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箱中

師清漪握著春雪,在沉沉的夜中環顧四周。

一片寂靜，只餘下些許風吹拂枝葉與草叢的響。詭異的笛音已經消散，村子一如以往平靜,師清漪調五仔細分辨，也覺不到附近有馭者的存在。

「那個監視者已經走了。」師清漪看向魚淺,沉聲說：「我們先把濯川送回去。」

魚淺抱著濯川，滿目張地點了點頭，長生的目也不敢從濯川上挪開。

三人帶著濯川原路往回走。

師清漪的心卻越發惶然，因為始終沒有看到神的影。

先覺到外頭笛音的不對勁，當時並不知道事態會發展到現在這麼嚴重的地步,只是想出去查看下，神睡得沉,也就沒捨得醒神。但現在過去好一段時間了，連長生和魚淺都循聲趕來,而神的知那麼敏銳,按理說以神的子,也必然會追出來才對。

可神並沒有出現。

難道是選了另外一個方向,暗地裏在追蹤馭者？

師清漪想到了這個可能,也就沒敢給神打電話，怕影響的追蹤。神追蹤時,手機都是靜音的,師清漪快速在手機里打字,發了條消息：「你在哪裏，是不是在追馭者？等你方便的時候，再回復我。」

邊走,邊忐忑地等待著。

直到手機的消息提示音響起來,師清漪猛地一個激靈,連忙打開手機看去。

卻是收到了千芊的一條消息：「我聽見外面有奇怪的笛音。敲你們的門，裏面沒有聲音，你們是不是追著笛音出去了？我怕對方有可能在故意引人出去，現在與音歌留在房子裏警戒，房子目前一切無恙，看到后，告訴我你們的況。」

千芊辦事總是十分穩妥的，有和音歌在後方守著，師清漪也放心不。

立即回復：「遇到了棘手的事，還好都平安，我現在正和長生，魚淺趕回來，大概二十分鐘後到，見面細說。」

不過一顆心仍是為神懸在那。

千芊這條消息，側面證明了神的確不在房間里，不然千芊敲門的時候，不會沒有回應。

師清漪暫時無法確認神的去向，只好繼續等手機里有可能的消息回復。

等師清漪走回房子的前坪，千芊和音歌正站在大門口，們見了師清漪等人，連忙迎過來。

音歌沒什麼話，視線瞥到魚淺懷裏的濯川上，千芊也上下打量了濯川幾眼，看見這一幕，兩人頓時都明白髮生了什麼。

「見到馭者了？」千芊問。

師清漪搖頭：「只能聽見的笛音，不清楚藏在哪個位置。笛音消失后，更是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沒有得逞就好。」千芊嘆了聲，看著濯川：「夜小姐之前還說讓我們小心濯川的，沒想到這麼快馭者就來下手了。」

魚淺一天之遭逢接二連三的打擊，緒早已瀕臨潰垮的邊緣，只是在苦苦撐著而已，師清漪只得先讓長生陪魚淺回房去。

「神呢？」千芊看出了不對：「怎麼沒和你們在一塊？」

師清漪憂心忡忡：「我是先出來的，應該是選了另外一條追蹤路線，我給發了消息，但是還沒有回我，我現在出去找。」

說著，吹哨喚來了九尾。有九尾循著氣味去，能定個方向。

音歌走近了些：「阿姐，我和你一起去。」

師清漪輕輕說：「現在濯川在房子裏，你留下來幫把手，防止對方再有什麼作。」

音歌聽話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師清漪的手機又來消息了。

一看，眸中立刻泛起波瀾。

這回終於是等來了神的回復：「清漪，我在外頭追蹤馭者，不必擔心，也莫要出來尋我，我很快便回。等我。」

師清漪凝了眉。

現在神的到魂墮影響，時有發作，一個人追出去，怎麼可能不擔心。但神已經在消息里囑咐不要出去找，很快就會返回，怕在尋找的過程中反倒錯過和神的面，只好先決定暫且等一陣。

