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夜村(下)
長生聽了,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還好魚姑娘吃魚。」
「不然你就不好意思在面前吃魚了,是麼?」
師清漪看之前在餐桌上想吃又不敢吃的小模樣,生怕傷了魚淺的心,猜測回房后想著這一路恐怕都不方便吃魚了,肯定是糾結了好一陣。
長生低下腦袋看著保溫盒裡的魚,點了點頭:「是的。現下我放心了。」
師清漪笑瞇瞇地從長生手裡拿過的筷子,夾了一塊魚送到長生面前,又看著神說:「為了慶祝我們的心肝寶貝放了心,決定喂我們的心肝寶貝吃一塊魚。」
神只是淺笑,靜然不語。
「取笑我。我是你們長輩。」長生看起來有點嗔意,不過對師清漪的話又很用,乖乖把師清漪夾過來的魚吃了。
「是,是,堂姐。」師清漪將筷子還給長生:「你當然是長輩,長輩也是心肝寶貝。」
長生接筷子的時候聽師清漪突然堂姐,先是一愣,跟著立刻又笑了。
神也著師清漪。
在神之海那時候,長生因為師清漪邊上又是小姨又是姐姐的,不知哪裡來的親戚一堆,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高興,曾故意讓師清漪堂姐,師清漪頂著長生的力,只好了。不過現在堂姐的時候,卻非常自然。
保溫盒裡的魚不像今天飯店裡的風格,很清淡,師清漪另外又拿了雙筷子,嘗了一口味道,知道是神親手做的。
神不太喜歡吃魚,不過出於營養均衡考慮,也還是會筷子,尤其是師清漪做的。只要是師清漪的手藝,每一樣都會吃,只是鯉魚絕對不,畢竟家家徽是紅鯉,師清漪知道以後也從來不買鯉魚。
而師清漪和長生都吃魚,尤其是長生對各種魚都很鍾,為了們,神對做魚也積累了一定心得。學習對於人們來說總是一個跌宕的過程,有些人從對廚藝一竅不通開始,到學會做菜,其中免不了要經過多次磨練,甚至鬧過不知道多笑話。
長生忙著低頭吃魚,神看師清漪在嘗味道,卻沒見師清漪說什麼,不由問:「如何?」
師清漪覺到神這個問題表面聽上去語氣淡淡的,裡面卻又似乎帶著若有若無的一小心翼翼,好像是生怕自己覺得不好吃。
「唔,這個魚的味道——」師清漪狀似回味了一下。
神盯著師清漪,像是等繼續。
師清漪不說了,又夾了一塊品看:「唔,這個魚的刀工——」
神還是看著師清漪。
「還有這個火候——」師清漪又咬了一口。
神什麼也不明說,只是端著神在那坐了,聽師清漪提起哪個點,眼中的眸就有些微晃,盯著師清漪。然後師清漪針對每個都沒有直接發表意見,神的目又偏開了,看起來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之後師清漪又提起來,立刻又瞥回目,繼續看著。
師清漪說話大氣,就是不說完,從油鹽醬醋一路慢慢吞吞品評到蔥花薑,也不下定論,是個人都得給急死。神最後綳著臉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垂眸抿著。
列舉完了,師清漪這才又夾了一塊,送到神邊,說讓神自己嘗嘗,神臉上顯出一小小的悶來,張吃了餵過來的,一聲不吭。
「——我覺得都特別好。」師清漪笑道。
神對的稱讚沒有什麼明顯的表示,師清漪在桌子底下用輕輕了一下,神也沒有回應,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過來。
師清漪趕說:「長生,是不是這魚做的特別好?」
長生終於不吃了,點頭道:「是特別好。」
