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纏繞

師清漪霎時懵了,還以為自己在做夢，面朝著神所在的方向，怔了好一會。

薄雖然幾乎明,能看清神的模樣與手勢，但畢竟中間隔了好幾層，手電筒的還是會被濾去些許，這讓神上披著的華看上去有些朦朧。

可師清漪仍能那樣清晰地看見深邃若夜的黑眸，裏頭安靜又溫。

彷彿驟然被注了一劑鎮靜劑似的,師清漪那顆翻滾的心開始降溫了,覺到一種悉的。愣了愣,很快又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不是很兇？

有點慌了，連忙低垂著頭,生怕神看見自己這快要失控了的面，同時向神做個手勢：「……等我一下。」

神頷首。

師清漪趕轉過去,蹲在原來的位置上,深呼吸起來,並用手了自己的臉，似乎想要儘快將自己臉上那兇戾的表散一些。

邊橙在邊上看著師清漪這前後的巨大變化，也有點懵。

之前還對著那薄又是扯又是踹的,氣得半死的模樣,還拿眼睛瞪過來,這令邊橙的心底對有些懼怕。但現在邊橙瞧著師清漪,總覺得臉的時候像只乖巧的貓。

……是因為見到這個人的原因麼？

是神？

邊橙在爬時聽見師清漪一路追趕,一路焦急地這個名字,子往前略湊了湊,小心翼翼地看向神。

神的目也瞥過來,落在邊橙上，似乎在思索什麼。

師清漪緩和好緒，自認自己現在的表應該不兇了，還忐忑地問了邊橙一句：「我現在臉看起來怎麼樣，你覺得……嚇不嚇人？」

邊橙：「……」

邊橙趕搖頭。

師清漪滿意了，這才轉過去，眉目之間甚至還有些欣喜之。

總是想在神面前表現最好的一面，更怕自己的戾氣發作會給神帶來負擔，每一次，都儘可能地在神面前保持平靜。

「你方才在做什麼？」神自然知道轉過去的意圖，卻仍打手勢，輕笑逗：「描妝？」

師清漪：「……」

趕擺手：「……才沒有。」

神看上去知道這薄道是隔音的，剛才爬回來看著師清漪時，上來就是一邊說話，一邊在打手勢。師清漪能看懂的語，這麼多年，彼此的手勢更是了如指掌。

「雨霖婞和音歌們呢？」師清漪輕，一邊用上無聲的語，一邊以手勢和神流。

隔了好幾條薄道，看得見卻不到，這種流方式除了讓心底有些焦急，還有點別樣的新鮮。

「不曉得，在尋。」神搖頭。

師清漪心想們應該都是在榕樹上進了「域」，這才分開的。現在隔著薄不方便，只能先說要點，等能真正和神會合的時候，再詳細問詢細節比較好。

神再度瞥向邊橙：「是何人？」

邊橙發現神在看自己，渾頓時繃。

也許是之前東躲西藏的經歷不斷折磨著邊橙的神，在這迷宮底下每多遇見一個陌生人，都讓無比張，得好一段時間才能適應。

「一個高三生，被困在這裏了。」師清漪回應：「我讓跟著我，帶出去。」

神沒有打手勢了，而是瞥了邊橙好一會，再默默地看著師清漪，眉微蹙。

師清漪向點了點頭，又搖了下頭。

這裏們兩既沒有用語分辨，也沒有使用手勢，但都知道對方的意思。

神是在問師清漪，這個人試探過沒，可不可信。

最不容忍旁人欺騙師清漪，每次遇見什麼人，都是慎之又慎。

而師清漪點頭又搖頭，是在說試探過了，但是還不確定能不能信，要觀察。

邊橙待在一旁，有些瑟，也看不懂們之間這種晦的流。

師清漪想起剛才的追趕，頗有些委屈地打手勢：「我剛才朝你晃手電筒，你都沒有回應，後面也沒有看見你那邊的手電筒亮起來，黑漆漆的，我還以為你沒看到。」

「我瞧見了的，覺後頭有點在照向我。」神回：「只是我不知那是什麼，只好熄滅手電筒，往回爬，方看見了你。」

