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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虛陵現代篇》卷二

第兩百六十二章——暴雪臨(下)

雨霖婞走過來,湊近看了看三個人的合照,笑得更歡了:「這麼差的自拍技,簡直浪費你們仨的漂亮臉蛋。」

師清漪低聲嘀咕:「我……我以前就沒這麼拍過。」

的確,格偏斂,自拍這種事以前從來沒做過。甚至極有過照片,潛意識裏不喜歡照片記錄下的容貌,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

只是偶爾會神,有一次著腳坐在榻榻米上看書,曾故作若無其事地拍過神腳踝上的紅鯉紋,藏在手機里,臉紅了老半天。

「要拍照,肯定是看我自拍王的了。」雨霖婞風萬種地挑了挑桃花眼:「我這麼貌,必須得有一手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自拍技,才能襯得上。師師,手機給我。」

師清漪只好把手機拿給雨霖婞。

雨霖婞趁勢進了最中間,將手機拉遠:「好了,都往我這邊靠。師師,你彆扭什麼,往我這邊靠!表姐的堂姐,你也過來一點,對,大家都笑,表姐,你為什麼不笑?等等,笑得自然點行不行?你這是剛從閻王殿裏出來打算去收魂嗎!再過來一點,只能看見你半張臉!」

神淡道:「那是因著你的臉將我出去了。」

「胡說。」雨霖婞怒道:「你這是在拐著彎說我臉大?」

「竟被你聽出來了。」神目懶懶的。

雨霖婞頓了頓,懷疑地了一把自己的臉:「難道我最近真的胖了?」

「是稍微有些胖了,當然只是『稍微』,從數學角度上來說是可以約掉的。」師清漪說:「你跟我們一起聚餐的時候,我總是看見你添第三碗飯。」

雨霖婞簡直要氣炸了:「我自己可以懷疑我胖了!你不可以說我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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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真的吃三碗。」師清漪認真得不得了。

雨霖婞:「……」

「明天等著瞧。就算你飯菜做得再好吃,我也不添飯了。」雨霖婞將旁邊三個人往中心又扯了扯,大聲道:「都給我擺個上鏡點的表!」

折騰來折騰去的,終於拍出了雨霖婞覺得滿意的一張。

雨霖婞在中間,笑得最是明張揚,左邊依次是長生和師清漪,們兩的笑容非常溫,春風拂柳。神在最右邊,笑意雖然很淡,卻能從沉靜的目里看出幾分相聚的愉悅。

凝固在了這張照片中。

彷彿此刻永恆。

長生好奇,還在拿著師清漪的手機繼續擺弄。

師清漪看過表,對雨霖婞搖了搖頭,疲憊道:「看看,不就手機拍個照,你居然拍了二十分鐘。」

雨霖婞白一眼:「這麼重要的事,二十分鐘還算了。你們兩都不喜歡拍照,這是我跟你們兩的第一次合影,雖然用的手機。」

神沒說話,師清漪想起了什麼,笑:「好像還真是。」

「什麼好像?就是。」雨霖婞道:「我們做朋友這麼久了,連張合影都沒有。」

突然又笑起來。

就像是誰也握不住的風,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雨霖婞說:「你們知不知道照片可是非常有意義的東西,它保存往昔所有,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時,都在裏面留著呢。等我以後老了,再翻出來看看跟你們的合影,哼,一想到本小姐曾經年輕貌得這麼驚天地泣鬼神,進棺材也要笑了。此生無悔。」

神沉默不語。

師清漪覺自己的狀態越來越差,在桌下暗自握了下拳,強打起神來和雨霖婞聊天,輕笑道:「你自己也說你得驚天地泣鬼神了,到時候肯定還是這麼招人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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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婞眼裏漾出得意之:「不錯,這話我聽。」

