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二章

被這麼一唬,雨霖婞也顧不上什麼了，趕背起音歌就跑。

風笙負著師輕寒，千芊在旁邊護著,也沖向了外側的懸崖方向。

不知道了什麼刺激，所有的藤條在那一瞬變得無比瘋狂,頭頂烏的一片,伴著某種震耳聾的呼嘯聲鋪天蓋地而來，神手起巨闕落,又是好幾條荊棘黑藤落了地。

「神,快,有東西就要出來了！」師清漪一把攥住一條向襲來的藤條，猛地運力一扯。

那藤條被甩在地上，正在這時，狂風大作，吹得人陡然之間睜不開眼,頭頂巨網之上的巨響也越來越大,就像是雷神暴怒時降下天劫驚雷一般。

而且那驚雷狂風中還另外帶來一異常腥臭的味道，師清漪本來就被那奇異的香味擾得頭腦發脹,正郁燥著,現在又被這味道一熏，差點沒被熏暈了,心說這老天打雷的時候口氣這麼重,憤怒之下,一左一右絞住黑藤,再度扯碎了兩條。

狂風升級變作颶風，三道高高昂起的碩大長影從天而落。

腥氣越來越重了，幾乎近在咫尺。

神蹙眉，腳下遊走幾步到了師清漪邊，帶著往後面連退幾下，轉瞬退出老遠，然後就見那衝破了藤條巨網的三道長影劈在地上，鏟起厚厚一堆碎石塊，地上轉眼出現了一個隕石坑似的大，剛好砸在師清漪剛才待過的位置。

還沒等師清漪口氣，那三道烏的長影立刻又捲土重來。

師清漪這回看得很清楚，那三道長影實際上是三顆巨大的蛇腦袋，下面是分開的蛇頸子，再往下則完全絞在了一起，從那龐大蛇上分支出來，分支的位置形碩大的瘤，扭曲無比。

蛇只有一條，看樣子下半部分還在那巨蛇形狀的高臺裏面，未曾出來，在外面自由活的主要是它的三顆蛇頭和上半。

這是之前遇到的那些三頭蛇的母麼？

師清漪顧不上駭然，和神頂著那獵獵的腥風往懸崖方向狂奔，可三頭蛇又怎麼可能讓們輕易逃。

它的蛇太過巨大，盤旋在高空中如同一條巨龍，幾乎所有的區域都是它的領土，天神般居高臨下，神和師清漪兩人的影在它底下便顯得是那樣的渺小。

三頭蛇大概是嫌棄那些共生的藤條太過礙事，三顆腦袋來回晃，很多藤條被它自己給絞斷了，空地越發的敞闊。

本來師清漪兩人還可以藉助那藤條的阻礙躲上一陣，現在藤條基本上被三頭蛇掃清了，自己這邊的破綻自然也會暴得更多。

神攬著師清漪，兩人避來躲去的，好幾次都差點因為力不支而倒下。

見怎麼也躲不開那三頭巨蛇的圍捕，自己一直被神護著，已經是神的累贅了，師清漪將神往外推了一把，吼道：「別帶著我，你分開先走！」

神不說話，沒有再去攬師清漪，卻也沒有退去，轉而去吸引三頭蛇的注意力。

這下變分開的兩個人，三顆蛇腦袋，依然是天羅地網無法逃。

地上深坑越來越多，掀開地面的轟隆巨響此起彼伏，到都是瀰漫的煙塵。

「汪汪！」

「吼吼！」

一大一小兩道矯健的影子突然從高臺的蛇口裏冒了出來，一路踏著三頭蛇的其中一條頸子往它的腦袋位置趕，月瞳在前，鬼郎在後。

尤其是月瞳化的時候最狡詐，也最兇殘，它跑的時候爪子完全變倒鈎，每顛簸一步，爪子便在那蛇上劃拉一下，饒是那巨蛇的鱗片如同鐵鏡，也被它的爪勾掀翻，一片一片往下落，底下模糊。