如果再過段時間，仍沒見到神回來，就必須要出去了。

「神發來的？」千芊發現了師清漪的神變化。

「嗯，說就回來了。」師清漪抑著心中的焦急，沒察覺到雨霖婞和阿槑的靜，又問了句：「雨霖婞和阿槑怎麼樣，你們有沒有去房裏確認？風笙和蘇亦呢？」

照理說這次馭者的笛音比較明顯，都聽見了，村裏人不知道裏面的蹊蹺，沒有反應很正常，但師清漪已經對房子裏的眾人說了馭者的相關，們應該要對笛音有所警惕才是。

耳邊冷不丁傳來阿槑的聲音：「我一直都在的，你只是看不見我。開始我睡著了，千小姐敲我門才醒，這笛聲不正常，我就一直跟著們。」

師清漪：「……」

「下回你在邊上的話吱個聲。」師清漪無奈：「或者盡量不要總是奔。」

「哦。」阿槑乖乖應了：「等快遞到了我就穿，這邊快遞有點慢的。」

千芊回答：「雨霖婞那邊沒什麼事，我去敲門，在裏面答得很大聲。不過不肯出來，風笙和蘇亦在門口守著。」

「不肯出來？」師清漪覺得有點古怪。

雨霖婞風風火火的，聽到馭者的笛音，應該會火冒三丈，就算不離開房子，也會出來怒罵馭者不要臉，打擾睡容覺。

千芊是個人，自然也知道裏面有些不尋常：「我確認了好幾次，覺得我煩，讓我別再敲了，我也就不好迫。」

「我們上去看看。」師清漪看了千芊一眼，又說：「阿音，你和阿槑待在這。」

和千芊上樓，來到雨霖婞房門口。

風笙和蘇亦倚著牆壁，面上都有憂，看見師清漪過來，連忙站直了。

「一直沒出來過？」師清漪低聲問。

「……沒有。」風笙眉頭皺得有些深，看著閉的房門。

師清漪抬手，敲了敲門：「雨霖婞，你還好麼？」

房間里聽上去安靜極了。

師清漪還準備再敲，這時房門被打開了，雨霖婞上沒有穿睡，而是換了一利落的打扮，手裏握著把槍。

槍是上了膛的。

「……小姐。」風笙和蘇亦見終於出來，激不已。

「你們幹嘛呢，都堵在我門口，不去收拾那個吹笛的？大半夜在這笛音噪音污染，擾人夢。」雨霖婞掃視了一番面前的這幾個人，神倒是沒什麼異常。

「你一直在房裏不出來。」千芊說：「我們怕你出什麼事。」

雨霖婞輕輕咂一聲：「本小姐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能有什麼事？之前不出來，當然是有我的道理。」

師清漪沒有吭聲，仔細觀察。

雨霖婞的頭髮是打理過的，服也穿得很整齊，像是出來之前特地收拾過。之前在房間里睡覺，肯定是穿著睡，聽到笛音以後，換服方便行，這有可原，但是雨霖婞的頭髮卻沒有睡醒后的半點雜，一看就是用梳子梳得很順。

在這種況下，換掉睡正常，但應該不會這麼心地梳理頭髮。就算雨霖婞再，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花費太多時間在頭髮上，最多就是起床後用手撥弄幾下，長發是微卷的，睡醒后也不容易凌。

