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免有些不可置信, 慌地向晏希白走去，步伐凌，挽上他的手, “殿下，你說你都想起來了？”

　聲音都在抖, 最終哽咽著說：“不要騙我。”

　晏希白張開雙手, 將摟在懷中，頭埋在舒脖子上, 貪圖的每一寸, 沒一寸氣息，他說：“那日父皇盛怒，下旨要廢黜太子，蕭丞相拉著我在宮殿前跪了一夜，不斷磕頭, 也沒能等來他的回心轉意。”

　“那些狗仗人勢的宦，摔壞了舒送我的小金，還怪氣讓我趕快搬離東宮。”他說著說著, 便握了拳頭，手中青筋暴起, 語氣也格外的冷。

　“天好黑，風好大, 我搬到這個破破爛爛的王府，又遭人陷害吃了些不干凈的東西, 還好侍衛及時趕來，出了毒藥, 當晚卻高燒不退。”

　“渾渾噩噩, 我想著會不會就這樣死了, 可我明明還沒來得及迎娶舒。從小到大肖想了無數次的事，到頭來怎麼能含恨而終！”

　舒拍著他的后背，安道：“殿下，我在呢。”

　“荒唐大病一場，枕中一夢黃粱。前世那些記憶發瘋似的涌腦海，生前后紅白事，空余恨，嗟嘆蘭因絮果。還好，還好，哪怕再痛苦不堪，我都想起來了，爬盡地獄十八層，上窮碧落下黃泉，舒，你知道的，我必須重回過去，再見你一面。”

　這會兒只覺得鼻塞得難，眼淚止不住留了出來，整個人都好像泡在了酸水中，皺酸到不行。回過神來，帶這些小鼻音，張地問道：“殿下，那你子可好些了，可還有余毒？”

　晏希白用袖子替小心翼翼去了臉上未干的淚痕，又忍不住親了親的角，漉漉，黏糊糊的。他在舒耳邊，委屈地說：“嗯，好了，就是還有些虛弱，聞到油腥味便想吐，一連好幾日只能吃素，你，都瘦了好多。”

　舒還能怎麼樣，只能哄著說：“我過幾日找人把院落里里外外翻新一遍，再聘個手藝好的廚子，把我庫房里那些燕窩人參靈芝燉了，給你好好補補。”

　他笑道：“你養我啊？”

　雖然他量比自己高出許多，如今卻像個小貓兒一樣依偎著，沒聲好氣地說：“有銀子不給你花給誰花！”

　又繼續埋汰道：“被人陷害了就揪出來，狠狠報復回去啊，晏希白，難道留著一口惡氣自己著啊嗎？讓你當老好人，現在太子都沒得當了吧。”

　“嗯，會的。”這話倒是分不清喜怒哀怨。

　兩人一起在榻上坐下，舒摟著他的腰，悶聲道：“晏希白，說說上輩子我死后的事唄，還有你到底用了什麼妖法，又許了什麼承諾，才有如今這般機遇，逆天改命，回溯時。”

　他說：“我曾經想過，要是你走后，我便吞藥自盡，一死百了。可你扇了我一掌，生生又將我罵醒。”

　“舒，我一直都記著你的話呢。守疆土，輕賦稅，重民生，重農抬商，新修水利，人人都夸我是一個好皇帝，我卻再也沒有機會與人攜手共赴盛世。”

　“我想你，發了瘋的想你，勞累與思念像是無形的巨山，得我不過氣來，我不敢松懈，不敢一個人靜下來，一想到我們蹉跎了半生，肩而過的那些年月，便難死了。”

　“那些老大臣，一個個在朝堂上碎了心，磕破了頭，說國不可一日無儲君，讓我多納幾個嬪妃，為皇室開枝散葉。”

　舒沉著臉，問道：“所以呢，殿下娶了幾房娘，坐擁江山人，再怎麼深我也不過只是心頭那抹白月，早早忘了好紅塵。”

　他連忙握著舒雙手，目灼灼看著，“不是的，我說我子弱，早年傷了本，我在床上不行。所以一直把五弟養在側，教他君子之禮，帝王之道，將他培養為一個稱心如意的儲君。”

　“我啊，勞累奔波了幾年，子愈發虛弱，只好退賢讓位了。”

　“直到，小皇帝羽翼漸，再也不需要我這個庇護他的兄長，甚至在旁人的比對聲中，如同現在的父皇一般，忌憚，害怕。最后我一心求死，他親自手，利劍刺破我的膛，舒，我終歸是回來找你了。”