神謹慎，發現遠有手電筒在晃，肯定不會讓自己的手電筒繼續亮著，而是會在熄滅以後，再靠近查探。

「我的手電筒碎了，手機也沒有電。」師清漪晃著手裏那個老式手電筒：「還好我在邊上找到一個手電筒，不然我們就錯過了。」

「？」

師清漪將手裏的手電筒掃向不遠，打手勢說：「就在這。」

神現在所在的那已經有開始拐彎的趨勢，沒辦法爬到與並排的位置，有些看不分明，又過不去，只得叮囑：「你小心些。」

師清漪問：「迷宮這裏似乎一直在變化，通道複雜，我也不知道我前面是個什麼況，你那邊確定能過得來麼？」

神沉默了，過了會才應：「我也不知我前路如何。」

師清漪頓時覺得十分頭疼。

神說想辦法過來，這難度太大了。

雖然現在和神隔著薄見了面，但還遠遠沒到會合的程度。如果不，神過來找，或者神不，去找神，最終都可能落空，因為們誰也不確定後面會選擇哪個方向。

這裏太過詭譎，之前那高個黑影那麼明顯的型，說消失就消失，說不定和神之後走的路本不相通，反倒會越發漸行漸遠。

如果兩人一起往前走，可能更等不到重逢的那刻。

「要是九尾在就好了。」師清漪失落不已：「它還能聞著氣息，帶我找到你。」

神的纖眉逐漸又斂了起來。

看了師清漪半晌，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面肅然地打手勢道：「我有個法子，定能讓你尋到我。」

師清漪見神那麼篤定，眼睛一亮：「什麼辦法？」

神沒有吭聲，緩緩抬了手。

一紅線繞著的手指，散逸開來。

師清漪面霎時凝住了。

那紅線像是暗夜裏的鬼魅，在空氣中游曳，甚至不薄等障礙的阻礙，穿過了一層又一層的薄，最終來到了師清漪面前。

紅線往上抬，似乎有它自己的意識。

師清漪渾發起抖來，本能地對這紅線到忌憚與恐懼。這些紅線給神帶去太多折磨，每次說起這件事，都覺快要窒息似的，更何況現在這紅線如此清晰地出現在面前。

只覺得脊背上都似攀上了寒冰。

邊橙眼神遠遠沒有師清漪那麼好，紅線一路穿過來的時候，其實看不太清楚，等紅線進了所在的薄道，這才發現其中的詭異，嚇得往後躲。

師清漪微抖，看向神。

神眸中微黯，卻還是安：「莫怕，我能控制。」

師清漪呼吸發：「這不是能不能控制的問題，你現在這樣用紅線，難道不會對你的造負擔麼？」

雖然不太清楚魂墮和紅線對神究竟影響到了怎樣的地步，但總覺得一旦開始使用這些紅線，就算紅線能暫時聽神的話，神也必須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這種詭的東西，它是無的，不會好心地提供什麼免費服務。

總要從神上攫取什麼。

神搖頭：「……不會。」

師清漪不太相信：「真的？」

神沒有直接回答師清漪的問話，而是瞬也不瞬地著：「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師清漪默然。

的確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答允我。」神的手在薄上。

師清漪的咬出一道蒼白的淺痕，過了許久，才點頭。

神不再遲疑，手再度一。那紅線似乎是到了神的命令，繼續遊了起來，一路來到師清漪的手指旁。

師清漪的手都似發起僵來。

紅線慢慢纏在了的尾指上，纏了好幾圈。

被纏住后，師清漪只覺得尾指冰冷，像是被電了下似的，麻不已。心中駭然，卻又無法拒絕這紅線的纏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紅線將自己的手指裹纏住。

