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黑竹（下）

黑竹雖然被批準為國家森林公園,它真正的景區範圍卻非常有限，遊客們基本只在規劃好的口區域遊玩，那裏相對而言很安全。

當然，也不乏一些大膽的探險好者會往深走，探尋所謂的驚悚刺激。

那些地方如果沒有當地的彝人嚮導帶路,幾乎是死路一條。至於更遙遠更幽深的境,即便有了嚮導,也都是自尋死路。

在彝人的古老傳說里，那裏大霧瀰漫,只有神仙才可以過去。

房車繞過口,往阿措日則指引的方向開去，道路不好走，車子顛簸得厲害。

一行人在車中談。

阿措日則是神之前去四川時認識的,他是黑竹里一個經驗富的採藥人，對黑竹外圍地形十分悉,回來后神還與他通過電話,一直保持著聯繫。

雨霖婞笑說神的老家在這麼一個森原始的地方，已經是屬於山頂野人的範疇了,結果現在回老家還不認得路，居然還要找嚮導。

神只是淡道：「外圍植被如今發生了極大變化，越來越多人往此來,許多路徑亦到人們活的影響。倘若阿措日則不過來,我要尋到神仙樹,還須得多花費一些時間,並不劃算。」

師清漪明白神這麼做是合理的選擇。

神六百多年沒有回來過這裏，滄海桑田，即使這裏偏僻，變化肯定也不了，畢竟有人煙的地方就會有重大改變。不過說只要快速找到神仙樹就好了，過了神仙樹，自有回老家的辦法。

照這麼推算，神仙樹之難道不會到人煙影響麼？

換句話說，那裏迄今為止本沒有任何人過去？

「阿措叔，那地方為什麼被稱作神仙樹，有什麼特別的？」師清漪和氣地給阿措日則倒茶，特地向他諮詢。

阿措日則語氣里飽含崇敬，解釋道：「神仙樹是黑竹部真正的分界線，越過神仙樹，就到神的領地了，我們凡人不能過去。我以前進黑竹採藥的時候，最遠到達神仙樹就止了，神不會喜歡我們過去打擾的，這是神靈。」

「神仙樹，神仙樹，難道那裏的神都喜歡掛在樹上？」雨霖婞笑道。

阿措日則說：「雨小姐請不要這麼說，神仙會聽到的。」

相比漢人而言，許多彝人對他們認定的神信仰到了很深的地步。他們認定有神，且無比崇敬，並為此規範自修養。

雨霖婞桃花眼裏笑意更深了，不過尊重阿措日則的信仰，也就安靜聽著，不再開玩笑。

「那裏是不是真有一棵比較特別的樹？」師清漪想到了什麼，心裏一。

「對，一棵桃花樹。」阿措日則點點頭：「聽老祖宗說，那是兩位神當年種下的。」

「兩位？」師清漪道：「還是的？」

神垂眸，在一旁安靜喝茶。

阿措日則道：「是的，師小姐。傳說那兩位神當年種下一棵桃樹，以桃樹為分界，們就住分界圍。很久以前曾有一些人試圖越過那棵桃樹進到圍去，結果濃霧瀰漫，好像是了什麼古怪的迷魂陣，兜兜轉轉之後，總是會再度回到那棵桃樹下。這就是神的旨意，久而久之，大家就稱那棵樹為神仙樹，也再也沒人敢進去了，而且大家也本進不去。」

傳說總是不了點綴和誇張，師清漪深知這點，但不會當著阿措日則的面說穿。

微微一笑：「你們說那是神，當年肯定是有人見過們了，不然怎麼知道們是的。」

阿措日則表認真極了：「的確有人見過。神也並不是時常住在圍的，有人曾見過們從外面回來，們生得十分貌，隨行的坐騎甚至都是威風凜凜的銀巨狼，可以騰雲駕霧的。」

師清漪覺得很有意思，巨狼還會騰雲駕霧什麼的，聽得心裏直想笑。

又問了阿措日則一些問題，師清漪對黑竹外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反正眼下當務之急是先到神仙樹那裏去，至於剩下的，給神就好了。

時間流逝，轉眼就到了黃昏。

黑竹海拔很高，過車窗往外面看去，只見天邊雲海翻騰，如煙似霧，紅紫藍黃等各種融匯在雲海之中，擴散，涌，渲染一片夢幻霞。

師清漪被這種雲海霞所吸引，倚窗遠看，長睫上染著靜謐的霞。

景總是容易消逝，夜籠蓋下來，整個黑竹突然像是被魔鬼攫住咽，陷一種可怖的黑暗與死寂。

越往深走，道路越來越難行，房車因為積問題已經無法再前進了。早就料到這種況，於是隊伍下車分配好資，再從房車搭載區卸下四臺重型托車。

房車找個蔽之停靠好，做完掩蓋和保護措施之後，一行人換乘重機車，進原始森林。

森林裏古樹參天，這些都是起源十分古老的植，許多老已經出表面，盤曲錯節，因為下了雪，積雪覆蓋在那些老上，便頂出了形狀各異的突起或者凹陷。在雪白的探照燈中看過去，像是在看一座一座扭曲的老墳包。

