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奔

師清漪那一箭直接穿了兆唁的膛。

兆唁被那黑袍人扯下,腦袋低垂著，吐出的染紅了下，一灘爛泥似的委頓在黑袍人的懷中。他背上趴著的兆玨殘軀依舊是呈半明狀態,雙目閉，但是六翼沒有像剛才那樣展開,而是盡數垂落了下來。

師清漪既然說了不留,就絕不會留,出手時瞄準的就是兆唁心臟的位置。

這樣喪心病狂的畜生，連對他那麼好的親生哥哥都能煉化，還有什麼是做不出的。一旦他逃離夢場，去到現實之中,他如今又能控翼，合作者如果到時候功利用他進凰都，整個凰都只怕要被攪得天翻地覆，甚至整個族人都會被拉著一起陪葬。

黑袍人從神手中開，似乎也不打算多做糾纏，一把抓著兆唁的，猶如丟麻袋一般先將兆唁丟進了那道口子里。

跟著他自己快步往口子退去。

師清漪和神相繼跟上，幾乎就在他背後。

們兩的速度本就迅捷如電,但那黑袍人的速度更是快得駭人，移時猶如閃爍的瞬影。

神手再抓，這下扯住了那人的黑袍，那人的形被黑袍牽扯的力道阻礙了下,速度稍緩，師清漪趁此機會凝了金箭在手,朝那人離得最近的一條手臂扎去。

金箭瞬間了那人手臂,這樣的鑽心劇痛,那人卻連吭都不吭一聲。

金箭的前端一部分卡在那人手臂的里，而師清漪用力握著金箭的羽端，去阻止那人的進一步前進。那人被金箭控住，回過頭，出黑袍底下蒙著嚴嚴實實的一張臉，上面兩個黑黢黢的小，只是這兩個小比眼睛更小，一時也看不出他眼睛的模樣。

那人瞥向師清漪的金箭，居然握住那金箭的箭，猛地一拔。

那金箭的倒鉤帶起淋漓鮮，飛濺出來，那人渾然不覺，只是攥著金箭往師清漪那邊一甩。

師清漪握著金箭的羽端，只覺一無比狠戾的力道被金箭送了過來，手臂發麻，震得往後退了一步。那人鬆開金箭，扯住了自己的黑袍，將神扯住的那塊料撕下來，神手中的力道頓時也隨之卸去。

三個人速度快，反應迅捷，他們這一切連續的作幾乎都是在一瞬之間接連完。眼看著那口子越收越窄，那人與師清漪和神稍微拉開了些許距離，閃了那道口子，半空中的口子驀地閉合起來。

空空如也，就像是那道口子從來就沒存在過。

四周霎時陷一片死寂，只剩下殘留的跡和那塊黑袍子的殘缺料，還有一支紅黑相間的細錐子，躺在脈晶地面上。

師清漪心口起伏，瞪著那口子消失的位置，眼中紅得幾乎要滴出來。

那人離開的口子消失，也無法再追，神趕走到師清漪邊，一手在的背上，緩緩挲，另外一隻手攀著師清漪的手臂，輕聲道：「莫急，你慢慢呼吸。」

的聲音比起吹拂來的清風，更為熨帖。

師清漪直直地盯著神，眼中的火焰似乎要將眼前的人吞沒，但還是依照神的囑咐，盡量調整自己的呼吸節奏。

……呼。

……呼。

師清漪與神相互對視了好一會，等到的心境勉強平靜了些，呼吸也沒那麼劇烈了，神輕聲道：「現下好些了麼？」

「……嗯。」師清漪怕擔心，輕輕笑起來：「好多了，我剛才很生氣，差點沒有控制住。」

眼中仍是殷紅似，但神卻和了些許。

神的手指移到師清漪太旁，幫道：「乖，不生氣。逃了便逃了，沒有傷便好。」

「你有沒有到哪裡？」師清漪趕問。

神搖頭：「沒有。」

師清漪的心這才又放緩了些，嘆了口氣：「我知道那個人會來救兆唁，畢竟也只有兆唁能給他帶路了，但我實在沒想到，他居然能撕裂空間，突然就在兆唁旁邊出現，本措手不及。這太可怕了，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那人十分強。」神眸幽冷。

