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試探
脈晶石泛著華,師清漪側過臉,往旁邊看去。
濯川仍在專註地為魚淺作畫,魚淺似靜海一般的雙眸也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濯川,邊含著心滿意足的笑意。
這是只屬於們兩的時間。
越了生與死的界。
多麼難得。
師清漪本想告訴魚淺,有些事要去理,得起了,不方便再坐在這裏當燭臺來照明。但看到這一幕,話到邊,心底嘆息得說不出口。
薄無聲地了,之後還是選擇繼續坐著,不過聲音提高了些許,以便遠的兆玨能聽到。
師清漪喚兆玨:「兆玨,你過來。」
兆玨連忙快步走到師清漪面前,躬道:「殿下,有何吩咐。」
也許是聽見了師清漪的聲音,原本坐在不遠低頭休憩的兆唁抬起頭,往師清漪這邊了過來。
師清漪眼角的餘瞥見了兆唁的反應,看著兆玨說:「我想再往回走,查探一番我們來時的那段路,瞧瞧先前襲擊我們的那些東西可有跟上來,留下什麼痕跡。你覺得如何?」
兆玨忙道:「殿下有什麼安排,只管依殿下所想去做便是。現下正是休整之時,左右無事,花些時間再往回查看,的確很是穩妥。」
師清漪與他說話時,從沒有任何在雲端高的驕矜,一向都是和悅的,還會問兆玨意見,笑著說:「那你隨我一起去罷,不需走太遠,一盞茶的功夫便回返。」
兆玨道:「是,殿下。」
師清漪又說:「將你弟弟來。」
兆玨看上去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很快應聲。
「怎麼了,可是有哪裏不妥?」師清漪不久前已經見過他們兄弟之間鬧的不愉快,心知肚明,卻並不破兆玨的傷疤,只是佯裝疑地問。
兆玨立刻回道:「沒有不妥,我這便去他。」
說著,往兆唁所在的方位走去。兆唁自然也看見他過來了,手腳並用,下意識做了一個往後的作,但是他後面被脈晶石擋著,退不了。
兆玨走到他面前,還沒開口,兆唁就一臉嫌惡的模樣,眼神卻又夾雜了幾分閃躲與恐懼,有些不敢看兆玨。
兆玨似乎是擔心像之前那樣惹他不快,快速叮囑一聲:「阿唁,殿下喚你過去。此乃殿下之令,莫要讓殿下等。」
說完,轉就走。
兆唁讓他離遠一點,他都在盡量做到。
師清漪發了話,兆唁並不敢怠慢,快步走上前去,道:「殿下。」
「我與兆玨要去附近查探一番,你也隨我們一起。」師清漪上下打量著他。
兆唁卻問道:「我們三人去麼?」
「自然不止了。」師清漪的目落在兆唁臉上。
這個「不止」,容易給人去的人會很多的錯覺。兆唁聽了,面有了極細微的變化,像是從一種有些張的緒中緩和了過來。
師清漪瞥了一眼旁邊的神,補了一句:「神也會同去。」
神沉靜地端坐著,一言不發,目卻是幽涼的,盯著兆唁。
兆唁道:「只有……我們四人麼?」
師清漪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饒有趣味地審視他:「你方才以為是幾人去?」
「臣下以為殿下會旁的神們,還有濯大人與魚姬大人也一起去。」兆唁道:「畢竟先前來路兇險,人多些總是安全些的。」
師清漪這才說:「我會帶一部分神隨行,但並非全部。畢竟有幾位神傷了,必須得留在此歇息,暫時不便走。」
「那濯大人與魚姬大人呢?」兆唁忙道。
「們二人也不去。」
這下兆唁面上的難再也藏不住了,低著頭,一時沒有接話。
「怎地,你好似很為難?」師清漪一貫的好脾氣,目十分純善地問他:「你覺得我們都走了,只留魚淺與濯川,還有那幾位傷的神們一同待在此,可有哪裏不恰當麼?」
「……沒有不恰當。」兆唁立即道。
他皺了下眉,之前那種緩和的緒約又變得繃了些。
師清漪似笑非笑地給他遞了個臺階下:「你可是在擔心只留下他們幾人,若是暗敵突然來犯,他們人數過,又多有傷者,會難以招架?」
