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鬧你

看來濯川當年實在是窮怕了,錢袋中銀兩拮據，又接連不斷地聽到那麼多銀兩開銷，張的緒頓時一層一層地蓋而來。

甚至還包括不賠償。尤其是魚淺那時候去青樓找花魁學歌,花魁的花牌費高昂到駭人，的確給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一聽到什麼花牌費，一千兩之類的，以往沉穩如，此刻都嚇出了一個激靈。

但的潛意識裏，知道不能不管魚。給魚的禮,肯定也要買下來。

那是魚喜歡的東西。

無論多難，都要給魚。

雖然這個讓濯川張起來的辦法有些黑心肝,但的確是如今能想到的最妥當的辦法,總比裝壞人去綁架魚淺要好上很多倍，不會造什麼實質的傷害。

尤其如果濯川選擇了借錢,那麼之後的每一天,濯川都背負了債務,這樣一到還錢的時候,濯川就得每天都經歷這種張，的潛意識將會不斷被刺激。

濯川閉著眼，低下頭去，不斷地著自己的手指,似乎是在考慮神給的「放貸」建議。

現在是特殊的留息之，能聽見神的聲音，也能看到神的模樣。神說要借錢給,潛意識中自然是放心的,肯定不會像那種地下黑心錢莊一樣,放什麼高利貸。

只是怕自己就算每天還，以後也可能還不起。

「你借麼？」神循循善，輕問道。

濯川暫時沒有回應，手指的次數卻越發頻繁。

「若是不給那花牌費，魚淺便會被留在青樓里。雖然我們也能將魚淺救出去，但當時將花魁帶房中，那花魁以為遇了歹人，嚇暈過去，總歸是我們理虧在先，還是以銀錢了結為好。」神調濯川當年記憶里的細節，誆道：「你覺得如何？」

濯川是個規規矩矩的老實人，這件事的起因的確是因為的魚懵懂，花魁實在是無辜的，還被嚇了一場，濯川當年心中很愧疚。

「你若願意，我便給你拿借據。」神起離開。

這個房子的雜間里有墨與筆，和之前那些積木一樣，應該是飯店老闆的小孩以前用過的，不過是十分普通的墨，筆的質量也只是勉勉強強。

濯川如今還是古人習慣，神考慮到這點，用筆在白紙上寫了一張借據，將濯川的借款金額，每天需要還多，還有利息都清楚地寫在上面。

師清漪湊過去看了看，利息的確非常低。

這利息完全可以再高一些，這樣濯川想必會更加張，對於潛意識的鬆更見效。但如果濯川一旦同意借錢，的潛意識裏會給自己背負著巨額負債，之後濯川就會每天於焦慮之中，神特地將利息定得低，也是不想力過於大了。

師清漪垂下眼，輕輕一笑。

雖然的心上人是個十足的黑心肝，但總有獨有的溫，藏在難以窺見的角落，開出幽幽的花來。

神幫濯川寫好借據，放在濯川面前，再把印泥擱在一旁。

「你細看下，倘若接，便在底下寫上你的名姓，按上手印。」神一步步地牽引著道。

濯川現在沒有什麼自主的想法，只能靠潛意識的引導。

魚淺站在濯川邊，將自己的手放在濯川發抖的手指上，輕輕覆著，配合神的說辭，對濯川道：「阿川，是我不好，我闖禍了。」

的聲音歉然，又有些溫的可憐。

濯川的手再度了，一隻手從魚淺的手心中出來，轉而擱在魚淺的手背上，僵地拍了拍。

魚淺看到濯川這個作，有些愕然。

那彷彿是阿川在告訴自己，莫怕，有在。

濯川沒有說話，接過筆，提筆寫好名字，又將臉面向了印泥，用大拇指沾了一些紅印子，在名字留下了一抹殷紅印記。

「好。」神對濯川道：「往後我會每天提醒你還錢。」

師清漪：「……」

濯川似乎又慌張了，撥弄起桌上散落的銅板與碎銀。

「還有一事你不必擔心，倘若你有一日還不上。」神氣定神閑地道：「你便來為我做事，以工抵債。」

師清漪：「……」

濯川看上去越發張，雖然臉上沒有明顯的神流，但撥弄銅板和碎銀的速度加快。

幫著濯川撬潛意識的計劃就這麼正式制定了。

為了讓「放貸」更為真實，師清漪和神去了一趟高臺縣，在那裏買了許多純金條帶回來。濯川不認現代的錢，只認銅板銀錢，但們現在手頭上並沒有古代的銀子，好在可以用金條代替。