師清漪驀地捂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清漪。」神連忙站起了

長生也擱下了手機。

嚨口裏衝上來一腥的味道,師清漪勉強忍住,端起冷茶喝了幾口,擺擺手道:「沒事的,就咳兩聲。」

神蹙起眉。

「師師,你還好吧?」雨霖婞臉上出猶疑之:「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樣子。」

師清漪蒼白,輕輕說:「我冒了,肯定是有點不舒服的。包里有葯,吃點就好了。」

雨霖婞道:「冒了就早點睡吧,我就不在這打擾你了。」

長生神憂慮地點頭:「阿瑾,那我也回了,有事便讓阿來找我。」

「手機你要不要拿回去玩?」師清漪看了桌上手機一眼,溫道。

「不必了。」長生道:「等你子好些了,再教我罷。」

師清漪微微一笑:「嗯,那我一定儘快好起來。再一天就要過年了呢,冒了多……不好。」

神送長生和雨霖婞出門。

兩個人的房間都隔得遠,外面寒風呼嘯,卷著大片大片柳絮般的雪花朝臉上狠狠刮過來。

「嘖,這雪可真大啊,估計再過兩個小時就變暴雪了。」雨霖婞一手執傘,另一隻手裹了圍巾,在雪地里慢慢走。

「如此大雪,是否不願再出門?」神諱莫如深。

雨霖婞當然知道在說什麼:「別說下雪,就是下刀子我也不放在眼裏。你說晚上會找我說的,我可等著呢。」

「九點,後院過去竹林亭臺等我。循著那一徑青燈向前走便是。」神道。

雨霖婞故意地一笑,裝模作樣說:「還搞什麼竹林雪夜私會,死相,你堂姐還在旁邊聽著呢,這讓我多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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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笑著搖搖頭。

神表寡淡:「再廢話一個字我便將你丟進冰湖裏喂騰蛇。」

「要死啊你!」雨霖婞腳底抹油跑到自己房間門口:「你可要準時到那!我不喜歡別人遲到!」

神再度返回臥房,師清漪已經背對著睡著了,長發散了滿枕。

神守在邊,一個字也不說,後面手探到師清漪的後頸,發現又出了一冷汗,黏糊糊的,便又端來熱水給師清漪拭了一遍

期間師清漪眼睛閉著,睫,任由神幫拭。

的手臂,就隨神抬起手,側的時候,就隨神的作側過去,曲線纖細,彷彿可以勾勒出裏面纖弱單薄的骨骼。

乖得不像話,也似乎脆弱得不像話。

神手裏的熱過師清漪的,師清漪的輕輕,轉而略微蜷了蜷,耳通紅。

神看著了的耳垂,輕輕笑了笑。

子,神給師清漪換上古款的白,這還是長生拿過來的,因為師清漪一直不斷出汗,神下午已經替更換過幾次服,再這麼換下去,背包里攜帶的顯然已經不夠了。

熨帖,左右衽合在師清漪前,幾縷黑髮覆蓋下來,這讓看上去又平添了幾分古人獨有的古典端方的氣質。

彷彿就在那一瞬之間回溯了。

神站在床榻旁邊,看向著白而眠的師清漪,眼底晃出了幾恍惚。

「晚安,清漪。」

守到快八點半,神推門出去。

師清漪蜷得更加厲害,牙關咬,終於褪去忍耐與遮掩,劇烈地抖起來。

雪花鋪天蓋地往下落,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竹林里分出一條小徑,兩邊竹枝上隔段距離就掛了青燈,燈火幽幽,照出一條雪白的小路,兩邊竹影在風中搖曳,沙沙啦啦地抖出極大的響

雨霖婞沿著那條青燈搖曳的小路,一直走向竹林深的亭子。

亭子裏端坐著一個人,桌上小泥爐上溫著一壺酒。

雨霖婞拾級而上。

神在亭子裏朝看過來,目幽邃,長發如瀑,腦後束著白的發繩流蘇,就像是這雪夜裏的謫仙,亭檐下的青燈映襯著的玉骨冰

雨霖婞看著,總覺得真的不屬於這個時代。

這個時代太過喧囂了。

神,應該最適合生活在寧靜的世外桃源里。

就像是封存的這裏,遠離塵埃。雅舍,亭臺,青竹,幽燈,寂靜又溫

「坐。」神道。

雨霖婞也不跟神客氣,往神面前一坐,盯著石桌上那壺酒:「居然還有酒?」

「這酒是我怕你待會失態,事先給你驚用的。」

「我會失態?」雨霖婞輕哼一聲,一手擱在桌面上:「本小姐砍過粽子倒過斗,死人過珠,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就是你現在跟我說你是從外星來的,我也眉頭都不抖一下。誰眉頭抖一下,誰就是豬。」

「在你變豬之前,我先跟你說一個故事。」神微微笑道:「一個很長的故事。」

「喂。」雨霖婞抱著手臂咕噥。

燈影投下,也拖長了亭中兩人的影子。

雪,越下越大了。

「……唔。」臥房裏,師清漪滿頭大汗。

——快想起來!