師清漪說:「是不是從來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
長生跟著師清漪說:「是從來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
神默默聽完,過了一會才開口:「我以往也做過那麼多次魚給你們吃,那些次竟都比不得這次好吃麼?」
師清漪:「……」
長生:「……」
神幽幽道:「此次條件有限,又是夜裡,這魚倒也不曾花費我多時間。往常那些次我做魚,步驟其實會更繁瑣細緻一些。」
師清漪:「……」
……現在肯定以為我覺得簡單做的魚比花費那麼多心力做的魚還要好吃得多,原本是想逗完一會再哄,結果自己掉里了。
「其實我的意思是今天從來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這是今天吃過最好吃的魚,太好吃了,你看好吃得我都忘記加時間範圍。」師清漪覺得自己雖然掉里了,還是可以搶救一下,就說。
靜了好一會,神點頭:「嗯。」
師清漪暗自琢磨著神的這聲嗯,也琢磨不出裡頭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嗯的時候沒什麼表,什麼都看不出來。
神以前就和長生說過夜裡不可飽食,對不好,剛才師清漪也囑咐了晚上不能吃太多,所以長生吃到差不多的時候,就停下了。神和師清漪收拾了下桌子,又和長生聊了會天,這才離開。
這是們在這個村子住的第一晚,又是跟蹤別人過來的,來得比較匆忙,對這個村子的況沒有半點了解,師清漪心裡不放心,和神說了下想在附近轉轉的想法。
神卻手,又了一下的臉頰,發現沒之前偶然時那麼燙人,似乎溫度漸漸降下來了,這才好像放心了些,道:「可以出去走走,不過不能太晚。」
師清漪笑起來:「你做什麼突然我臉。」
「想而已。」
師清漪:「……」
白天趕了一天的路,師清漪考慮到其他人肯定都非常疲憊,可能洗完澡之後倒頭就睡,決定不去打擾他們了,尤其是雨霖婞進房間的時候還說累死了,待會要好好做個容放鬆下,更加不能去——畢竟誰打擾雨霖婞的,雨霖婞就跟誰急。
兩個人踩著夜走出小樓房。
這個時間點整個村子都寂靜了下來,外面空無一人,這裡的人睡得早,很多人家裡已經熄燈了,只剩下部分房子的燈稀稀疏疏地亮著,點綴在無邊黑暗裡,偶爾還能聽到犬吠聲。
附近有人養了驢子,走了一段路,甚至還能約聽到驢子的哼哧。
村裡就是這樣,到了夜晚,就連一丁點靜也能被反襯得明顯。
神打著手電筒照明,師清漪一邊走,一邊記下周圍的環境分佈。
上了坡,又看見一棟房子,坪里亮著燈,幾輛越野車停在坪里,燈下幾個男人聚在一起,正說著話,裡面還有那個灰白和刺頭。
師清漪看那房子外面的建造風格和們住的那棟很相似,加上又住得近,想起那老闆說過飯店不遠有兩套房子,都是他的,先前這群越野車隊在那老闆的飯店也吃過飯,就憑那老闆的生意頭腦,很可能也推薦了這些人在他的另外一棟房子里過夜。
神立刻將手電筒關掉,兩個人走到一棵樹下。
那幾個男人煙癮很大,地上一地煙頭,煙霧繚繞的。
「這鬼地方居然還有蚊子?夏天還沒到呢,怎麼蚊子就躥出來了?」有個人往自己上拍了好幾下。
「現在天氣暖和了,村裡植又多,就村子那邊,你們是沒看見,好傢夥,那麼大一片荒地,全長滿了那麼高的野草,能不招蚊子嗎?」
幾個人發完牢,又接著說之前還沒說完的話題,刺頭道:「頭兒沒拿下那個箱子,很不高興,煮的鴨子快到都飛了,你們今天都不要去招惹他。」
