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酣戰

神又嗯了一聲,垂眸看著師清漪，跟在後走著。

師清漪的小手攥著流韶，一邊跟著娘親的步伐往前走,一邊卻又回頭看。看見了神攜帶的巨闕，問神道：「你的劍結實麼？」

「結實。」神明白是什麼意思,輕輕笑道。

「要很結實很結實才行。」師清漪說得認真：「否則我娘親輕易便會將你的劍打斷的。」

「應當是很結實很結實。」神學著師清漪的說辭，逗。

「你的劍是神麼？」師清漪眼中一亮。

大概在小時候的眼中，很結實很結實的武，才能是厲害的神。

「不是。」神道。

「我娘親的劍是神，很是厲害的。」師清漪說著,似乎有些莫名擔憂起來，手扯了扯流韶的袖,仰著頭向流韶道：「娘親,的劍不是神，你莫要用神與打,不然的劍可能會斷的。的劍很是好看,斷了會很可惜。」

「好。」流韶笑道：「娘親不用劍與打架。」

師清漪高興起來,又回頭對神解釋道：「我娘親不用劍與你打,不是不尊重你，既想與你打架，自然是想與你朋友。是怕你的劍斷掉。」

小小年紀說得一板一眼的，考慮倒也多。魍魎城打架的戰鬼大多心氣高,倘若在對打之時，一方用武，一方赤手空拳,用武的那方只會覺得赤手的對方看不起自個,有種辱。

「我明白。」神頷首道。

流韶的劍是地煞劍,煞氣迫人，威力格外可怖，的確不能拿巨闕去冒險，必須要拿分寸。

「你穿防的了麼？」師清漪又問神。

「沒有。」

師清漪的眉微微擰在了一起，似乎是想了想，才再度扯過流韶，想讓流韶彎腰附耳過來。流韶手直接將一撈，抱在了懷裏，耳朵親昵地了過去。

「娘親，你輕點打。」師清漪小聲道：「沒有防的。」

流韶笑著點了點頭，卻又道：「但也不能太輕了，否則沒什麼意思。」

「好罷。」師清漪悉娘親的子，抱著流韶的脖頸。

流韶抱著師清漪一路往前，神隨在後。三人走了好一段路，越走越荒僻，路上的屋舍逐漸減，最終幾乎都瞧不見了，應該是到了郊外。

直到面前出現了一大片殷紅之。

似在眼前浮了一片無邊無際的紅海。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神抬目去，發現那是一片紅花海，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花，十分罕見。

越往前走，花香越濃。

三個人步花海之中，往花海的深走，一直走到花海的中央，四周除了那些恣意盛開卻又花香馥郁的花，什麼都沒有，人都像是要被這些花朵吞沒。

「就在此。」流韶放下師清漪，往遠一指：「瑾兒，走遠些。」

師清漪現在個子很小，那些花幾乎快到師清漪子的口，聽話地跑遠了些，中途卻又停了下來，回頭喊道：「娘親，你輕點打！」

流韶朝擺了擺手，笑著讓走。

師清漪找了個旁觀的適當位置，站在那不，目不轉睛地盯著神和流韶看。

神和流韶站在花海中，相對而立。

神一皎潔白，在紅花海之中越發襯得灼然顯眼。流韶的衫，外頭是沉黑為主，暗紋雅緻，封邊又是紅，鎖骨也被裏頭中的紅襟所掩，腰幾乎是盈盈一握的纖細。

「開始罷。」流韶十分自然地站著，也沒有什麼廢話，開門見山道：「你先出招。」

師清漪進來之前特地跟神說起過，流韶不怎麼喜歡客套，神將巨闕提在手中，邁步上前，朝流韶所在的位置而去。

流韶卻還是巋然不，微笑看著神的影掠來。

為了能得到流韶的認可，神必須要全力以赴，這一掠速度極快，不過在流韶的臉就要近在咫尺之時，看見流韶的模樣與師清漪長大后相似，一時竟也沒有將巨闕揮出來。

而下一瞬，流韶的形卻比神還要快，像是自在的風，那樣從容地晃了過去，沒有人知道是怎麼過來的，也不知道要去的方位在哪。神眸冷銳，在那風中仔細辨別著流韶的瞬影，流韶的模樣已經快到幾乎看不到了，不過神還是能看到那一團黑影。