濯川收到那一堆金條，渾都在打。

這輩子似乎沒見過這麼多錢。

但並沒有看多久，很快就將這些金條全部給了魚淺，在潛意識裏，知道魚淺需要一千兩用作花牌費，怕魚再拖下去，青樓的人會對不利。

借到了金條，又將金條給出去，濯川很快又變得一貧如洗，還得還債。

之後的每一天，一行人的重心幾乎都是圍繞著濯川在打轉。夜教魚淺馭，魚淺再以歌紋歌，經常唱給濯川聽，神再每天催著濯川還錢，而且催還錢的時間還不定。

甚至經常是在濯川不注意的時候，冷不丁地走到濯川旁，低聲道：「到還錢時辰了。」

這個時候，濯川必然渾繃，整個人差點要從椅子上彈坐起來。

然後濯川條件反似的，在錢袋裏清點銅板，碎銀，給神一小部分。神仔細算了下濯川錢袋裏的余錢，每天要還的錢其實非常，這樣錢袋裏的余錢能多支撐一段時日，濯川就能多張幾天。

濯川還是不會說話，也不睜眼，但整個人看上去的確比之前要活泛生一些了。

魚淺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風輕盈，，人也歡，一切似乎都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

長生的新手機到了，將手機還給神，改用自己的手機每天和夜聊天，經常給夜發一些乎乎的表，有時候也會和夜語音或視頻通話。

阿槑買的服和手機也到了，試著聯繫了姨姨和小姑姑，依然沒有任何音訊，看來們兩還在沒有信號的老家，沒有返回。不過阿槑也心大，不著急回去，反正師清漪做的飯菜點心好吃，吃得樂不思蜀，沒事的時候就癱在沙發上看電視，上穿著服，就是肩膀之上空的，看著怪嚇人。

有一次雨霖婞從樓上下來，看到阿槑這模樣，嚇得差點就要開揍，之後阿槑沒辦法，只好給自己戴了頂鴨舌帽，免得因為自己形，穿著服時被人當無常郎君。

只有師清漪的眼睛，沒有好，仍是紅的。有時候也會暗自低落，覺得這雙眼睛再也回不去了，只是不敢和神說。

又過了幾天，夜仍然到房子裏給魚淺現場示範，而且一直留到了晚上，也沒有帶灰白。

隨著夜到房子的次數越發頻繁，灰白這個幌子也用不上了，長生擔憂夜，說道：「這會被馭者知曉你與我們之間的關係。」

「周商很麻煩。我想一個人過來。」夜看著長生，說：「我覺得這裏很好，以後我想來就來。」

長生約覺到夜不想再到馭者的監視干擾，似乎正在遵循自己的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對馭者遠沒有以前那麼忌憚了。

替這樣的夜到高興，可又擔心馭者會對夜不利，或者去告夜的狀。

現在這個時間沒有授課，其他人都去看電視了，師清漪和神在給們準備夜宵，房間里暫時就剩下魚淺，濯川，長生，夜四人。

魚淺則拿著筆，在濯川臉上小心地畫著什麼，長生正和夜說著話，沒注意那邊的況。

等師清漪和神端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推門進來，師清漪看見魚淺剛畫完，魚淺左右看了看，一副似乎不太滿意的樣子，就放下餛飩走過去。