有個人不屑道:「咱們是做什麼的?不就是對方又添了一些幫手嗎,都是娘們,就倆大老爺們在裡面,還是兩個小白臉,咱們能怕他們?趕明兒我他們的底,村子里眼雜不好手,等到了路上,我們給他們連鍋端了。」
灰白想起什麼,不由打個哆嗦:「你可別娘們娘們的說了,你是沒看見,們其中兩個今天在後院和我說話了,我差點沒嚇死。」
「就倆的把你嚇這樣,你至於嗎你?德行。」
又有人說:「這事還是不能來,你們看頭兒不高興歸不高興,後面也沒說什麼,畢竟咱們這次的目的也不是這個,別鬧大了。那箱子是頂級好貨沒錯,可要咱們那事真辦了,還在乎那麼一個箱子?」
大概這句話對他們來說有點道理,也不再瞎嚷嚷了,有人嘀咕了一句:「對了,我看見他們車牌號了,是長沙來的。」
可能是長沙這個詞到了他們什麼,幾個人突然又詭異地沉默了。
過了一陣,有人罵道:「晦氣地方。」
模稜兩可的,也不知道是罵這個村子晦氣,還是罵長沙晦氣。
結合語境來看,師清漪心想應該是後者,他們或許是曾經在長沙待過,在那遇到過什麼讓他們產生心理影的倒霉事。
這群人了一陣煙,可能是被蚊子咬得煩了,紛紛起回屋。
神在樹下重新打開手電筒,這隔得有些遠,不會引起房子里的人注意,師清漪抬頭往上看去,見三樓的窗戶是打開的,窗簾被夜風吹得飄來飄去,窗邊站著一個模糊的影子。
窗簾雖飄似鬼魅,那影子一不像被釘在那似的,更似鬼魅。
照距離有限,又不能貿然將手電筒直接掃到窗戶那裡,師清漪覺得這影子可能就是那個看起來沒什麼活人氣的人,這個角度,也不知道那人有沒有看見們,凝了凝神,想看得更清楚一些,結果那個人走開了。
兩人從樹下走出來,裝作過路人一樣,沿著這房子前面的路往前走,繼續探查村子。
路上師清漪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神說了下,眼看著越走越遠,風似乎也漸漸大了一些,估計是們走到村子的當風口方向了,遠遠地能聽到風裡有什麼東西在搖曳,沙沙,沙沙。
等走近了,才發現面前出現了一片野草地,應該就是之前那人說的那個,近的野草幾乎高到腰際,往遠了看就更高了,夜風吹來,在手電筒照不到的地方,野草掀起層層疊疊的黑浪,隨著風勢低了頭,裡面更是黑的,有種未知的窒息。
「有人進去過。」神停下來,將手電筒指向某個位置。
那裡的野草明顯地被人撥開過,地上還有被踩踏的野草痕跡,能依稀看到底下被踩踏的野草已經乾枯發黑,上面又疊了一層又一層新近踩踏的草,看起來是經常出,形了一條明顯的過道,蜿蜿蜒蜒,一直通向草叢最深。
「而且是很多人去過。」師清漪盯著這條人為踩出的小路。
這片荒地的野草能長這麼高,說明很久都沒人願意使用這片地,但是裡面能走出這麼一條小路來,說明還是時常有人進去。
看起來好像是矛盾的,但師清漪也見過這種現象。
這種現象一般出現在一些人們不願去的荒地里,但是又不得不去。
因為那裡面有墳。
有墳,人們得去祭掃。
師清漪並不怕墳,再嚇人的都見過。只是覺得奇怪,這片荒地就在村子裡面,非常平坦,不像是其他有墳的,許多都在荒僻的山上,從這片野草地周圍的布局來看,這裡最開始的時候應該是一大片水田才對。
為什麼村民們要把田地這樣荒廢呢?
如果真的如猜測的那樣,裡面有墳,那為什麼要把墳設在這裡?假如是某戶人家的墳,那其它村民就沒意見麼,如果是村裡很多人家的墳都在這裡頭,那就更奇怪了。
現在會和神出來,就是為了探查村裡的況。這個村子不在的計劃里,如今突然到來,又聽到魚淺的一些話,對這個村子並不安心,眼下又發現這個,自然更想了解清楚。
神當然知道的心思,打著手電筒沿著這條小路走了幾步,站在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