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騙子
兩人快步來到瀑布旁。
這瀑布如玉帶似的高懸在無盡的黑暗中,傾倒而下,四周都瀰漫著朦朧的水霧。
底下沒有水潭接著,只能站在瀑布沖刷而下的水流一側進行洗滌,如果換做一般的瀑布,早就被飛濺出的瀑布水花濺得渾。還好這是脈息源頭的瀑布,自然有特殊之,大部分的水流與地面接后,都被脈晶地面吸收進去,濺出的水花並不算多。
師清漪彎下腰,子往瀑布一側傾靠過去,去清洗布夢人的夢核。
神就挨在旁邊站著,幫師清漪將袖疊著挽了幾圈,並幫將那垂落的長袖口與狐裘都用手托住,往瀑布旁邊撥,免得被水花打了。
師清漪拿著那小小一塊夢核,洗了又洗,邊洗邊心累地嘆息:「我耳朵都被說疼了,如果不是知道很多,得讓都待清楚,我還真想讓你把給堵上一會,討個清凈。」
神寬道:「言語雖多,但其中涵蓋萬千。」
「……那倒是。」師清漪對這方面的確很滿意:「是了非常多的有用信息,對我們幫助很大。而且我聽說的那些,語氣還是很真誠的,所闡述容的邏輯也沒有出現什麼矛盾的地方,聽著很合理,我相信說的都是真的。」
看著手裡的夢核,無奈一笑:「只是沒想到除了吐那麼多真相,連『結石』都吐出來了,雖然也不是什麼真結石。」
布夢人的結構特殊,與尋常人大相徑庭,剛才布夢人所說的結石,其實並非現實中那種因為病變而產生的結石,而只是里的某種特殊凝結,隨掌控,可以自由吐出來。
大部分佈夢人以眼淚凝出淚石,為夢核。但也有布夢人的夢核是在里凝的,只是眼前這位布夢人過於四六不靠了,非要將它說結石。
但有一點說得沒錯,的夢核其實很乾凈,而且有著一獨有的香氣,師清漪在清洗夢核時就聞到了。
但畢竟是從裡吐出來的,師清漪過不了心裡那道坎,還是得洗。
「你可有注意到方才說到……時,其中與姨母相關的一,有些意思?」神突然向師清漪問了一句。
的語氣帶了些許拘謹,甚至中間有一含糊的略去,彷彿那是什麼讓說不出口的詞。
師清漪了解,知道略去了什麼,耳微燙地低聲說:「是說春……春夢場麼?」
「……嗯。」神垂下眼。
師清漪雖然臉皮薄,但春夢場這個詞還是能說得出來的,就算現在是有些難為,但更覺得神的反應勾起了的趣味,一時將那種窘蓋了過去,說:「你是指說的哪一個點有意思?」
神道:「方才說,這世上除了的姨母以外,便只有能造……此場,還是向姨母學的。」
「此場?」師清漪喃喃地學著措辭,面上忍笑,眼睛卻彎了起來。
神瞥一眼。
師清漪心中越發想笑,又好奇問:「你覺得的姨姨有什麼問題麼?」
「倒不是有問題。」神道:「我只是想起,煙娘其實也會造……此場。」
師清漪經一提醒,腦海里關於煙娘的細節也更清晰了些,說:「如果是這樣,那就意味著煙娘已經不在人世,又或者的姨姨有可能就是煙娘?」
神頷首。
師清漪終於將夢核清洗完畢,心裡舒坦了不,說:「正好還有些事要問,待會我們可以試探一下姨姨的名字什麼,煙娘是在畫舫上的化名,也不一定知道。」
「好。」
兩人離開瀑布,走到布夢人面前,布夢人見們兩回來,有些委屈的:「你們這洗得有點久了吧,這麼嫌棄嗎?它可是夢核,又不是真的結石,可香可乾淨了。」
「我聞了,是香的。」師清漪見這可憐兮兮的樣,勉強誇了一句,又說:「我們還有幾個問題,你好好回答。」
布夢人頭上的帽子趕又點了點:「沒問題,你們問就是。如果我知道,肯定告訴你們的。」
神向道:「你姨母喚做何名?」
「這個你們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說。」布夢人難得嚴肅起來:「我小姑姑和姨姨都不讓我告訴別人們的名字,我得聽們的話。」
