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圖冊
黑漩渦旋了片刻,慢慢在空中消散了去。
師清漪攬著神,一起輕盈落了地。
站定以後,師清漪立時側過臉,蹙眉向神,微。
神曉得著急了,更猜到接下來要說些什麼,輕輕一笑:「怎這副表?清漪,你要吃人?」
師清漪又急又氣,方才神竟敢獨自一人衝過去,故意讓巨闕揮空,只為使那東西出手。
雖說因著神此舉,眾人才能尋到對方的準確位置,但實在太過冒險了些。
「你以為朝我笑一下,這事便算揭過去了麼。」師清漪開口道:「你怎可……」
只聽地面跟隨砸出一聲巨響,正好響在方才那漩渦所在半空的正下方位置,顯是方才那瞧不見的東西已在幾方夾擊之下,了重傷,力不支,猛地砸在了地面上。
接著那位置便傳來了奄奄一息的嘶吼聲。
師清漪一驚,話斷在了邊。
兩人盯著那發出聲音的位置去,那裏空無一,低低的嘶吼聲卻能聽得很分明。
隊伍諸人皆嚴陣以待,神們的金箭再度搭上了弓弦,在眾人的注視之下,那東西終於在地面上浮現了出來。
只是它浮現的速度很慢,一點一點從無到有,從的一個小角落開始,顯現的面積逐漸變大。
先是出鋒銳的長指甲,再到長指甲著生的黑爪子,上面的皮如發霉變黑的橘皮一般皺了起來,但能瞧出這皺皮的冰冷堅韌,若不是巨闕那般世間罕有的利,應是很難切開它的。
之後便是四肢。
它的四肢上佈滿的髮,都有些似鬃了,四肢瘦,有些似狼,但遠比狼要長,整個部呈現出一種似被拉扯了的詭異。
漸漸的,尾也了出來,如同蟒蛇的蛇尾一般纏起來,上頭佈滿蛇鱗。接下來再是健碩有力的,從上頭的走勢便能瞧出它的速度與發力。
但這還不夠,它上生著的那雙巨大的黑翅膀也逐步展在隊伍的眼前,猶如放大的鷹隼之翼,難怪能從空中進行攻擊。
這東西上各傷口淌出汩汩黑,嘶了一會,便斷了氣,不再彈,但子仍在繼續浮現。
除卻脖子與腦袋尚不可見,這東西最後差不多也得七七八八了。
但饒是師清漪對這方面見多識廣,卻本認不出這是什麼詭,只是覺它渾散發著一種極度不協調的氣息。
低聲問神:「這是何?」
神搖了搖頭:「從未見過。」
師清漪料想濯川對詭一向很是悉,便向濯川道:「濯川,你可曉得這是什麼麼?」
濯川過來道:「慚愧,這也是我第一回得見,尚不知詳,我過去瞧瞧。」
從背上的捉妖箱邊側再開一個小暗格,從裏頭取出一本白封皮的冊子,那白封皮上點了黑紅金銀四墨,質地,似是某種皮子所制。
正要走到那東西旁仔細觀察,魚淺從后一把拉住,低聲道:「莫要湊太近。」
濯川回過頭,在魚淺手上輕輕拍了拍,安道:「不妨事的,它已死了,不會再有威脅。」
「還是小心些,萬一它詐呢?」魚淺手裏的千鱗鞭子未曾收起來,眨著晃著海水似的幽眸,道:「這樣罷,我跟在你邊上,若它詐,我便用鞭子再死它。」
濯川微笑道:「好。」
魚淺這才放心,寸步不離地跟在濯川邊,生怕不見了似的。
師清漪與神也走了過去,四人圍在那東西旁,低頭細看。
濯川一邊看,一邊用那支黑筆在白封皮冊子的其中一張空白紙上勾勒線條,對著那東西描繪起來。
師清漪先前便見識過濯川的這種白冊,曉得已攢了三本,裏頭畫的都是濯川曾見過的詭。濯川每遇見一種全新的詭,便會將其模樣記錄在冊,並在旁用娟秀小楷做好詳盡標註。
師清漪閑暇之時,時常筆墨作畫,圖個消遣,同時對詭甚興趣,往常瞧了大量有關的藏書。
