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親

師清漪的眉舒展開來,不過表面上還是在盡量剋制著心的激,佯裝嚴肅地說：「這一次不會再給我轉移話頭了吧？」

「……不會。」神道。

師清漪這才眉開眼笑,又盯著，湊過去低聲強調說：「反正我這次是學會了，等下不管你要說什麼別的複雜的容,我的注意力都不會被轉移。我現在意志格外堅定,必須要看到你穿嫁。」

畢竟神的手段實在是百轉千回，如果再不顯得意志堅定一些，又得被這黑心肝給繞了進去。

神到氣泡強烈的影響,看的目都是溫的，更帶著酒醉似的迷離,道：「那你閉上眼。」

「又要我閉眼？」師清漪警惕起來。

神輕的笑意中斂著幾分無可奈何：「待我換好了,我告知你，你再睜開。」

師清漪暗自琢磨了下，先閉著眼,等睜開看見神的那一刻，的確是更有一種驚喜。而且以神的子,如果在自己目的注視下更換嫁,肯定也會不自在的,還是先閉起來得好。

「好，聽你的。」師清漪閉上雙眼,心跳的鼓點也隨著滿懷的期待而快了起來。

片刻后,師清漪問：「換好了麼？」

「……沒有。」神答。

師清漪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雙眼還是聽話地沒有睜開：「這只是夢場里基於過往記憶的一種變裝而已,本質上是一種偽裝，也不需要經過任何穿過程，一下子就好了，為什麼還沒有？」

神如實答：「方才我在想一件事，耽擱了。」

「你想到什麼了？」師清漪來了興趣，笑著問。

神道：「清漪，我也想再看一次你凰都大婚那日嫁的模樣。」

師清漪一怔。

「可好？」神的聲音很輕。

師清漪卻覺心底似被那子撞了一下，一種懷又悵惘的覺頓時在的四肢百骸瀰漫開來。

毫不猶豫地應了聲：「當然好。」

如果時能夠回溯，多想再回到兩人在凰都大婚的那一天看看。不必霧裏朦朧地看，更不必只靠的猜測推斷，而是親眼見證那無比清晰的往昔。

可惜時間是不會再等的。

時間的軌跡更是毫不留地碾過，過去的悲歡離合都散落在了煙塵里，即便已竭盡全力，試圖在那煙塵中找回的一切，但總有諸多無奈。

現在遇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竟然能夠與神同時在夢場。雖然眼下這個夢場的時間設定已經被限制了，但至可以自由改變存在於記憶中的裝，又怎能錯過這個機會。

師清漪不由自主地直了直子，一邊做好準備，將夜明珠的袋口鬆開，讓芒散逸出來，一邊說：「你也閉上眼，等都換好以後，說一聲，我們同時睜開。」

「嗯。」

師清漪的心底浮起幾分忐忑，卻都是被欣喜裹纏起來的，如同含著一顆夾心的糖。

彷彿今天就是大喜的日子，心裏張，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意，要穿過花叢與賓客的喧鬧，去看最的新娘。

夢主在夢場的換裝是那樣簡單，一瞬間就可以做到。

師清漪的左手搭在右臂上，輕輕挲著，之前手臂上的輕紗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嫁的料，的指腹還能明顯覺到上面冰涼的暗紋。

「……我換好了。」師清漪輕輕呼出一口氣，說。

然後聽見了神的聲音：「我也是。」

「那我們睜開吧。」師清漪手指叉，有些局促地絞著。

神道：「我已睜開了。」

師清漪聞言，也睜開了眼。

頭上矇著紅紗，抬眸去，面前的一切都沉在一片紅影中似的。

在這片紅影中瞧見了神的廓。

神同樣蓋著紅紗蓋頭，依然還是保持著之前墊在下坐著的姿勢。

若是換了平常，神這一紅嫁端坐等待的模樣，定然是靜出塵的，但現在的口因為氣泡的推搡而起伏不定，雙肩更是有些難耐地輕，呼吸時快時慢，分明在那安靜中縈繞了些許抑的。

只是在這種環境下，那種註定是無法被填滿的，只能竭力制，於是那又變得有些楚楚可憐起來，讓人想不顧一切地將進懷裏，極盡疼才好。

即使只是隔著紅紗這一看，都足以讓師清漪那本就快要搖搖墜的剋制，在頃刻之間碎。

「神。」師清漪的抖了抖，抬起手，到了神面前的紅紗蓋頭：「我現在可以揭開麼？」

「……可以。」神似乎正在勉強穩住呼吸。

「我們一起揭開，好不好？」師清漪又說。

「好。」神手過來。

即使現在並非婚當日，師清漪卻張得像是恍惚覺到了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曾經那片遠去的熱鬧似乎再度回來了，就連現在這安安靜靜的氣泡里，都似乎變得喧囂與喜慶起來。