師清漪聽了，心中彷彿又上了一塊巨石。

以神的子，鮮會評價別人的本事，並不在乎。能讓神說出這人很強，而且還帶了個「十分」的形容詞，足見神在剛才手過程中，所到的震撼。

「……是，非常強。」師清漪心有餘悸：「我更沒想到的是，他能徒手去我的箭。」

的金箭是神息所凝，如果沒有足夠渾厚的息抵，直接握上去，只會被那箭上的氣息灼傷，整個手都會被廢掉。

但那個人本就沒有這個顧慮。

「我以前從來沒有和這樣的人過手，能夠撕裂空間來去自如，如果那些形的怪尤其是那隻金品階的，是由他來控，這才說得過去。雖然他看上去沒有形，但他完全可以在控的同時藏在暗，不被發現。」師清漪回想起剛才的景，其實也不過是轉瞬就結束的激斗，但彷彿每一幀都像是放慢了，在眼前晃過。

那人帶給的攝人威，幾乎是窒息的。

神冷峻道：「決不能讓此人去我們的家，靠近都不可。」

師清漪神凝重地點了點頭。聽到家裡，又想起兆玨，眼眶發酸：「我……讓兆玨他解了。與其讓他這樣毫無尊嚴和意識地茍活在兆唁那東西的背上，不如……不如……」

「你做得對。」神手指輕捋著耳畔的髮。

師清漪沉痛地說：「到頭來他還要為兆唁那東西求，我實在……實在替他不值。」

神安靜地看著。

「只可惜兆玨的殘軀被那個人帶走了，不然我還能將他的殘軀帶回家鄉。」師清漪替兆玨惋惜，眼中又添了幾分冷然：「至於兆唁，他活不了了，也不配回家。」

的金箭威力難以想象，之前被兆唁凝了六箭窄盾擋下之時，都能將兆唁後的牆壁震出一個大坑，這下金箭準確地穿過兆唁膛，兆唁的五臟六腑必然會被震碎，本就沒有任何活下來的可能。

神凝眉：「但那人明知兆唁無救，卻還是將他的帶走了。」

「兆唁是沒用了。」師清漪說：「羽翼煉化是，我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聽聞過。但兆唁能展翼，本質上還是因為兆玨被煉化后，與他融為一，是他控制兆玨展翼。如果兆唁死去，我不確定兆玨是會立即跟隨死去，還是說還能勉強維持一段時間，如果能維持一段時間，那個人……」

師清漪想到這，臉往下沉。

神道：「兆唁當年只有展翼，才能離開，那便意味著他在凰都時，便尋了個什麼機會，趁兆玨不防，將其煉化。凰都族人至純至粹，兆唁先前又從未外出，是從何習得這般？」

「這我也很奇怪，他從哪學來這麼歹毒的。」師清漪蹙眉：「這種，我也是很久以前聽姑姑偶爾提過一次，只能在有著至親脈的兩個人之間施展，否則是無法功的。但這種十分古老，早就失傳了。」

神的目往旁邊地上一瞥，走過去，彎腰撿起了地上那支細錐子，拿在手中細細端詳。

「是剛才從那個人手裡掉下來的？」師清漪湊過去看了看。

「嗯。」

這隻細錐子大概是二十多厘米左右的長度，尾端是三張金的猙獰面孔，相互挨著，而尖端是鋒銳的三稜錐，有點像是金剛杵的末端，但遠比金剛杵要細。

「是那個人的武？」師清漪說：「但我看他剛才出手的時候，似乎並沒有將它當武的習慣。」

「我們問一下那人的相之人。」神目一瞥。

師清漪心領神會，和神一起走到們之前站立的位置，那裡還僵冷地立著空的銀狐裘，一也不。

「你讓說話吧。」師清漪之前不知道神是怎麼做到讓布夢人束手就擒的，這下正好趁此機會，仔細看看神的手法。

神的手背在後，修長的手指張開，輕輕一。

師清漪本沒看到神這個藏的作，還在等著神的反應，結果就聽眼前那個狐裘突然發出一聲長長的吸氣聲，像是一個在水中憋了許久的人，突然冒出頭來，不住地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還吸著冷氣。

