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幽鈴

在兆脈底下並沒有手錶,只能大概地對夢鈴響起的時間進行預估，雖然做好了準備，但因為無法準確地掐著時間,之前的那些等待對而言，心底多還是有些忐忑的。

知道鈴聲總會來的。

但不知何時來。

於是在聽見鈴聲響起的這一刻,師清漪的心底幾乎是咯噔了下。

鈴聲就響在的西北方向,那鈴聲幽幽的，聲音其實很小,像是起了個很微弱的音，隔得很遠似的。

但師清漪明白，這種夢鈴聲的遠近和現實中的遠近並不一樣。

在現實中,聲音越響,就意味著發出聲音的東西離得越近,而夢鈴卻沒有這種概念，而是有迷。

它也並非真正存在的鈴鐺，而是一種虛無縹緲的聲音，只出現於夢場里。它確確實實會在某個位置響起,而那個位置,就指示了布夢人在這聲夢鈴響起的時候，所站立的點。

之後布夢人再，夢鈴會跟隨再響,每一次都會響在布夢人腳邊上。

如果是在這種理想狀態下，夢主只要循著鈴聲的方位奔去，就能很快找到布夢人。

多簡單。

但可惜的是,夢主所接聽到的夢鈴聲音,卻並非源自於它真正響起的位置。

在夢主聽見的時候,耳中那鈴聲其實是已經被篡改了的,也就無法準確得知布夢人的蹤跡。

可能耳中的夢鈴聲聽上去距離有些遙遠，但實際上，夢鈴聲就在近某個角落。可能那聲音聽著就像是響在邊，實際上真正的夢鈴聲卻還在遠的另一頭。

夢主本無法從耳中被篡改的聲音來判斷夢鈴聲的真正位置，唯一能夠給出參考價值的，也只有鈴聲的方向線。耳中聽到的那種夢鈴聲，無論怎麼變干擾，它始終會和真正的夢鈴聲保持在一條線上。

將夢主耳中接收到的鈴聲落點，與夢主自連起來，並將聽到的鈴聲點的一端加以延長，以夢主為端點，形一條線，這條線就是方向線。

真正的鈴聲點，也即布夢人的所在，同樣會落在這道方向線上，只是確的位置尚且不知。

師清漪能覺到自己聽到的鈴聲方向，大約是在十點鐘方向，過了片刻，耳中的鈴聲位置已經有了改變，方向線開始呈逆時針變化。

知道布夢人正在走。

夢場的規則是嚴苛且多變的，即使是布夢人，也必須要遵守。

但布夢人不傻，提前掐著夢鈴響起的準確時間，更知道自己如果一直保持不，夢主沿著方向線一路直線跑來，總會找到自己。於是在夢鈴響起以後，夢主必定會四走，讓方向線時刻變化起來。

師清漪現在無法清布夢人的所在，但該演的戲還是要演，臉上出些許茫然之，說：「你們可聽見了什麼古怪的風鈴聲？」

關於鈴聲和方向線的事，都已經在氣泡里跟魚淺和濯川打過招呼了，剛才師清漪側耳靜聽的時候，們兩也在聽。

這下聽見師清漪說話，魚淺第一個配合道：「聽見了，起初在那邊，還在變。」

說著，手往四點鐘的方向一指。

臉上也出了疑的神，演得還到位。

濯川跟著指了指，指向了七點鐘方向，道：「魚，你聽見的風鈴聲怎地會在那邊？為何我最先聽見的那一聲，卻是在這邊。」

雖說是個十足的老實人，但必須得不老實的時候，還是能裝一裝的。

師清漪顯得更「不明白」了，指示出了自己耳中所聽見的那個鈴聲的方向，說：「這就怪了，你們兩說的那兩方位，我都未曾聽見什麼鈴聲，我的反倒是這邊，也一直在移。」

說到這，又側過臉去看神：「你可聽見了麼？」

神嗯了一聲，指了指，道：「最開始在這個方位。」

指的是六點鐘的方向。

「現下變了。」神又道。

「怎地我們四人所聽見的風鈴聲，位置皆有不同？」師清漪心裡清清楚楚，上不解。

這又是夢鈴的一個干擾因素。

夢鈴聲，只能被夢主和布夢人聽見。

而每個不同的夢主，耳中所接收到的那種被篡改了的夢鈴聲，方向也都不一樣，其中只有一個夢主接收到的方向線，是正確的。

師清漪不知道現在們之中，誰聽見的才為真。而如果這個夢場里還有別的夢主的存在，選擇再多起來，那麼們四個人所聽見的夢鈴方位，就可能全都是假的。

「兆玨。」師清漪看遠的兆玨站在原地，面朝一個方向，似乎是在著那個方向盡頭的黑暗發獃，走過去問他：「你可聽見了風鈴聲？」

兆玨回過頭，向行了禮，似有猶疑道：「……回殿下，臣下確然聽見了一種風鈴聲，殿下也聽見了麼？」

「聽見了。」師清漪聽他說出這句話，眼中的一悲憫之稍縱即逝，並向他說了自己聽見鈴聲的方位。

耳中聽見的那種鈴聲還在繼續響著，忽遠忽近，方向線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著改變。