往昔與今朝重疊。

現實與夢境融合。

師清漪雙手著神的紅紗，緩緩往上提。

神也慢慢地將師清漪的紅紗蓋頭揭開了。

隨著面前紅紗被神掀起，得以更多地被灑進來，師清漪眼前逐漸從隔紗的朦朧變為清晰。

能看到神的容也在面前緩緩展現，從優雅修長的脖頸，緻的下，到紅滴的，高的鼻樑，等到師清漪面前的紅紗被神徹底掀上去，終於得以看到神那雙深邃眸子裏晃的海浪。

那海浪中是神著嫁的拘謹，以及被氣泡纏時，避無可避的慾念。

明明是兩種全然相反的氣息，卻盡數凝在了神的眸中。

師清漪幾乎迷失在這蠱的眸中，不由自主地向神靠近。

並沒有將神的紅紗蓋頭盡數取下，而只是掀了前面一半，那紅紗蓋頭疊起了一部分，正遮掩地蓋在神頭上，烏黑的長發傾瀉下來，披在肩頭，與那片紅雲相互映襯。

神的眸遞了過來，看著師清漪。

頭上半披著的紅紗投下了一片朦朧的紅影，落在白皙的上，是冰雪的冷骨，桃花的輕紅。

大多數時候一素白，如世間皎潔雪，川上寒涼冰，夜行時，也曾穿肅穆黑，沉在寂然的夜里。印象中，總是這樣黑與白的寡淡之。

像這樣的大紅之，實在是有，大概也只在大婚的時候才能得見了。

但神著紅，仍是寂靜的，只不過這片紅染上了大婚的喜慶，這才又有了幾分明。

尤其在穿嫁時，還描了緻的妝，微挑的眼角微微牽出一抹紅，讓又平添了幾分斂著的清嫵，眉心的那點殷紅硃砂更是熠熠人。

師清漪的手捨不得放開，仍著神的紅紗蓋頭，幾乎是有些發了怔地看著神，邊帶起笑意，可眼中流淌的複雜緒卻是藏不住的。

喜悅，悵然，又酸。

總算又見到了神嫁的模樣。

曾經以為自己腦海里再也留不住神當時穿嫁的風姿，但是此時此刻，即使遠去的時已經模糊，在夢場的幫助之下，終於能夠再度目睹眼前人那早已落在過去的，奪人心魂的。

師清漪目不轉睛地看著神，半晌都說不出話，神也凝著。

之前換了舞娘的輕紗，與嫁一樣，都是紅。

舞娘的紅是嫵人的，現在嫁的紅，卻是層疊的端莊，盛大的昳麗。嫁的樣式其實並不繁複，但每細節都著細剪裁的雅緻，發上的發簪都是婚禮特製的流玉紅簪，間以紅金纏，掩在紅紗蓋頭之下，若若現。

師清漪那通自然的清麗，出塵的高貴，都被裹挾在這片華粲然之中，讓人挪不開眼。

神了片刻，出手，緩緩在臉頰上挲著，輕聲道：「我的新娘子，最好看。」

師清漪本來還陷在恍然之中，這下聽見了神的話，頓時有些窘地垂了眸，說：「我突然有點慶幸那位躲在暗的布夢人引我們進了夢場，讓我能看到你著嫁的模樣，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只是可惜，留給們的時間實在太短了。

師清漪的目往下，落到神腰間墜著的玉佩上。

那是半塊紅鯉模樣的玉，上面墜了一個極複雜巧的花結，底下垂著長長的紅流蘇。隨著神的子微，那紅鯉玉佩也輕晃起來，在夜明珠清冷的輝下，過那通的玉質，能約瞧見上面有些細的裂紋，似乎曾被修補過，更能看到裏頭似有芒在流淌，幾乎有種那枚紅鯉玉正在水中游曳的錯覺。

師清漪很快也發現神在看的腰帶，忙低頭往自己腰上看去，見自己與神一樣，也墜了半塊紅鯉玉，上面鐫刻了兩枚小字，是刻著的名：「清漪。」

這一對紅鯉玉佩，與們上的嫁一樣，只是夢場中的幻影，是落的時間見證，並非真實存在。

盯著腰間那半枚紅鯉玉，師清漪中似哽著什麼，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才看著神，說：「蓋頭……也掀了，接下來是不是要喝杯酒？只是可惜……這裏沒有酒。」

服與配飾是屬於曾穿在們上的，可以看作們自的一部分，為夢主的們可以變換偽裝，但是們並不能憑空造出酒的幻影來。除非曾經這裏有酒，場景才會復現，但這裏是兆脈，又怎麼會有酒的存在。

神道：「可以假裝有酒。」

師清漪笑了笑，手做了個端酒盞的手勢，送到神面前，說：「是這樣麼？」

神一言不發，只是手過去，手臂與叉，並往自己那邊勾了勾，做出了一個飲杯酒的姿勢。

師清漪本只是先做個手勢，並沒有料到神真的會與杯，但瞥見神那眼中晃的眸，才明白神是認真的，不由得也正襟危坐起來，在神大上坐得筆直。

神問：「共飲杯酒之前，需要做什麼？」

師清漪口而出：「杯誓詞。」

神定定地著，輕一笑，道：「以我為聘。」

師清漪一愣，立刻反應過來神已經在向說杯誓詞了，而誓詞需要兩人一起念，趕跟著神說：「以我為聘。」

「雙鯉為誓。」神聲音里含著幾分輕，長睫上染了幾分夜明珠的華，在如玉的眼底上落下一片靜謐的影。

師清漪也有些哽咽了：「雙鯉為誓。」

神一紅，腦後束髮的紅髮帶在肩頭垂落，道：「……永以為好。」

師清漪一句一句，聲跟隨：「永以為好。」

神眼中的水波滿溢出來，淚珠似化作珍珠墜在的長睫上，聲音聽上去更是隨著紊的呼吸而破碎了似的：「……兩……不相離。」

師清漪的淚水也再也忍不住，落下來：「……兩……兩不相離。」

神閉上眼，勾著師清漪的手臂，將手中那虛無著的「酒盞」近邊，空飲了一口。

師清漪也「飲」過了並不存在的酒，心中想哭，但這大喜的日子，又怎麼能哭，於是看著神笑了起來，眼中卻笑出了酸的淚花：「我們又親了。」

神將攬過去，抱住了，輕喃道：「是，我們又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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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要與我昨天更新的古代篇新章，第295章一起聯繫起來看，古代篇還在連載，這種古今同步錯的覺也只有看連載的朋友們才能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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