師清漪頭疼,涼涼地嚇唬:「……那倒也不至於,不會到打死你的程度的,最多就是個殘廢。」
布夢人:「……」
後退幾步,顯然是害怕了,但還是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氣勢:「這個我絕不會告訴你們!我都已經答應小姑姑和姨姨了!」
師清漪見當真,只得擺了擺手:「我說笑的,不會對你怎麼樣,你老實回答你能說的就行。」
「哦,那就好。」布夢人這才走回原來的位置。
神換個問法:「那你喚做何名?」
布夢人說:「我一生下來,就沒有名字,我爸爸媽媽不喜歡我,不願意給我取名字,他們說什麼我腦子有缺陷,不想養我,氣死了,我腦子哪有缺陷嘛,但他們不要我,我就跟著我姨姨一起生活。但是其實我姨姨並不是我親姨姨,一般姨姨都是媽媽的姐妹,但我姨姨和我媽媽沒有任何緣關係,只是因為姨姨是小姑姑的親姨姨,我才跟著小姑姑姨姨。不過呢,小姑姑卻是我的親小姑姑,是我爸爸最小的妹妹。」
說到這,又擔心地加了句:「我是不是說得太繞啦?我的家族的確是比較複雜,我不喜歡,他們都笑話我,爸爸媽媽也不要我,只有小姑姑和姨姨對我好。」
師清漪聽說完,心裡莫名有些酸,語氣比之前溫了許多:「不繞的,你說得很清楚,我們都明白。」
神也溫言道:「那你姨母與你小姑姑總要喚你,平素們喚你什麼?」
布夢人笑起來,聲音有些甜,說出了的小名。
師清漪聽見的發音,卻並不是很確定那是個什麼字:「阿méi,是梅花的梅,畫眉的眉,還是別的什麼?」
「就是那個異字。」布夢人越發高興:「你們知道嗎?」
師清漪一聽,頓時明白了:「是那個兩個呆的槑?」
「對對對。」阿槑被猜出來,激地點頭如搗蒜:「兩個呆。」
師清漪:「……」
……看你這麼高興,行吧。
阿槑興沖沖地說:「你們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阿槑啊?」
「為什麼?」師清漪配合地接了話。
「下面我要說的,可都是我的,只是因為你們長得特別好看,我才會告訴你們的。」阿槑戴手套的食指豎了起來,十分鄭重。
師清漪:「……」
……我謝謝你啊。
阿槑的雙手背在後,頗有些自豪地說:「我小姑姑可是族裡難得一遇的天才,而且有兩隻好厲害的坐騎,一隻特別特別大,能在天上飛,上面還造了房子,怎麼樣,厲害吧?另外還有一隻,我從小長大的地方特別冷,外面的山上終年積雪,有些甚至深到能將人吞沒,但它撒丫子跑得飛快,本不會陷進雪裡,我小姑姑把的第二隻坐騎取名阿獃。」
神看向師清漪,冰雪的眸中有了幾分涌。
師清漪心裡也訝然不已,向點了點頭,彼此心照不宣。
雖然阿槑怎麼都不肯說出小姑姑和姨姨的名字,但師清漪和神兩人已經明了。
阿槑本沒有看出們面的變化,接著說:「我小姑姑說我比的阿獃還要呆,是兩倍的呆。所以就我阿槑,可是為什麼兩倍的呆,發音卻是méi呢,真不明白。」
師清漪微微笑起來:「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知道,阿槑的發音比阿獃要可多了就行。」
「真的?」阿槑說。
「真的。」師清漪的聲音已經變得無比溫。
神也著,眼底有了些淺淡的笑意。
阿槑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些茫然:「你們兩個現在好像對我特別好,我沒覺錯吧,之前還一個兇兇的,一個冷冷的,現在看著和氣多啦。」
師清漪:「……」