這一看，差點嚇了一跳。

濯川睜著一雙眼睛，正看著。

等仔細一看，才發現那雙眼睛是魚淺用筆畫上去的，就畫在濯川眼皮上。偏偏濯川坐在那沒有任何反應，任由魚淺給畫。

「你怎麼給畫這個？」師清漪看濯川閉著眼，眼皮上頂著個墨畫的假眼睛，魚淺甚至還給畫上了睫，看上去無比稽，差點沒忍住笑。

魚淺卻認真道：「我帶著阿川出門，閉著眼，外頭一些人發現閉著眼卻能健步如飛，還能拿取東西，都覺得很是奇怪，經常湊過來問，我怕嚇到阿川了，便想給畫一雙眼睛，這般外出睜著眼，也能騙到旁人。」

「這不是騙了。」師清漪說：「這是嚇。」

這可是你媳婦，魚淺你可長點心吧。

魚淺慚愧道：「怪我沒有阿川那般丹青墨筆，畫得不好。」

「這不是畫得好不好的問題。」師清漪去端了一盆水過來，遞給魚淺巾，笑著說：「就算濯川自己來畫，也沒辦法。你給，過來吃餛飩。」

魚淺點點頭，接過巾幫濯川拭起來。

一邊拭，一邊覺得畫著眼睛的濯川有種莫名的可，忍不住在濯川臉頰上親了一下。

但濯川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魚淺有些失，看向夜：「要如何才有反應？」

夜正在認真吃餛飩，沒有看到魚淺親了濯川，回過頭去，說：「什麼反應？」

魚淺一向對.事毫不遮掩，大方自然，尤其現在房間里都是的好友，更是沒有多顧忌。又當著夜的面，親了濯川一下，說：「便是我這般親，如何才會回應我？」

師清漪：「……」

魚淺這樣，是習慣了。

夜卻不太明白：「明明沒有反應，你為什麼還要親？」

魚淺道：「是我歡喜之人，我想親，即使沒有任何回應。當然，若有朝一日能回應我，那便好了。」

「喜歡，就會想親是嗎？」

「自然。」魚淺道：「還會想要歡好。」

師清漪正用小勺子舀了一個小餛飩往裏送，這一聽，勺子差點將餛飩抖下來，趕用碗接住。

神面無表，也沒怎麼吃餛飩，飲食有度，晚上很吃東西。

「……歡好。」夜學著念了一遍：「為什麼喜歡了，就要這樣？」

當然知道歡好的意思，但不知道為什麼要歡好。這些事，知道是存在的，這是常識，但就是覺得難以理解，為什麼非要做這種事。

長生裏忙著吃餛飩，聽見夜在旁的猶疑低喃，耳朵有點紅了，一顆心怦怦直跳。也不知道為什麼，聽魚淺說歡好之類的，就很習慣，沒有什麼，別人做這種事，也覺得是天經地義，非常自然的一件事，可唯獨當夜呢喃出歡好那個詞，整個人的心都是麻的。

夜距離這樣的詞太過遙遠。

突然與這個詞挨在一起，長生幾乎有些猝不及防。

魚淺也不知道怎麼向夜解釋，只是道：「這是順其自然之事。待你歡喜了一個人，便會忍不住如此，由不得你控制的。」

夜連餛飩都不吃了，似有思索。

魚淺想到了什麼，又道：「對了，對阿川的刺激一定要負面的麼？什麼生氣，害怕，張，非要這般？倘若我和阿川歡好，能刺激麼？」

師清漪：「……」

差點咳嗽起來。

夜十分茫然：「歡好也算是刺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負面緒對人的刺激非常大。」

「當然。」魚淺道：「阿川當年和我歡好時，反應總是很大的。」

夜搖頭：「反應很大？我不太懂你是什麼意思。」

「便是會抱著我，還會……」

魚淺話還沒說完，師清漪衝過去，捂住了的。

長生越發低了頭。

神瞥見了長生這模樣，沒有吭聲，只是看著長生的紅耳朵。

魚淺一雙水澤眸子滴溜溜地轉，看著師清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