流韶是真正站在頂端的強者。力道，速度，無不駭然。

這是神畢生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對手。

對方甚至沒有用武。

流韶模樣弱溫，給人的覺是沒有半點迫的。可是在這瞬影行之間，即使是強大如神，卻也在潛意識裏到極度繃，甚至躥起寒意，就像是周的孔都在參與這次對決，一一毫都不敢有半點鬆懈。

流韶的瞬影掠到了神前，手上什麼都沒有，卻毫不在意，竟然敢直接手朝神的巨闕劍鋒抓去，似乎本就不懼怕被那鋒銳的劍鋒抓到。在流韶的手近的這一刻，明明沒有到，神卻覺到巨闕幾乎不自己控制，似乎被一極其霸道的力量牽引著，朝流韶那裏去。

流韶在奪的劍。

甚至是隔空的。

神趕控住巨闕，往旁邊一側，的力道與流韶過來奪劍的力道相互撞擊，神手腕劇震，退開去，不過巨闕也沒有被奪走。

沒有奪下巨闕，流韶反而高興了似的，道了聲：「好。」

在看來，神能架得住。知道神是個凡人，凡人能做到讓自己的劍不被奪走，其實是幾乎不可能的，但神卻做到了，這足以說明神的本事了流韶的眼。

這是個非常有趣的凡人。

流韶在酣戰中覺到暢快，之後勢頭越發猛烈。

如果彼此實力懸殊，戰鬥其實會結束得非常快，對於流韶而言，可能就只在頃刻之間。必須要足夠的實力，才配和流韶過招，過招越多，說明對手越強，流韶也會越興。

「娘親，打到二十招你就停手罷！」師清漪在遠站著，喊道：「一！」

流韶和神打鬥時的影都太快了，一團白影與一團黑影在花海中極速掠過，師清漪這時候年紀太小，其實很難看出們到底是怎麼出招的。

就是瞎喊，想要快點喊到二十。

「二！」眼見花海中兩人繼續過招，師清漪喊得非常快：「三！」

還經常跳著喊，比如明明要說五了，非要跳過去，變六。

流韶急速掠來，影又在神面前消失了。神屏氣凝神，仔細判斷流韶的方位。

下一瞬，神覺到什麼，猛地抬頭看去，巨闕往上一架。

流韶的影從上空墜落。

就像是上位者在頂端俯瞰，猶如神祇降臨。整個人已經為了一個讓人恐懼的概念似的，四周狂風洶湧，的模樣更是讓人難以窺看到。

只能覺到寒籠蓋下來。

流韶雙手背在後，踩在神以雙手架住的巨闕上，似風輕盈，笑意更是溫，問神道：「便以瑾兒報數的那個標準，你能到二十麼？」

「可以更多。」神子被得往下去，不過還是撐著巨闕，平靜應。

「你覺得能到多？」流韶飛掠開的同時，抬腳一勾，朝巨闕去。

如果這一勾躲不過，巨闕就會被踢飛出去，神自己果斷鬆了手，在流韶迫近的前一瞬，自己抬將巨闕往上一踢，巨闕凌空拋去，流韶並沒有踢到巨闕，而是與神的猛地撞去。

如果真的與流韶撞上，這無異於螳臂當車。神趕在撞上之前，收回來，輕踏起躍，接過空中的巨闕，翩然落在花叢之中。

在流韶面前，不管過多招，神主要還是以避讓為主，這樣才能在不傷的況下在流韶手中過更多招。不需要贏流韶，戰鬼本就是為戰而生，更何況流韶是藐視眾生的存在，自知本就贏不了。

