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七章
由於這些日子連續寒冷霾,難得今天晴好,住院區樓下的休息區聚集了許多病人在那曬太,再加上陪同的家屬或者看護,人數也就更多了。
師清漪只得攙著神往稍微僻靜點的去走。
神的小在恢復後期,這種適當緩走的復健運對很有好。
師清漪領著穿過醫院裏的條條綠化小徑,徑旁的休閑長椅上有看書的,閑聊的,甚至還有聚在一起玩撲克的。明的帶著暖涼照下來,像是一首慢歌那樣舒緩,舒緩得人忘記了這是醫院。
邊慢走邊聊天,因為不久前才看過音歌,話題難免又說到音歌上。
「我其實很擔心會走。」師清漪手挽著神的胳膊,看著面前延的鵝卵石小道。
「音歌麼。」
師清漪點頭:「嗯。剛才我們進去的時候,我知道在裝睡,逃避我們,不想跟我們這邊的任何一個人說話。樣子變了,格也變了,再不是以前的那個傻丫頭,或許也不再需要我們了。」
神輕輕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倘要走,你我也攔不得。」
師清漪這才側臉看著神:「是啊。雖然我阿姐,我到底不是的姐姐,甚至現在這樣子,我恐怕本做不了姐姐了。當初在古樓里,石蘭死了,一個人傻乎乎,孤孤單單的沒人照顧,我才帶回來的。我阿姐,我很高興,只可惜這並不是什麼牢固的紐帶,如今一夜長大,紐帶似乎也跟著斷了一樣。」
神眼神平靜:「不再是我們以前悉的音歌,可是這應當便是真正的音歌。」
「你的意思是……」
師清漪其實也想到了這點,但是總覺得這很令人難以置信,作起來難度無法想像,也就沒太往那方面深究。
神道:「本來便是這般高,這般,這般模樣。以前那副年的樣子,恐怕是被人做了手腳的結果。其實以往也有過這種說法,喚作『溯』。」
「從一個原本的大人,變作一個小孩麼。」
「對。原本便是個完整的大人,被人通過某種特殊手段改變了,回溯到了年時期,智力方面也到了影響,變得混沌模糊,什麼也不懂。如今不過是衝破某種錮,變回來了,並不能說是什麼一夜長大,畢竟原本便是這樣的。」
出生死經歷了這麼多,什麼古怪沒見過,師清漪的接能力早就鍛煉到了頂點。
想了想,才說:「也就是所謂的封印?」
神頷首:「可以這般理解。」
「這聽起來還是特別晦。是怎麼做到的,怎麼才能做到將大人封印變回小孩,又不是真空收納包,填滿了,還能回去的?」
神輕輕笑:「其實世上有這許多,掩在冷僻的角落裏,只是尋常人現實中用不到,才會覺得它們十分陌生虛幻。易容,骨,殺,封印等等諸如此類,我不會,卻在書中看過些許皮。封印里細分派系,派系之下又各有千秋,不過其目的大多都是為了封印制某種力量。就比如我表妹,年時就曾被名為『封針』的封印封過。」
「封針。」師清漪聽神提起古代的表妹,好奇心一下又被勾了起來:「小時候為什麼會遭到這種封印?」
神側過臉,定定地看著師清漪:「因為那時我未曾顧看好,被人捉去了。怨我不好。」
師清漪的目與對了個正著,能覺目里灼灼的燙。
「但是你表妹後來不是一直和你經營著古董鋪子麼?也就是說後來並沒有事,封針大概是被移除了,對不對?你不用自責。」師清漪只得安,但是心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哪裏……怪呢?
又酸又麻,真是無法形容的一種覺。
「後來長大了,因著許多機緣,封針最終的確是去除了,到底卻也吃了這許多的苦。」神聲音低下去。
師清漪心裏異樣,說:「你表妹……被人封印,肯定也是因為上有什麼價值,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不知道對音歌下手的人又是出於什麼目的,音歌上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這尚不明確。總之我們如今曉得音歌是遭過封印便可。」
師清漪來回思慮了一番,想通了,聲音里又有了些釋然:「既然音歌回歸了本我,那就真的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看待了。完全算是另外一個人,對而言不習慣,關係的確需要重新梳理確認。如果要離開,我不會攔著的,畢竟是大人了,當然如果還想繼續和我們待在一起,那最好也不過。反正也沒有家,跟著我們總會舒服些,還是可以和以前一樣,在我們和雨霖婞家裏換著住。」
神道:「自然,這都看。」
師清漪輕輕了髮:「只是可惜,我再也聽不到我阿姐了。」
蹙起眉,開始認真地推算起來,似乎不算出個所以然就不舒服:「如果被封的時候年紀就比我大,那其實都算是我姐姐的輩分了。要是再往前推,說不定我還要阿姨呢,甚至再前面一點,天——」
……難道是或者祖的輩分?