樹與樹之間常常會有藤蔓相互連接，只不過這條是阿措日則以前採藥常走的一條路，所以比較通暢。

這裏完全是一個新世界。

現在是冬天，沒聽到什麼活的響，許多冬眠去了，於是更有種飛禽走一夜之間全部蒸發沒了蹤跡的錯覺。

深夜吞噬了這片古老的森林的一切，出一種格外詭異的安靜。幾束白在影影幢幢的古樹暗影中穿梭，無力又冷清。

師清漪專心開車，一路上很說話，神坐在後面，環著的腰。樹與樹之間有時留出的隙並不好過車，泥土被凍住，上面積著雪，還得花費極大力掌握方向。

天寒地凍，在前面被寒風吹著，想到神在後，倒也不覺得有多冷。

夜更深了，隊伍找個合適的地點停下宿營，搭好帳篷，睡一夜再趕路。聽阿措日則的口風，距離神仙樹已經不算遠了。

點起篝火，明亮的火碟機散寒冷，帶來了溫暖平和。

千芊在宿營區域周圍一圈都灑上藥，一行人就著火堆煮了簡易的晚飯吃，之後睡覺的睡覺，聊天的聊天。全都是適應力很強的人，以往也時常在野外宿營，大家表現得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自然。

只有師清漪坐得稍遠一些，一個人低頭改造的小弩，時而藉著一塊石頭磨著什麼，專註極了。

「師師你在搗鼓什麼呢，坐那麼遠！」雨霖婞在篝火旁拍拍手，嚇唬：「當心被狼吃掉！阿措大叔說黑竹有銀巨狼，吼一聲震天響，吃你一個細皮的都不帶嚼的！」

師清漪將磨好的鋒利鋼片塞進小弩中，頭也不回：「讓它來吃！」

「你說你吃起來什麼味！不！甜不甜！」雨霖婞臉皮比城牆厚。

神抱著的巨闕，細緻地在那拭，聽雨霖婞這麼說，又抬了下頭。

然後看了看師清漪的背影，又接著劍。

師清漪在遠大聲說：「我是水桃口味，你覺得呢！」

千芊笑道：「說沒用！是不是水桃咬一口才知道！」

神繼續劍得面無表。

雨霖婞笑得簡直快要岔氣了，過了一會站起，輕手輕腳往師清漪那邊湊。

「你不要鬧我，也別想來拍肩膀嚇我，分心的話很危險。」師清漪自然知道從後面過來了，警告說。

「你說你在搗鼓什麼呢？還很危險。」雨霖婞往前又走了一步。

只見師清漪手中的寒驟然一閃，往黑暗中切過去。

遠一棵古樹的枝杈瞬間切斷，摔在地上，發出巨大聲響。

雨霖婞：「……」

師清漪拿著改裝的鋼片小弩，回頭測測地盯著雨霖婞：「想像剛才那棵樹杈是你貴的脖子，然後就這麼咔嚓一下，你覺得危險麼？」

雨霖婞頓時覺得脖子一寒：「我回去了，你繼續搗鼓。」

師清漪彎著角笑起來。

原地拿著小弩繼續改造了一會，覺後響十分細微，知道這回是神，回頭一看，神給拿來了帽子和圍巾，還有外套。

「很冷，要回帳篷里麼。」神把絨雪白的帽子扣在師清漪腦袋上，整理了下長發，將帽檐往下扯，這讓師清漪看起來更像綿羊了。

「就快改裝好了，再試試這幾個鋼片。」師清漪抬起頭，笑著瞇了下眼：「我眼睛看不到了。」

神替調整好帽子，又給一圈一圈圍圍巾。

「我脖子被勒住了。」師清漪笑著說。

神了一下的臉，淡淡教：「小弩此還有一口子，你可以在此另外纏上鋼線，遇到狀況將鋼線扯直了，可以切斷某些東西的咽。」

「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師清漪停止玩笑，表微斂。

「林子裏不大幹凈，有髒東西。」神低聲道：「與以前有很大不同。我懷疑在我離開的這些年裏，發生過什麼事。方才已然知會過霖婞他們，做好準備。」

師清漪頓了頓，平靜回答說：「我會保護我自己的，也會保護其他人，別擔心。我等會去拿條鋼線，正好在那老闆手裏買了些工。」

神道：「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盡量不令你有用到這些的機會。」

說著，突然偏了下頭，在師清漪角上輕輕咬了一口：「真是水桃口味的？」

師清漪：「……」

「我在這陪你。」神氣定神閑地坐下來。

兩個人坐在一，後遠篝火明亮，像這黑暗叢林里唯一躍的溫暖心臟。

半個小時過後，神抬頭，蹙起眉。

師清漪剛剛給小弩上完第三個鋼片，卡好鋼片口子，站了起來：「好像是腳步聲，往我們這邊來了。」

「是人。」神聲音冰冷。

「而且只有一個。」師清漪側耳細聽。

不遠腳步聲越來越近，響在積雪與爛樹枝混合的地面上，沙沙的響。

過了一會，帶著一抖的歌聲飄了過來：「onenightin叢林，我留下許多，不管你與不，我就是這麼帥。」

「哦，哦，姑娘，不要太我，你的讓我窒息，無法呼吸，哦，姑娘，不要，不要太我！」跟著很快又換了一首，敢還是唱的串燒。

師清漪：「……」

聽到響，原本在帳篷里的人全都出來了。

那聲音還在繼續唱著，這回換風格了，只是唱的時候還在哆嗦，似乎很害怕的樣子，唱歌只為壯膽：「大王我來巡山哪啊，咿兒喲哦，巡了南山我巡北山咯，咿兒喲哦。大王我來巡山哪啊，咿兒喲哦，小心提防那個孫悟空哪啊，咿兒喲哦，會變蒼蠅小蜂，咿兒喲哦。」

雨霖婞聽不下去，嫌棄道：「我可以點歌麼？」

一個人影出現在遠昏暗中，略微弓著背邊走，邊唱，還邊來回看，倒是像個畏首畏尾的猴子。

「誰，誰在那裏！」那人看見師清漪這邊約的火，不唱了，聲音抖得更加厲害：「聶勝，是不是你？」

師清漪等人沒說話，保持安靜，只等那人後面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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