「臣下的確是有此憂慮。」兆唁順勢沿著師清漪給的臺階下了。
魚淺這時看過來,面認真地向兆唁道:「阿川很是厲害,若是真有詭來了,阿川會將它們都打哭的。」
兆唁:「……」
濯川又被魚淺誇了,微低了低頭,繼續作畫。
「聽見了?」師清漪笑:「你不必擔心。」
兆唁皺了下眉,似乎是有些失,之前那種緩解的緒又變得繃了些。
「莫非還有顧慮?」師清漪的眉眼都是明的,聲音更是如春風拂面一樣輕:「總不會是擔心留下的裏頭誰會吃人罷?」
魚淺接話道:「我雖不是人,也不吃人。」
兆唁的頭垂得更低,道:「殿下,魚姬大人,說笑了。」
「兆唁。」師清漪問他:「你可是不願去,也想與那幾位傷的神一起留下來?」
兆唁道:「……臣下不敢。」
師清漪卻又換了個問法:「那若是你隨我一起去,兆玨留下來,你可會願意?」
兆唁道:「但憑殿下吩咐。」
師清漪仔細觀察他的神,覺到這個選擇對他而言,是可以接的。彷彿無論是他,還是兆玨,只要有其中一人留下來,他都會放心。
而如果兩人都走,他那種張幾乎是難以掩藏的。
於是師清漪又說:「我很倚仗你們兄弟二人,若是你們二人隨我同去,我才最是放心。」
「……多謝殿下抬,只是……」兆唁又變得局促了些,話語模模糊糊,也不直接表態,顯然是在絞盡腦地思索應對之策。
師清漪對他而言,還著一層殿下的份,雖然師清漪和他說話和和氣氣的,聽著也不像命令,但他並不敢直接拒絕。
「但是什麼?」師清漪溫言問道。
為人隨和知禮,從來沒有任何架子,但族人卻都對十分敬重。這種敬重有一部分的確是來自於與俱來的高貴地位,但更多的卻是族人對心甘願的臣服,為凰都所做的一切,族人都有目共睹,發自心地信賴,支持。
所以即使師清漪看上去言笑晏晏,沒有任何威嚴之,底下的神們卻都會遵從的話,幾乎很有異議,像兆唁現在這樣屢次問詢,百般推諉的,實在是見。
兆玨在旁提醒道:「阿唁,不可對殿下無禮。」
「臣下本應隨侍在殿下旁,殿下有何吩咐,我定依言做來。」兆唁突然雙膝一彎,在師清漪面前跪了下來:「……但臣下實在有心無力。先前那些東西來襲時,我其實了傷,又怕給你們添麻煩,便一直未曾說出口。只是眼下越發疼痛難忍,若要與殿下一同去附近探查,反倒會拖累了殿下。」
兆玨往兆唁那邊走了兩步,面焦急之:「阿唁你傷了?傷在何?」
兆唁垂首道:「……是傷。」
師清漪說:「方才見你一直靠在那閉目休憩,可是因著疼得厲害?」
「……是。」兆唁道:「殿下觀察微。」
「既是如此,那是不能去了。」師清漪看向兆玨:「你將你弟弟扶起來,送他回去好生歇著。待會只你隨我去便好。」
「是,殿下。」
兆玨躬應完,趕將兆唁攙起來。
兆唁顯然是很抗拒他的手過來攙扶,但礙於師清漪在看,他不敢表現得過於明顯,只得忍著這種讓他到十分不適的接,在兆唁的陪同下走了回去。
師清漪目送兄弟二人的背影遠去,這才扭過頭,與神對視。
神臉容平靜。
之前神在耳邊告訴,讓帶兆唁和兆玨一起去附近查探,現在任務圓滿完,師清漪心裏開心,朝神笑了笑。
雖然神這句話說得很簡略,但師清漪一下就能明白神的真實意思。
們的本意並不是非要兩人一起去,而只是想試探一下兆唁的反應,現在兆唁在濯川和魚淺以及幾名傷神留下來的這件事上百般推,一切已經不言而喻。
兆玨送完兆唁,怕兆唁嫌棄他,並沒有多待,只是留了些葯給兆唁。之前他就把自己那份晶碎也讓給了兆唁,兆唁一個人拿著兩份極珍貴的晶碎,他叮囑完兆唁用晶碎療傷,又告知了神們一聲,這才走回到師清漪邊上。
「殿下,我已安排妥當,我們何時?」兆玨恭敬地問道。
師清漪掃了一眼濯川的冊子,道:「快了,你在此等一等。」
等濯川終於畫完了,擱下筆,魚淺心裏急切,手攥著濯川的手臂道:「阿川,快給我瞧瞧。」
濯川將冊子遞過去,略顯:「……暫且只能看我方才畫的那一張。」
魚淺欣然應允,喜滋滋地拿著濯川給畫的那張圖看來看去,不釋手,上道:「你放心,我只看這一張。方才說了剩下的留著之後再看,我定說到做到。」