有了這兩隻東西的干擾，師清漪和神終於變得稍微輕鬆了一些。

兩人趕往外跑，三頭蛇的其中一隻腦袋不堪月瞳和鬼郎的啃咬撕扯，吃痛之下翻滾起來。

三個腦袋聯結在一個上，大總要往一個方向活，於是另外兩個腦袋可不管這顆腦袋現在有多痛，帶著它就往神和師清漪方向衝過去。

兩隻巨大的蛇口幽幽張開，狂風呼嘯，裏面猩紅的蛇信子就像長鞭。

眼看這一下再躲不過，神下冷眸，突然回用巨闕在地面上連挑幾下，帶起一大片碎石煙塵，那碎石煙塵掃過去，直撲蛇頭面門上。

這些碎石塊是被神挑起來的，每一片如今都好似鋒利的暗，帶著十分的力道，其中兩隻蛇頭顯然被這一批極攻擊力的碎石干擾到了，有幾塊直接嵌進了那蛇可怖的巨眼裏。

被這麼一阻礙，蛇頭下一瞬過來的攻勢變得弱了許多，神站定不，看著那蛇頭低空地朝而來。

手中的巨闕突然一揚，步伐跟隨做出調整，就在那幽幽蛇口就要吞噬的時候，子往右邊一晃，再度站穩，同時手裏的巨闕就卡在了其中一隻蛇頭的巨口邊側。

那三頭蛇氣勢洶洶而來，哪裏又能收力道收得那麼快，神的巨闕卡過去，那蛇頭因為慣又地行，只聽哧啦一聲，藉著慣，又加上神渾厚的冰息，巨闕立刻沿著那蛇口上下頜之間的那道銜接，幾乎橫向一劈而下。

哧啦哧啦，鮮橫流。

巨蛇因為慣往左，停也停不下來似的，巨闕則逆嚮往右切。

因為蛇厚，神不堪重負，裏息加深，明顯抖了起來。

師清漪見狀，也早已朝神奔了過去。

然後從後面環住神，口著神的後背，雙手握在了神的手上，兩個人，四隻手，同時握了巨闕的劍柄。

師清漪的子滾燙，神卻是冰冷的，甚至連的汗也都冷了冰，黏在的髮上。

兩人冰與火般相互合，那也就是在那一刻，師清漪覺耳邊的那些轟隆巨響都消失了，甚至連那詭異香氣和蛇腥臭混合起來的味道也從鼻息間遠走。

現在握住神的手，給神借力，此時此刻，兩人如同合為了一。

師清漪現在給予的力道就像是不可思議的洪流，兩人相執劍，那三頭蛇的其中一條就像是被兩個人擺在案板上釘住腦袋，接著一刀側邊劈開的鱔魚一樣，鮮濺了兩人滿。

這隻腦袋連帶上半因兩人巨闕劈開，幾乎已經完全廢了，另外一隻則被月瞳和鬼郎圍住，只有第三隻腦袋死不改，惡狠狠地再度回返，上下蛇口陡然張極限，尖利長牙森然猶若銀槍。

這時候，半空中晃過來一道銀。

那銀如同細線般切在了巨蛇第三隻腦袋的頸部，跟著就見一個長發男人凌空躍起，手裏細長唐刀晶瑩如同白雪，往那巨蛇頸子上再度一送。

巨蛇頸部出鮮，見勢不妙，它趕帶著它另外兩隻耷拉下來的腦袋往回撤，那男人手提唐刀，立在蛇頭上，居高臨下著。

他的長發舞在空中，一雙眼瀲灧地晃出了，像春日的湖水一般溫，眼底淚痣攫人心魂。

……章臺柳。

師清漪皺眉，覺到神子得更加厲害，忙一把兜住的腰。

神抬頭看過去。

章臺柳在高掃了一眼師清漪，又看向神。

神息著，天氣冷，吐息時帶起霧靄茫茫的白氣。

章臺柳角微微勾起了，笑得有幾分嘆息的意味。

「走。」神不再理會，帶著一是的師清漪往懸崖方向奔走。

懸崖往下，坡度越來越低，等到了盡頭，就見底下暗河轉了個方向，沿著無路可走的峭壁九十度折向前方。

「要跳了，莫要害怕。」神聲音這才變了些。

師清漪點點頭，神一把撈住，一躍而下，兩人子了水，河水湍急，冰冷刺骨，師清漪被凍得心臟都收了似的，卻還是得頂著冰冷與傷痛往前。

不舒服，神肯定比更不好。

師清漪在漆黑水中劃游，把防水手電筒綁在了背包上，那手電筒只在黑暗中點起一道幽幽的冷，水底波濤晃，迷濛得像場不真實的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師清漪覺腦子徹底麻木了，因為水流的關係，和神分開得有些遠，只得又力朝神那邊靠了過去。