「我不知。」神提劍在手，道：「但我會撐到更多。」

流韶越發笑得歡：「那便讓瑾兒報數。你若到五十，我們朋友，你若到一百，我請你吃飯，你看如何？」

「好。」神淡道。

流韶話音剛落，早已如風掠過來。

兩人再度斗在一起。四周圍都是勁風呼嘯，無數猩紅花瓣被勁風捲起，在空中盤旋，真正的強者之局，快到幾乎看不到彼此的形。

「三十九！」師清漪在遠焦急大喊：「四十三！」

流韶的影幾乎難以辨認，只能聽到在風中笑道：「瑾兒你跳得太快了！」

「五十！」師清漪喊道：「娘親，朋友了！」

流韶沒有料到一個凡人居然能與打架打這麼久，渾的意逐漸開始上涌，即使師清漪喊了五十，也沒有停手，反倒說了聲：「我想請吃飯！打到一百！」

師清漪一怔。

跟著立即道：「六十！」

師清漪在那胡報數，流韶這下連報數也不怎麼聽得進去，渾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神上，神呼吸也逐漸加快，為了能夠之後順利地陪在師清漪邊，在流韶面前幾乎是拼盡全力。

後面師清漪的報數報，早已過了一百，可流韶與神依然還是沒有停下。流韶到了強敵的存在，自然不會罷手，之前還留了許多餘地，只是隨便打打，畢竟對而言神只是個凡人，現在卻早已改觀，出手越來越快，也越來越重。

神在這種流韶放開的威之下，漸漸覺到了吃力，不過還是能勉強應對。

四周花瓣飛旋，神握著巨闕的手已經開始發抖了。

流韶卻是越戰越酣，越戰越恣意。

是當之無愧的最強戰鬼。

流韶隨手一抬，無數花瓣瞬間凌厲起來，上面似裹著一層寒霜，朝神掠去。看著只是花瓣，但神看出這些花瓣上裹著流韶的氣刃，這麼多花瓣迎面掠來，只能以巨闕挑開。

無數花瓣著鋒刃散開了來。

但還有一些花瓣實在難以避開，神急之下，抬了手，頓時有幾條紅線縱橫錯，在半空中扯一張網，將那些花瓣盡數攔下。

神收了紅線，口起伏劇烈。

流韶發現了剛才用紅線的舉，眼中一亮，停了手，笑道：「你特別好！」

神一時難以接話，只得繼續調整自己的呼吸。

「我還要與你打。」流韶看著顯然是興了起來，似乎從沒想到，會遇到這麼一個能夠與過這麼多招的人。尤其是神剛才的紅線，實在覺得有趣。

「流姑娘，可……可以請我吃飯了麼？」神聲道。

「我請你去我家做客。」流韶笑道：「不過我們再過最後一招。」

說著，低了頭。

再度抬眸之間，已經變為了一雙戾戾紅眸。

四周圍也像是狂風驟劇，無數花瓣飄起來，在空中飄浮著，那麼一個瞬間，似乎定格在那。

神看見流韶的紅眸，呼吸更加難以穩住。聽師清漪說過，流韶很會開紅眸。

除非流韶認真了。

飄浮在空中的花瓣定格了片刻，突然在一瞬間化為齏，紛紛揚揚，似沫子灑落下來。它們落在了神上，染紅了的白。

師清漪在遠覺到了空中的花瓣化為塵，下意識覺得不對，趕往流韶那邊跑過去。

等看到娘親雙眸似，邊還掛著笑意，趕撲過去抱住了流韶的：「娘親，不要用紅眼睛打！不要！求求你！」

流韶低下頭來，看著師清漪。

「娘親，求你了！」師清漪眸子裏含著淚，水汪汪地抬頭看，似一塊粘糕黏在流韶上，拉著不放手。

流韶沒有吭聲，只是抬手了的腦袋。

「娘親，我了。」師清漪趕換了個說法：「我們回家吃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