狐裘也掀起來，彷彿是那人抬了手臂，捂住了自己的嚨，於是手臂將上的狐裘抬起了一部分，看來除了發出聲音，布夢人暫時也能夠彈了。

師清漪面驚訝，扭頭看向神。

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分明沒看到神過，但那布夢人卻像是突然之間就鬆開了束縛。

「我說過，回到村子，我會告訴你。」神低聲道。

師清漪只得咽下抓心撓肝的好奇，轉而將目投向懸在半空的狐裘。

狐裘原本被神披著的時候，被雪一襯，那銀華似在纖細的狐裘上流轉似的，賞心悅目。但現在它被看不見的布夢人披著，中間是一片空的虛無，看著就覺得瘮人。

師清漪還是很謹慎，擔憂說：「你是不是鬆開了？那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如果跑了怎麼辦。」

神淡道：「跑不了。」

跟著就聽一聲哆哆嗦嗦的人聲音響起，聽上去猶如驚慌失措的小鹿，還有些黏人的泣小鼻音：「我……我不會跑，絕對不會跑。兩位仙姐姐饒命，饒命啊，你們讓我做什麼我做什麼，你們讓我我就，我……我保證，保證聽話的！」

師清漪：「……」

神：「……」

師清漪看向神。

這……這什麼況？

那個人的聲音聽上去並不算，還有些青的滋味，可憐兮兮地哀求神：「這位漂亮的仙姐姐，求求你啦，別再捂著我，綁著我的手，還堵著我耳朵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我做了對你們不好的事，用夢場騙了你們，但是我是被的，我就出門買只烤鴨，就被綁架了，一路被帶到了這個什麼村子里。那個大壞蛋讓我做什麼我做什麼，讓我我就，我不按照他的要求來，他就要弄死我，他死我就跟死一隻小鴨仔一樣容易，我就像是一隻烤鴨，被攥在對方手裡，不由己啊！」

師清漪：「……」

……你這人怎麼三句話不離和烤鴨呢？

「我給兩位仙姐姐磕頭了！」說著，布夢人不由分說跪下來。

因為也不能被看見，師清漪就只能看見上的狐裘矮了下去，整個往下沉，接著挨近了地面，又抬起來，如此上下來回了好幾下，同時還有什麼東西接到地面時發出的悶響。

看來那布夢人的確是磕了好幾個實在的響頭。

「……你等等。」師清漪連忙說：「你這樣跪著，神的狐裘都鋪地了，你別弄髒了。」

「哦哦。」布夢人趕站起：「仙姐姐你說得對，這麼白，不能弄髒了。」

跟著師清漪就見那狐裘下擺被撈了起來，那狐裘抖了抖，似乎是被布夢人拍了拍，之後像是被布夢人裹了些，抱寶貝似的攥著。

師清漪：「……」

「你別那麼稱呼我們，你甜說得再好聽也沒用。」師清漪面幽冷地嚇唬：「我們不習慣。」

「那……你們什麼啊？」布夢人似乎打了個哆嗦，那狐裘一直在抖，並小心翼翼地問。

「什麼都不用。」師清漪說：「只需要回答我們問題。」

「你們隨便問，你們放心，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全部告訴你們。」布夢人二話不說，直接應允。

師清漪蹙眉。

布夢人聲音的：「但是回答之前，你們能不能給我幾件服穿啊，我現在就披著這件狐裘，雖然暖和，但是這裡實在是太冷啦，我好冷，我想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