除了那種詭異，師清漪還能覺到紅線其實對還是很輕的。

這應該是神的意思。

師清漪打了個哆嗦，盯著這紅線。

它真的是活的，就連它那細微的游曳變化，看上去都是那樣的真切。

是一殘酷又冰冷的紅。

「紅線纏住你，沒有我的允許，便不會鬆開。它會裹挾你的氣息，帶你尋到我，接下來你跟著紅線走。」神跪在薄道里，子在中看上去有些單薄，繼續打手勢：「無論我在何，它都會帶你來到我邊。」

師清漪對紅線的作用倒是深信不疑。如今紅線已經為了神的一部分似的，自然能知到神的位置。

但還是覺得恐懼。

「不會有事。」神輕輕語道。

師清漪不敢再耽擱時間，咬牙：「我現在就走，你等我。」

神卻又向打手勢：「先去瞧瞧，看有何線索。」

師清漪只好依言爬到了邊上。

那已經是模糊了，出底下白慘慘的骨頭，像是被什麼質腐蝕了一樣，兩個眼窩子只剩下兩個黑漆漆的，看不清面容，從頭髮和型看，是個男人。不過他上的服，皮帶，鞋子卻好端端的，沒有到腐蝕，但是上面有不撕扯磨破的痕跡，死亡之前境想必十分狼狽。

剛才師清漪搜了他的，一些證件和紙張之類的東西被找了出來，甚至還有一支筆，現在都擱在一旁。

邊橙跟過來，霎時被這的可怖姿態嚇了一跳。

可等看到上的服，卻發了會愣。

師清漪拿起證件和那一疊紙張，先看了看證件。那是一張警員證，上面寫著這人隸屬於高臺縣公安局，葉志峰。

「啊啊啊。」邊橙湊過來，焦急出聲。

師清漪轉過頭，看向邊橙：「你認識這個葉警？」

「啊啊啊。」邊橙慌忙點頭。

邊橙沒辦法說話，師清漪一時半會也從邊橙那裏問不出什麼。不過還好現在有支筆，後面和神會合以後，可以讓邊橙在紙上用筆寫字通，忖到這，特地將那支筆在紙上劃了一道，還好能用。

趕將警員證和筆收起來，繼續看向手裏那疊紙，發現是公安局裏面那種用來寫材料的紙張，上頭還有著公安局的標誌。

最上面的那幾張紙都寫滿了字，剩下幾張是空白的，被早已乾涸的跡浸染了一大半，目驚心。

師清漪仔細整理了下那些寫字的紙張，將它們按照順序排列。

紙張上是這生前寫的一些記錄。

神過不去，只能隔著一段距離，將手電筒照向們。

師清漪一行一行地往下看去。

上面寫著：「這是我進來的第二天。只過去了一天而已，但我已經恍惚到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這裏太可怕了，遠遠超過我以前的認知。這裏是地獄嗎？還是我在做噩夢，我已經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神錯了。」

「我的狀態很差，我需要寫一些字提醒自己，我不是在做噩夢。這裏有太多的未知，我不知道它們是什麼，但我知道，我得躲著走才能活下來。我手機沒電了，我已經忘記它丟在了哪裏，也許是被什麼東西撿走了？還好，我的手電筒還剩下一些電。」

上面的話像是葉警在自言自語。

看著像是很平靜，實際上字裏行間里出無盡的絕和癲狂。

下一條，字卻扭曲起來，像是字都開始發瘋，東倒西歪。

「我的手電筒也丟了，我什麼都看不見。我覺得自己快瘋了。」

這一句很短，從字的歪歪扭扭程度來看，是葉警黑在紙上寫的。

之後下一條，字跡重新變得端正起來。

「我撿到了一隻手電筒，這種手電筒很老舊了，現在很有人會用這種手電筒。是以前有人也被困在這裏嗎。謝天謝地，裏面的電池居然還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