現在雨霖婞的長發，過於緻了，反倒與此刻的景格格不。

就像是在掩蓋什麼。

師清漪在心裏琢磨下，總覺得雨霖婞起床的時候，頭髮肯定是非常非常的，到雨霖婞難以忍，或者怕被人看到以後，會很奇怪，才會趕用梳子進行細緻地打理。

如果只是躺著正常睡覺，並不會導致這種凌程度。

除非用被子蓋在頭上，長時間捂著，又或是自己不斷抓自己的頭髮。

「你幹嘛？」雨霖婞覺到師清漪的目，似乎有些不安起來：「我真沒什麼事。」

師清漪眸清澈溫，里卻又分外敏銳，一些細枝末節往往逃不過的眼睛。

「沒事就好。」師清漪見雨霖婞不想說，只好暫且作罷。

「別在我這杵著了。」雨霖婞催促：「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況？」

「那笛音是馭者的，想控制濯川出去。」師清漪大概說了下追出去后的所見。

雨霖婞聽到師清漪形容馭者的笛音，面有些煞白：「我們去看看濯川吧，都堆在這看我是怎麼回事。」

師清漪點了點頭，與們幾人往魚淺所在的房間走去。

長生一直留在魚淺房裏，沒有出去。

濯川閉著眼，悄無聲息地平躺著。

魚淺坐在床沿，神憔悴地盯著濯川看，似乎生怕濯川再不見了。

魚淺昨晚本就一晚上沒睡，這下生怕馭者再來對濯川的下手，就更不會睡下，照這樣下去，就算是白鮫之軀，有初鱗護，也撐不了多久。

「你睡一覺，再這樣下去，你吃不消的。」師清漪將手搭在魚淺肩膀上，輕輕拍了拍：「我們會流守夜。」

魚淺的都不似以往水潤，似沒有了水的魚，一呼一吸都是那樣無力，說話時更是恍恍惚惚：「……我睡不著。我要看著阿川，不然會自己離開。」

「要不還是將放在捉妖箱裏？」雨霖婞說：「這樣就算馭者吹笛，有了捉妖箱的阻隔，濯川即使有所反應，應該也出不去。」

師清漪曾見過捉妖箱的部，裏面看著是空空如也的一個長方形箱子，實際上裏頭另有乾坤。

連兆脈底下金品階詭那樣的龐然大都能吸納進去，且以前不知道捉過多詭，捉妖箱裏面的空間當然十分玄妙。

它的空間是疊層的。

濯川曾說過，裏面的空間層分為：眼見，淵見，和靈見。

「眼見」的空間，就是人打開箱子以後，看到的那一方長方形，就如同普通的箱子。以前魚淺就是在「眼見」空間中，打開箱子以後，就能用眼看到，化出魚尾，置於這麼一個長方形容里，還需要往裏面添滿水養著。

濯川的軀，以往也是和魚淺當年那樣，放在「眼見」之中。

而那些詭，都被吸納進「淵見」。

人的眼睛是無法看到「淵見」的，除非濯川用特殊的法門打開「淵見」通道。

而「靈見」層也無法被眼所見，同樣要用特殊的辦法。「淵見」里都是詭，一些詭並沒有被收服，戾氣大盛，所以「淵見」十分危險，如無必要，絕對不可以打開。

「靈見」則會比「淵見」安全許多。一些被馴化了的詭，可以在裏面生活，它們都很溫馴。

「我們可以把放進捉妖箱的『靈見』里。」師清漪對魚淺說：「這樣笛音應該難以進『靈見』，可以保護。」

魚淺抬起眸，聲道：「我不知如何打開『靈見』，只有阿川……曉得此間道法。」

「以前沒有告訴過你麼？」師清漪問。

魚淺搖頭：「我的確隨去過『靈見』玩耍，但『靈見』必須得箱之主才能開啟。」

「那隻能暫且放在『眼見』里。」師清漪只好退而求其次：「『眼見』就是最基礎的所見空間，是攔不住笛音的，如果馭者故技重施的話，濯川被笛音控，會在裏面掙扎，甚至強行撞擊捉妖箱，雖然覺不到疼痛，但可能也會被撞出淤痕。」

「不過我們可以在聽到響后，立即將抱出來，就不會傷到。」說：「這樣至不會自己無意識地走出去。」

魚淺心裏一想到濯川可能會在裏面掙扎，心裏就疼，但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哽咽點頭：「好。」

手過去，輕輕托著濯川的子，將濯川從床上扶了起來。

師清漪打開捉妖箱，等候在一旁。

魚淺抱起濯川，準備將放進去。

濯川的子懸在捉妖箱口子，被魚淺抱著往下放，旁幾人也過去幫忙。

這時候，魚淺覺到什麼，面驟然變化了，裏喃喃著：「……阿川？」

師清漪也覺得濯川的不對勁，仔細一看，發現濯川的手居然撐在捉妖箱邊沿。如果是無意識的人，的手是下垂的，綿綿，可濯川現在的手卻是扣著邊沿，甚至能看到手背上浮起了青筋。

濯川……居然在用力。

「……阿川。」魚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忙將濯川重新放在床上。

濯川沒有倒下去，而是自己坐在床上，手還是搭在捉妖箱邊沿。

不過眼睛始終閉著。

「現在沒有笛音啊？」雨霖婞神慌張，仔細聽靜：「怎麼會……」

「這是為何？」長生訝然。

師清漪呼吸發，盯著濯川看。

從沒想過，在沒有笛音的況下，濯川竟然能自己坐著，還能做出些微手的作。

只聽支呀一聲，魚淺的房門被人打開了一道門。

那門緩緩地，越開越大。

師清漪覺到門邊的靜，回頭看去，就見一道高挑冷寂的人影出現在門口。

神的手扶著門，看向。

師清漪連忙奔過去，又是驚喜，又是擔憂，裏喃喃著：「……神。」

神眸中是一片深邃的黑夜，面卻似是撐著的蒼白，指尖微微抖著。

將手垂在後，對師清漪輕聲道：「我回來了。」

然後瞥向床上的濯川，很快就發現了不對，臉緩緩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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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紅線其實還在合，這是需要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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