神雙手在水中劃的頻率越來越低，漸漸慢了下去，幾乎就要跟不上師清漪的速度。

除了冷冰冰的水聲，再沒有其他聲響，師清漪裏咕嚕咕嚕的，吐出不泡泡，往回遊了一陣，摟住了神的腰，帶著神遊。

神的子突然往下沉。

師清漪藉著手電筒一看，就見神的下赫然出現了一張猙獰的狼臉，那東西鋒利的爪子攥住了神的小，神疲力盡，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這下子無法擺，那狼猿狠狠撓在小上，神的長下端立刻被扯碎片，小皮開綻，鮮很快散在了昏暗的水中，像暗紅的細網。

師清漪看得心裏酸憤怒，一手抱住神，將穩在懷裏，抬腳朝那狼猿踹了過去，那狼猿被師清漪踹開，又立刻迎了上來。

竟膽敢傷。

那就拿命來償。

師清漪雙眼睜開，像黑夜中點起了兩顆紅寶石，手臂一，卡在了那狼猿的脖子上，耳邊只有水流湍急的奔流聲，在那種奔騰聲中，那狼猿腦袋一折，脖頸竟然生生地被師清漪扭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狼腦袋轉了個轉，直接擰去了後面。

那狼猿背後突然冒出一串泡泡，這一次，師清漪看見了它背上那團東西，像個大瘤似地趴在狼猿背上，依稀之前那種嬰媼的模樣。

狼猿已經死了，嬰媼卻還是控它的往前，等它過來，師清漪將狼猿的翻了個轉，攥住了那團東西。

它非常，起來就像是著一團，師清漪已經完全發狂了，在水底下狠狠一撕，這團盡數被攪了烏黑的沫子。

師清漪帶著神繼續往前游，懷裏的人一不，像冰冷一樣被師清漪帶著，的長發在水裏起伏晃著，纏縛在師清漪的手腕上。

反正是在水裏，師清漪滿臉，分不清哪些是水，哪些是眼淚。

暗河波濤仍在奔流，掩在這片無盡的地下黑暗中。

外面天上烏蒙蒙的，時間已經是冬日清晨，冬天天亮得晚，外面還是黑得嚇人。

師家后湖不遠一排路燈，燈昏黃。

冬雪不間斷地飄落下來，融冷粼粼的湖面，不知道是不是下了一整夜。

咔嚓。

碎冰之聲細細地響起來。

跟著湖底下的芒先是淡淡的一抹，隨著湖面的接近，越來越亮，終於那道自湖底破空而出，帶起冰冷的水花，舞向天空。

巨大的趨近明的金翼橫展在霾的空中，擴在天幕上，中兩道纏的子影。那一瞬間，猶如晨破曉，耀眼奪目的金太躍了出來，亮整片暗夜。

於是就連那抖的翎羽上滴落的水花，也變作了閃耀珍珠，落湖面。

那片金持續時間很短，很快就又往下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天降的金霞異象。

師清漪抱著神，墜了下來，落到后湖中央的一塊突出的空地上，地面上覆蓋著鬆的白雪。

——哪天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帶著你飛到天上去，去看遍這大好河山。你說好不好？

——好。

師清漪幾乎失去意識，懷裏卻還是抱著神。

藉著微，眼睛微微啟開了一條細微的隙，昏沉之中，最後一次看了一眼神，人染的華容如今被湖水清洗，竟也似周圍雪一樣的蒼白。

白雪無聲落下來。

飄在兩人漉漉的長發和上，長睫上，如同冷夢一樣覆蓋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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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是至關重要的轉折卷，等到結局的時候，如果你們往回看，就會明白很多東西。

第三卷結束，後面進第四卷，全新卷標新章的時候可以在電腦目錄里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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