自在蘇州府瞧見了濯川的圖冊以後,發覺裏頭一些濯川記錄過的詭,竟都未曾在書中讀過,便問濯川可否借去研習。
濯川爽快地答應下來,但只借給師清漪前面兩冊,且老實待了,第三冊不便給瞧。
師清漪當時聽完,心中越發對第三冊所載到好奇,但既然濯川都說不方便,也未曾強求,便只看完了前面兩冊。
濯川現下手頭拿的,正是第三本,白封皮上寫了一個「三」字。
師清漪掃了這第三冊一眼,覺這第三冊與前兩冊並未有什麼特別之,若不去看那個「三」字,都容易與前兩冊混淆了。
濯川提筆描繪得很快,線條簡潔,卻將眼前那詭的形狀特徵抓得極準,顯是有深厚的丹青底子。
魚淺在旁看著濯川作畫,神更是專註。
師清漪道:「這東西雖從未見過,但它攻擊的路數單一,無非是用利爪或尖齒,只是背上的翅膀能讓它行更為自如。若是它不能遮掩形,倒算不上什麼大威脅,偏它生前不可見,擅於暗襲,這才有些棘手。」
濯川點頭道:「正是,若它無法形,其實不難對付的,捉妖箱便能拿住它。不過方才不知它確切位置,我無法貿然使用捉妖箱,容易捉空。」
這時,神忽地抬眸,往一行人來時的路上去,那裏一片幽暗。
驀地有風颳了過來,濯川正在專心繪製,未曾防備,手裏的圖冊紙張被那風吹得翻飛起來,先前所繪的那些冊頁正一頁一頁地快速掠過。
師清漪瞥見那些飛掠過去的冊頁上,竟都畫著同一名銀髮魚尾的子,一連畫了許多張。
有著子浸在池中,魚尾則慵懶擱在池子邊沿的,有趴在池邊,在水中翹起魚尾的,也有坐在池邊休憩的,甚至有許多不同的擺尾姿態。
這些圖與旁的那些詭圖風格完全不同,描繪得極其細緻,一顰一笑的神態躍然紙上,可想濯川繪製這些圖時,有多仔細。
且上頭魚尾子一直都是不著寸縷的模樣,只拿銀長發若若現地遮了子曲線,旁邊記了一些小字,但因翻掠的速度過快,一時難以辨別那些字的容。
濯川:「……」
師清漪:「……」
魚淺瞪大了雙眼。
神眸子微闔起來,看熱鬧似地瞥了一眼。
濯川一驚,手忙腳之中,沒能攥住冊子,冊子掉落在地面上,其中兩頁平攤開來,展示在四人面前。
右邊這一頁里,那魚尾子旖旎地側臥在那裏,背對著,尤其是那背上纏著銀髮,再結合底下魚尾觀之,姿曼妙,不可方。
長長的銀魚尾斂著一種與修長的雙全然不同的韻致,顯得更為魅。
濯川在這本圖冊上記錄的那些詭,皆繪在右頁,又專門留了相鄰的左頁,詳細記下詭的細節特徵,攻擊方式,是否有毒,能否致幻等,顯然在研究這些詭上下足了功夫。
但此刻與右頁子圖相配的左頁上,濯川寫的卻是:「今日飲了酒。說從未飲過酒,不曉得酒的滋味,在外聽人提起,很是好奇,便讓我去給打一壺酒回來。飲過了,覺得熱,央我將帶到涼快一些的地方,池水其實很涼快,卻偏不願待,我只得將抱到廊下涼之,側躺在那裏,我在旁用扇子替扇風,應涼快許多了。我怕離了水,恐會不舒服,在旁給備了水缸,時不時將水澆在上。廊上到是水,我衫了,那般盯著我,著我笑了片刻,竟過來抱我,我才知醉糊塗了。」
「酒醉時,讓我鎖骨底下的那一小簇鱗片,我不,非要按著我的手上去,說此鱗片很。鱗片又怎會的,我暗想這是的醉話,但上去后,發覺的確是極了,竟與的一般,又又,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我了那鱗片,竟也覺得渾發熱,我未曾飲酒,為何會覺得熱,甚至覺得比往常更可了些。先前我發現的歌聲能讓人致幻,我在想,這回也是的幻麼?若這並非幻,我為何會變得這般奇怪。」