太可怕了。
師清漪抖出皮疙瘩,再不說了。
神眼角倒是染著幾分笑意,問:「就這麼想要個妹妹麼?」
「有個小妹妹多好,就像是你小時候那樣。要是我也能活在你那個時代就好了。你阿姐怕你揍,我不一樣,你要是說要揍我,那我肯定站著一也不,讓你揍就是。頂多哭兩下,讓你哄哄我。」
神但笑不語。
師清漪手臂纏過去,親昵地挽著神的胳膊,眸子清亮又狡黠:「你說你小時候個子小小的,什麼都是小小一隻,就算是生起氣來,眉一擰的樣子,肯定也特別可。」
神眼角笑意褪去,臉陡然又綳起來了,瞥著師清漪:「我年時個子也不小。」
師清漪拿左手在自己前並了下,做個手勢,笑盈盈道:「反正比我矮。」
「你這麼大個人,同我年時比高,竟也不知的。」
師清漪輕輕嘀咕:「在你面前我再的事都做了,這還能稱得上的?」
神耳力何等的好,聽見了,淡道:「這樣麼,那倒的確是稱不上了。」
師清漪耳滾燙,沒辦法,只好絞盡腦轉話題。
看了看四周沒人,又想到不知不覺間神已經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對傷的負荷難免有些大,就說:「累了吧?我背你走,看看前面有沒有長椅休息。」
神擰眉:「何統。」
「什麼統不統的,你是病人,再說這又沒人。」師清漪背過去矮下了,做個手勢招呼:「走了,走了,快點上來。」
神沒。
師清漪就催:「這個姿勢,我腰真的會很酸的。」
神:「……」
神只得走過去,勾著師清漪的脖子,上去。
師清漪顧慮著神的小,背起來的時候非常小心翼翼,雙手托住神的大,問:「這樣舒服麼?」
「……舒服得很。」背上神答得有點悶。
「我怕著你小了。」師清漪說:「你要是疼就告訴我。」
「……不會疼。」
這條道兩邊栽著四季常綠的樹種,即便是冬天了,樹葉也還算茂盛的,遮在頭頂,只是時不時會有些被冬風吹下的老葉飄落下來,地上許多堆積的葉子。
滲過了隙,通溫。
師清漪背著神,在這寂靜的樹蔭下慢慢地走。
神頭偏在師清漪肩上,近距離著的脖頸,師清漪能覺到溫暖舒緩的呼吸。
「我重不重?」神附在耳邊,輕輕說。
師清漪被這近乎撥的吐氣呵得心裏發了:「重。」
「重還背著。」
「我力氣大。」
神在長發上貓似地蹭了蹭,垂著長睫,不說話。
「我想起我力氣真的大,不太正常的樣子。」師清漪想想,說:「幸好別人不太清楚,不然還以為我是什麼恐怖怪力,這得嚇跑多人才行。」
當時在師家地下古墓里,師清漪也沒想到自己能徒手撕斷那些軍刀都會彈刀的藤蔓,後來藤蔓越來越多,一條,兩條,十幾條,一百條,漸漸撕得自己都麻木了。
如果一隻粽子過來,急了,甚至真的敢去擰斷它的脖子。
也許這對於自防,或者是在保護邊的人方面是件好事,但是卻太古怪了,師清漪對自己這種漸漸膨脹的力量到不適應,甚至有點恐懼。
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其實是個怪。
「嚇跑多人。」神腦袋輕磕一下:「你還想勾多人不。」
師清漪失笑:「我就只想勾你。你讓不讓我勾?」
「你說呢?」神手臂纏著,膩的舌尖抵在耳垂上,輕輕舐了下。
師清漪被刺激得渾都抖起來了,差點站不住,手都要立刻鬆了似的,趕穩了穩,再度將背上的神穩好。
「……別鬧。要掉下去了。」師清漪輕咳一聲。
神輕笑,語調倒是有了幾分骨的慵懶:「你力氣大,我信你。」
「我力氣大,那你覺不覺得我是個怪?」
「傻姑娘。我氣力也大,你又不是未曾見過。」
「可你是古代人,不一樣的,你不是自習武的麼,我什麼也沒學。」
神沉默。
師清漪踏著地上的落葉,緩緩行走,手裏背神的力道卻非常穩,說:「我總覺得我和大家不一樣,和你也不一樣。你們都有年,之前聽你和雨霖婞說起我很高興,只是可惜我卻沒有,我沒有小時候。」
神手臂略微了。
細碎的落到師清漪的長睫上,暈溫的眼睛裏。
師清漪道:「我沒有小時候,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有件事,我想告訴你,我從來沒告訴過別人。」
「嗯?」神聲音更低。
師清漪輕輕說:「有時候做夢,我其實會夢見我小時候,在一個很黑很黑的地方,我被很多鏈子鎖著,活範圍非常小。就我一個人在那裏,又黑又冷,又無聊。從這邊慢慢地走到那邊,很快,鏈子就綳得筆直,扯不了,我不能再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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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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