師清漪笑著說了句:「燭臺有事,得走了。」
濯川心裏知道本來早就可以起的,只是為了等給魚淺畫完,特地多等了等,激道:「多謝師師。」
「你們兩留在此,我們很快便回。」師清漪站起來,脈晶石的隨之熄滅,只留下了魚淺邊上那幾枚夜明珠的輝。看了看神,神也起,走到旁。
「當真不需要我們一同去麼?」魚淺有些不放心。
「你們留下來,幫我顧看一下那幾位傷的神。還能趁著這段時間,好生說些私房話。」師清漪看著們兩,半開玩笑半認真。
濯川心思細膩,雖然不明白師清漪的真實意圖,但見強調讓自己和魚淺留下來,總覺得師清漪是有什麼特殊考慮,配合說道:「放心罷。」
師清漪對神笑了笑:「我們走。」
和神往隊伍來時的那個方向走去,兆玨隨其後,又招呼幾個神跟上。
師清漪挽著神的手臂,邊走邊和神低聲談,看上去很輕鬆,說的都是在外面生活時遇見的趣事。什麼要往回查探之類的,其實不過是隨口的說辭,只是想確認一些事,隨便選附近哪一條路都行,表面上轉悠一下就得回去了,畢竟還得等夢鈴響起。
兆玨在邊上聽著兩人說起外面的那些事,問師清漪:「殿下常年在外,外頭可好看麼?與凰都相比,又是如何?」
師清漪雙眸清亮,說:「外頭繁華世界,自是好看的。外頭好看,凰都也好看,是兩種不同的。」
「臣下從未見過。」兆玨道。
「你也可以離開凰都,去外頭看看。」
兆玨溫和一笑:「爹爹定是不答應的,於我們而言,外頭實在太過危險,自安危倒是其次,只怕被有心人盯上,繼而給凰都招來禍端。」
師清漪說:「若能保護好自己,不讓外人窺看到凰都的,自是可以外出的,你只需向姑姑請令,只要姑姑答應了,你爹爹不會說什麼。不過凰都之人基本上不願出去,外頭爾虞我詐,他們又深知大伯父與大伯母當年那般凄慘遭遇,更不想離開凰都了。人各有所願,過自個想要的生活便好,你不必拘束,你若想出去,自然可以試一試。」
兆玨道:「多謝殿下。其實我對外頭世界並未有什麼興趣,便不出去了。」
「那為何要問外頭好不好看?」
兆玨面凝了凝,道:「我是幫阿唁問的,阿唁想去外頭看看,他不曉得外頭是何模樣。我問過了,好告訴他。」
「既然想去看,待姑姑從千凰亙古回來,我可以幫兆唁向姑姑說一聲,我再給他一張陣令,便可自行出去了。」
兆玨擔憂道:「出去倒是不難,有了殿下的陣令,陣令破出一個出口,自出口出去便可。但凰都外頭幻陣千萬,出口用過一個,便會變換消失,陣令亦會自行毀去,臣下實在不知,阿唁到時應如何回來?」
師清漪笑瞇瞇的:「自然是隨我一起回來。凰都願意外出之人極其的,我只見過寥寥數人,且在外皆會與我聯絡。我常年在外,待他們需要時,我便會陪他們回返凰都,正好也回來看姑姑。」
「……只能與殿下一同回來?」兆玨道。
師清漪說:「幻陣口如今多有變化,皆由我和神添建佈置,若不隨我一起回來,他們怎能尋到口,豈不是要一直被困在外頭。」
「口與出口一般,用過一次便會變換,消失不見麼?」兆玨道:「殿下每次回來,用的都是不同口?」
神瞥了他一眼。
師清漪的笑意更和善了:「自然。你都說幻陣千萬了,總不能是個擺設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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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你直接來試探我,試探我對你可不可以,我馬上回答你:我可以!我已經躺好了!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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