——別……別想起來!

——滾出去!

亭子外面大雪紛揚。

一聲清脆的杯盞碎裂聲響起。

雨霖婞臉煞白,獃獃地看著從自己手裏跌落的酒盞,落在地上碎一片一片。

「你瞧,你不但抖了眉,連手與都抖了。我請你喝酒,你卻連酒盞也握不住。」神擱下酒盞。

「戰……戰國人。」雨霖婞發抖:「不……不老。」

師清漪躺在床上,從左邊翻騰到右邊。

——殺……殺人了!

——我毀了!都是我一手毀了

——還給我!

「師師……也……」雨霖婞臉幾乎是由白轉青。

神低頭喝酒。

「你為什麼……會把一切全都告訴我?」雨霖婞喃喃著:「這些都是……都是……我過去的確是有很多疑問,很想問一問你,但是我並沒有抱著你一定會回答的打算。」

「你是我的至好友。」神抬起眸子,覷著:「我信任你,霖婞。」

雨霖婞怔住了。

「清漪和長生,還有你,你們是我這世上最信任的三人。」

雨霖婞眼波晃:「你和師師,你們兩是我最好的朋友。」

師清漪手指勾,手背上出條條清晰的青筋,關節擰得咔嚓作響。

暴風雪徹底將臥房的窗子吹開,風雪從外面卷了進來,肆意地挑著暖爐里的火苗。

「你信任我,願意將一切告訴我。」雨霖婞說:「為什麼你一直瞞著,不告訴師師?」

神看一眼,張開左手手掌,翻出匕首在自己掌心劃了一刀。

染紅了白皙的掌心。

雨霖婞已經經過不知道多次驚嚇,這次看見神突然劃了一刀,眼都直了。

「你覺得我這麼做,疼麼?」神並不以為然,眸沉靜。

「廢話!」雨霖婞道:「你瘋了!被刀割這麼深,怎麼可能不疼!」

「可是你當真覺到我的疼痛了麼?我現在這般割一刀,究竟有多疼,你當真知曉?」

雨霖婞頓時語塞。

「我割了自己一刀,我是當事人,自是曉得有多疼,可你是旁觀者,上並無實際傷口。你是我的好友,見我傷流,自會擔憂難過,亦會因此想像到疼痛,但是這和真正的痛是不同的。」

雨霖婞恍惚地點點頭:「我好像明白你想說什麼了。」

「我們都不是清漪,只是旁觀者。失去的記憶裏面,的確有往昔的喜樂歡愉,可是更多的卻是無盡的痛苦。甚至……我當時不在邊,那麼多年,我本不曉得是怎麼過來的,經歷過什麼,誰也不知曉,我連所謂的旁觀者都配不上,又怎麼能當真知曉的苦痛。」

神低下眉。

「唔……嗯。」師清漪上的白幾乎被汗水打,整個都弓了起來。

——怪

——怪

神眉目沉靜:「正因如此,我不敢,也不願盡數告知於和你不同,是切切實實的經歷者,而你只是方才聽了我這一席話。我曉得你也只是聽了,倘若當真要徹底接,還需很長一段時日。」

雨霖婞尷尬地訕訕一笑。

神道:「即便我全部告知了也還是想不起,衝擊過大,只會越來越自責,最終甚至喪失自我,直至崩潰。所以我以往只是通過一些暗示,提醒的方式,試圖去做一些導,盡量溫和理,不敢之過急。」

「那有效果麼?」

「我觀察過的表是有反應的。」神再度握了握掌心:「於是這次,我特地帶回了我們當年住的地方。」

「你希景生,會恢復得更快一點?」

「是。」神睫垂下,看著掌心上流的那道口子,低聲道:「可是,我現在萬分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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