師清漪與神平素時常看書,能做到覽看速度極快,這回只快速掃了幾眼,便大致將這些字收眼底。
而師清漪瞧見這些字,終於曉得濯川當初為何沒有將這第三本圖冊借給了。
裏頭的容,對濯川而言,的確是太過不便。
濯川面頰通紅,慌忙去撿。
魚淺卻比先一步撿起這本圖冊,又驚又喜:「阿川,這些是我。我怎地不曉得,你畫了這麼多的我,你何時畫的?」
濯川窘迫地低著頭,道:「許久之前畫的了。」
魚淺歡喜之餘,卻又嗔怪道:「你怎地將我與這些詭畫在一個冊子裏?這可是你專門記錄詭的圖譜,在你心中,我與那些詭竟是一路的麼?」
濯川慌忙解釋道:「不是的,魚。這些都是我與你初見之後,將你帶回去養在水裏的那段時間畫的,那時我的確以為你是……詭,不過後來我便沒再往這詭譜上畫你了。」
魚淺瞧起了方才翻開的那頁上記載的文字。
濯川忙道:「魚,你……你莫看這些字。」
「為何不能看?」魚淺疑道。
濯川道:「起風了,這風有些蹊蹺,我們莫要在此久留,快些離開才是。」
魚淺欣然道:「好,那你先收起來,待我們到了安全之,我再細看。」
濯川立即將圖冊收回捉妖箱的夾層。
雖然濯川對圖冊之事很是尷尬,不敢讓魚淺細看那圖冊上的文字,但師清漪曉得起風這事,的確不是濯川的借口。
方才那風,吹得是有些古怪。
之前那東西跟隨們時,便有細微的氣流流之聲,之後行之時更是勁風大作,眼下這脈井裏的風突然又吹了起來,不可大意。
師清漪向兆玨等人道:「繼續往深走。」
眾人再度走到幾條岔道相之,兆玨道:「殿下,眼前的岔道,應走哪一條?方才魚姬大人懷疑跡有詐,那我們可要換條岔道?」
師清漪盯著兆玨,笑道:「既然有詐,那自然不能走有跡的那條了,走最左邊那條罷。」
「……是。」兆玨這回應得微有遲疑。
一行人選定岔道,往最左邊那條道走去。
誰知這時,面前卻驟然颶風襲來,山裏一時狂風大作,這風實在颳得難以招架,眾人幾乎寸步難行。
師清漪在那一剎被風吹得瞇了眼,神一把摟住,替擋了那風向。
此時此刻,除卻風聲,四周更是響起了許多別樣的古怪聲響,有低低的氣聲,有尖利的嘶,古怪的磨牙聲,彷彿突然有許多東西在們周圍現了。
一行人就似困在一個樊籠里,周圍滿了窺伺之,那些東西卻半點影都瞧不見。
很快,一名神背部被一道勁風甩過來,背上頓時模糊,再接著是下一個神被什麼無形東西纏住手臂,被猛地一扯,還好那神迅速,否則手臂都要被卸了下來。
隊伍頓時作一團,眾人無法前行,只得往後退。
周圍那些形東西步步,雖無法判斷準數量,但從響來看,定然不在數,對眾人形包圍之勢。其中好幾名神為了躲避,快速退出了最左邊這條道,回來一瞧,中間那幾條岔道里同樣颳起颶風,他們實在無法,被迫選了一條沒有風聲的岔道,沖了進去。
正是方才被否決了的最右邊那條岔道。
形勢急,混之中,有人帶路,剩下的人自然跟著。
師清漪與神跑在最後面,師清漪瞧見眼前地上往前延的跡,低了下頭,邊笑意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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