「為何我與殿下聽見的風鈴聲不同？」兆玨擔憂起來：「可是又起了什麼古怪，以往我從未在兆脈底下聽見過這等聲音，莫不是又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也許罷。」師清漪說。

兆玨神更張了些，似乎是極其擔憂下脈這些人的安危，向請命道：「若當真如此，臣下想去聽見的那鈴聲瞧一瞧，看有何發現。若真有些什麼，也該早做提防。」

「不必了。」師清漪卻說：「你將神們都聚到此，我有話問。」

臨了，又補了一句：「包括你弟弟。」

兆玨道：「……是，殿下。」

兆玨辦事一向麻利，從不需要師清漪多心，不一會功夫那些個神都被一一過來了，並且低眉順眼地在師清漪面前按順序排好了，兆唁站在最邊上，一臉的鬱之。

師清漪從第一個神開始，問：「可有聽見風鈴之聲？」

「不曾聽見，殿下。」

師清漪再換第二個，同時觀察他們的神：「你可有聽見？」

「回殿下，臣下未曾聽見半點異常之聲，風鈴之聲更是沒有了。」

一個個地問過去，最後終於到了兆唁。

師清漪手裡隨意把玩著一顆夜明珠，夜明珠的照著線條緻的下頜，問：「兆唁，你呢？」

兆唁的聲音沒什麼起伏，有些僵：「臣下也未曾聽見。」

「好。」師清漪目微涼地盯著他，滿意了：「想來是起了什麼幻覺，一些人能聽見，一些人聽不見，聽見的鈴聲卻還各有不同。」

兆唁抿著，沒有接話。

耳邊鈴聲還在繼續，神，魚淺，濯川都分散在不同的位置，們正在跟著鈴聲變化的方向，仔細辨聽。

師清漪找了個遠離那些神的位置，雙眸一閉，再度睜開時，雙眸又是另一個清明世界。

這是在兆脈底下第一次大大方方地使用炫瞳，之前怕布夢人窺看到，使用時，都是特地遮著掩著的，而這回，並沒有藏。

因為夢鈴響了。

夢場之中，一日分為十個夢間時，夢鈴一天響三次，會在浮夢時，微夢時，和無夢時響起。

而布夢人在這三個時段，掌控夢場的能力會被削弱，其中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在這三個時段里，布夢人投放的「耳朵」和「眼睛」，都會暫時被蒙蔽，失去作用。

現在，已經是浮夢時。

就算師清漪現在使用瞳窺看，布夢人也發現不了。

師清漪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跟隨著現在所能掌握到的那條鈴聲指示的方向線，眸中的冷冽，往遠沉沉的黑暗裡過去。

雖然這鈴聲所在的方向還在不斷變，而且也無法確定自己所聽見的鈴聲就是真的，但至得看一看。

萬一呢。

遠都是脈晶石的巨大影，在師清漪的眼中，就像是一道道清晰的剪影，在面前掠過。那裡沒有任何線，但在的瞳之下，就連脈晶苔剪影里的那種纖起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它們失去了彩，只有寡淡的沉黑。

師清漪跟著鈴聲的方向，緩緩看了一圈，沒有任何收穫。

但很確定，現在一定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們，不是所謂的那種窺探的「眼睛」，而是真正的人眼。

布夢人現在絕對就藏在某，可能躲在某塊脈晶石後面，也不一定。

現在是浮夢時，布夢人的那種「眼睛」和「耳朵」失了效，這意味著如果布夢人在遠，就看不見，也聽不見們了。

不過如果布夢人要穩定地掌控夢場，就得時刻盯著。

當這種窺看全局的能力暫時無法使用時，布夢人就必須親自來到夢主附近。

但布夢人只有一個，如果同時存在幾個夢場，當窺看能力被暫時限制了，布夢人只能前往其中一個場的夢主附近時，別的幾個場沒有布夢人盯著，就會立刻變為源夢場，也就是一片空白，原本困在夢場里的夢主就會立即蘇醒。

為了避免退回到源夢場，這個時候，布夢人就會將「影子」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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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白天更的，冒了頭疼躺了一天，現在才寫完。裡面提到的浮夢時等都是之前就鋪好了的，只要記得前文，就很容易理解。

還有一更，可能會有些晚，記得打分留言灌溉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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