手中。我不喜歡這種覺，很害怕這種覺。」

神說到這，自嘲般勾了一下角，釋然道：「不過事到如今，這些都過去了，時間有限，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現下，我留著你的命，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人的眼神鐵鈎似地，狠狠地勾著。

「莫要傷害我的清漪。」神輕聲道：「也莫要讓巫寐傷害。」

人眼中這才一怔。

神站起來，腳步虛浮地踉蹌了兩下，垂下眸子，瞬也不瞬地盯著地上的人：「你會做到的，對麼？」

的眸子看過來，就像是嘆息的黑夜，無人可以替代和比肩的麗。

鬼面人的目又變得沉，嫉妒，不甘，那張醜陋的臉被遮住，於是所有的憎惡都寫在了人的這雙眼睛裏。

神不再管，背影凄冷，提起藥箱轉向墓門走去。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手在牆壁上扶了一把，怕那邊的師清漪目力過好會看見，便又立刻退了幾步，靠在裏面牆壁低低息緩和。

人坐在角落裏，看著單薄的背，眼珠子又轉了下，似乎想到了什麼。

——倘若我死，便是你的夙願，也許你不必等得太久。

神走了出去。

剛出耳室墓門不久，遠遠就看見師清漪在月瞳邊抬起頭，向，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表。

跟著師清漪站起，往這個方向走過來。

「我來。」師清漪右手去接神手裏的藥箱子，語聲輕。

神站定了，鬆了藥箱讓拎著，目不轉睛地看著。

短短一段時間，師清漪好像胎換骨，換了一個人。猶記得不久前還是那麼驚慌失措，連說話都語無倫次的，現在又恢復了平素那副和靜的模樣，表非常平靜，眸中甚至還多了一抹堅定意味的。

「我臉上有什麼？」師清漪偏了下頭，笑。

問得這麼神，這倒讓神眸有些恍然了。

神只好搖頭。

兩人回到月瞳所在之地，師清漪擱下藥箱，右手扶著神坐了下來。這期間，神一直瞬也不瞬地覷著。

師清漪出紙巾，在神額頭與耳後細細拭，那裡冷汗最多，耳朵后的髮基本上都打了，在。

「你出了很多汗。」師清漪抑著，裝作平常閑聊的語氣說：「剛才睡覺的時候，汗更多。」

「嗯。」神只是輕聲應著。

「你是不是覺得我和之前不同了，想問我現在究竟在想什麼？」

神不語。

「我已經想清楚了。」師清漪聲音放，琥珀的眸子裏暈著更為溫的水澤，晃著如同水中灑了珍珠。

師清漪平靜道：「剛才我真的很恐懼，我以為我看見了鬼，不，那比鬼還要可怕一萬倍。那個人的樣子令我非常害怕，之前跳下瀑布的時候我都不怕，我覺得我一定會活著，我會再見到你。但是剛才在那耳室里，我真的怕得不行，的那張臉居然，居然……那種覺我沒辦法準確形容給你聽，我只能承認，我以後好一段時間都將無法忘懷。」

神沒說話，輕輕一嘆，表示了的理解。

師清漪看向神的臉，頓了頓，接著說：「但是，那其實並不算什麼的。那個人，只是另外一個人，也許並不是人，或許是一個什麼產，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對不對？」

神眸子垂了垂。

「是另外一個人，或者另外一個產，總之怎麼都好了，我現在可以和理以前掌握的信息一樣，將當做一個重要的線索。而會以這副面貌出現，自然跟你當初遭遇的事有莫大的關係，千芊也有份，還有蕭家，我家，這裏面牽扯得實在太多了。不過不要，我可以慢慢來，那些東西都可以一步一步慢慢地理，總會有答案的。對我而言，目前只有一件事，慢不得——」

「那就是你。」師清漪輕聲說。

一路迷霧重重，跌跌撞撞，就在剛才，已經找到了這一生最清晰的追求和目標，或許再也不會像迷途的鹿一樣猶豫，迷惘，甚至懷著惴惴不安的恐懼了。

現在充滿勇氣。

無畏又堅定。

神聽到這，擱在上的纖指了下，表微微一怔。

「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這麼剖心剖肺的，師清漪臉皮薄，白皙俏臉上勾出淡淡幾許紅潤：「你……你千萬不要嫌棄我麻，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

神角一勾，笑得溫：「明白。」

「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也希你喜樂平安，但是從現在的境來看，很明顯是很難實現的，以後恐怕也會有更多的麻煩。雖然我現在還沒有完全理清楚頭緒，不過我知道暗地裏有很多雙眼睛正盯著我們，算計著我們，就比如我家這個墓，有些東西甚至已經是很多很多年前的謀了。前途晦暗難測，即便我們罷手了，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所以還得繼續往下走，怎麼都得咬牙走下去，直到一切真的終結，消停了。但是沒關係，我不害怕，它們也不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才是最重要的，我目前做這一切，也只是想有朝一日能和你了無牽掛地過日子。」

大概是覺得自己越說越多，突然像個敞開的話匣子，神卻基本上沒說話，只是微笑，師清漪臉更加燙，於是趕長話短說：「我說這麼多，其實很簡單，我就是想讓你舒坦一點，不要將我當做你的負擔，也不必為了因為某些事暫時無法告訴我而自責難過。我可以理解的，我也可以自己分析線索去解決，等你什麼時候準備好了，你再告訴我，不過那也得等你好的時候。」

聽到「好」這三個字，神抬起眸子，終於明白了師清漪的意思。

難怪師清漪會說，有一件事慢不得，那就是。

難為說了那麼多話，其實都是在安，讓寬心，不要有任何負擔。

「你生病了，很嚴重，我不知道你患了什麼病，但是這個病很久以前估計就開始了。你不用掩飾，也不必費神多去說什麼，我眼下只想照顧好你。」

「你怎總喜歡繞彎子。」神輕笑，疲憊中帶著幾分無奈的寵溺：「我早說過我喜歡直接的人。」

「好，那我就跟你來直接的。」師清漪出三手指，用沒有半點商量的語氣規劃說：「三件事。第一件事，你先睡一覺休息，養蓄銳，你之前說睡兩個小時，被我攪和了沒睡夠，現在接著睡，不用看我，必須睡。第二件事，休息好了，讓月瞳帶我們去找雨霖婞們。第三件事，我們得找到音歌，月瞳嗅覺特別靈敏，相信不是問題，大家也是時候該會合了。等大家安全集合了，我們就離開這裏，到了外面，我陪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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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真是準時更新呢【阿噗吐出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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