阿槑這下自己腦補了原因,激不已:「難道說你們兩收下了我的夢核當做好,已經不打算追究我的過錯了?早知道夢核對你們這麼有用,我就不用跟你們說那麼多春夢場了。」
「……算是吧。」師清漪心想看在你小姑姑和姨姨的份上,上說:「後面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們肯定不會對你怎麼樣。」
阿槑可甜:「我保證乖!你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讓我我就,讓我造春夢場我就造春夢場。」
師清漪勉強咽下心中的一口沫:「……不需要。」
「那要不要造點別的什麼?你們有什麼需要的嗎,最好是這個夢場不存在的,智能電視機要不要?看看電視解解悶。烤箱呢?烤烤小甜餅什麼的,也可以烤鴨,但我覺得沒有烤鴨爐烤出來的好吃。」端詳著師清漪的臉,純粹從欣賞角度發出真摯的嘆:「你和你朋友長得可真好看啊,但你不讓我捧你朋友的臉,那你可以讓我多造一些不存在的件,我就可以有機會捧著你的臉了。」
師清漪咬牙:「……你做夢。」
阿槑有些恍惚:「我從不做夢啊。我們布夢人,都是無夢之人。」
師清漪:「……」
布夢人的確都是無夢之人,師清漪心想阿槑聽不懂的意思,也就忍了忍,算了。
阿槑說:「不過我小姑姑是個例外,我小姑姑居然會做夢。特別厲害,是我們中極數能夠隨攜帶小世界的布夢人,但是個酒鬼哎,喝醉了就開始做夢,而且只在酒醉的時候做夢,醉得淺的時候,還能睡覺,醉得深了,就閉著眼到走撒酒瘋,七八糟的。」
神安靜地聽著絮絮叨叨小姑姑的事。
阿槑看起來特別喜歡小姑姑,更是一種對強者的崇拜不已,接著說:「其實我小姑姑很久以前是不會喝酒的,我們家那邊沒有酒那種東西,從沒見過酒,結果難得出去一趟,卻被一個大騙子給騙啦,吃了好多虧,還被大騙子騙去買酒喝,哐當一聲倒頭就醉,從此惦記上了酒的滋味。小姑姑讓那個大騙子給釀酒,那個大騙子釀完酒給喝,小姑姑喝過立刻就醉,然後大騙子趁機跑了,可把我小姑姑氣得半死,等能出去的時候,就準備去教訓那個大騙子。」
神:「……」
師清漪聽得津津有味,笑彎了眉眼,用胳膊肘悄悄了下神,眼角瞥向神,話卻是對阿槑說的,還有種佯裝的震驚:「什麼?世上居然會有這麼壞的大騙子麼?」
「對啊,對啊,我也覺得很壞。」阿槑義憤填膺:「我小姑姑在我心裡至高無上,居然騙我小姑姑,這就是在打我的臉!」
神悶聲道:「你現下形,其實沒有臉。」
阿槑:「……」
師清漪笑著說:「那你小姑姑有沒有教訓到那個大騙子呢?」
阿槑說:「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小姑姑沒往下說,但是以我小姑姑的本事,肯定教訓到了啊,難道大騙子還能真跑了?不過我小姑姑說那個大騙子長得特別好看,有時候被誆騙的時候,本就反應不過來,反正我沒見過,也不知道有多好看。」
師清漪指了指神,問:「那如果長得和一樣,你會怎麼樣?」
阿槑立刻神抖擻:「那當然是選擇原諒。」
神:「……」
師清漪也快笑神了,神無奈地覷一眼,轉移起阿槑的注意力,取出之前在從那黑袍人手中取得的細錐子,肅然道:「我問你,這是何,你可識得?」
阿槑看見那細錐子,立刻湊近來,驚訝道:「這是我的間隙錐,專門用來劃開夢場之間的間隙,這樣如果我同時控制好幾個夢場,就可以穿梭在不同的夢場之中,之前被那個大壞蛋一號搶走了,你們從他手裡拿到了?那有了間隙錐,你們還要什麼夢核打電話啊,不需要了,直接去們幾個的場里就行,還能親眼看看們的況,你們也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