　舒心中只剩慨然，皇權相爭，弟弒兄，天家真難料。縱是憤懣，縱使不甘，他們這輩子長長久久，便好。

　“上輩子臨死前，你塞我手里那塊玉佩是怎麼回事？”

　“老國師送的。”

　想了許久，追問道：“為什麼它跟著我重生了？”

　“子不語怪力神，誰知道呢，自從你走后，那老國師就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一個瘋子罷了。”他含含糊糊什麼也沒有說清，卻又重新親吻舒，企圖讓意迷，好蒙混過關。

　舒推著他，“晏希白，你還沒喝藥呢，都快涼了。”

　他目不轉睛，手將桌子上的草藥端到面前，一口氣悶了下去。

　他湊過來想要繼續，卻再次被舒推開，“晏希白，你一苦味兒，我不了！”

　他暗自神傷了一會兒，吃了顆餞，便又親昵地纏了過來，甜膩膩的味道在口中散開，舒像是了水的魚兒，干涸到就要斷氣，拽住晏希白的角，慢點，輕點，真的要不過氣來啦！

　晏希白面紅地放開了，明明前不久還是頹唐憂郁，如今卻像枯木逢春一般。

　舒著氣，說道：“殿下好好歇息，莫要玩鬧了。”

　他說：“舒，可是你分明還欠我一個房花燭夜。”

　舒到直接捂住了他的，生怕他說出些惱人孟浪的話來。“晏希白，還有三四個月才能完婚，你別再胡說了！”

　他說：“這不一樣的，上輩子欠的債怎麼能留到今生償還。”

　舒聽到這話，心中好像塌了一小塊，罷了罷了，任他索求，只要是他，就好。

　他那雙漂亮的眸子，盛滿了意，水瀲滟呆呆看著，眼前人是心上月，是追逐了兩輩子的戚舒，是他執拗到底，孤注一擲迎娶的新娘子。

　他起將所有門窗關好，床榻上的帷幔也悄然落下，親吻，，意上涌，秋風也比春風多，白日亦比夜晚溫。

　濃之時，舒卻抵著他的膛，想要開口阻止：“殿下，殿下，你大病初愈，子還未康健，實在不宜……”

　他悶聲道：“不行。”

　“娘子，求求你，可憐可憐我，我要。”

　舒不住，摟上他的后頸，閉上了雙眼。

　踮起腳尖夠月亮，月亮淪陷，歡愉無邊。

　太下山，鼓樓的鐘聲響起，舒看著皺的裳，還有坐在床榻上迎風咯的晏希白，狠下心腸，“殿下，我走了，過幾日再過來看你。”

　他小聲問道：“娘子，明日可好？”

　“不好！”氣鼓鼓地摔門離去。

　恢復前世記憶的晏希白，終歸是有些不同了的，患得患失，也更加喜歡黏人。他好像開始變得懶懶散散，無心政事，事實上圣人疏遠，他也確實了許多機會參與朝政。每日上了早朝，去書省逛上一圈，翻了翻文書，全是些閑事，隨便給幾個小員安排了政務，便滿京城尋找舒，猶如一個人形香囊，非要你掛在上，不離不棄。

　但他做起事來，依舊氣定神閑，萬千算籌皆在鼓掌之中，好些個潑他冷水，蓄意構陷的員都悄無聲息落了難，先前那些囂張跋扈的宦見了他，都兩戰戰，往地上一跪，磕頭高呼：“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日子久了，便有人忘了他兩都是狠角，各種千奇百怪、不堪耳的流言蜚語便就此傳出。竟然有人會覺得未來夫君了廢太子，這些不流的便都能一頭，平日里大街上，宴會上，遇見了居然埋汰，“哎呀，有的人啊，離開長安之時，還是準太子妃，誰料回來之后，天翻地覆，恐怕天生便是注定沒有那個命咯。”

　“說不定問題就是出來自個兒上呢，上一任未婚夫君還是楚家的小將軍，誰料那小將軍竟對這個打小的未婚妻嫌棄得不行，后來好像是跟一個啞醫私奔了，你說這可不可笑。”

　“不說了不說了，以前太子殿下容貌俊，又端方有禮，溫潤如玉，京中不娘子都盼著能得他搞看一眼，可他現在啊，一朝落了勢，便天天圍著戚娘子轉，生怕戚家悔婚，到手的妻子也飛了哈哈哈哈。”

　舒翻了個白眼，實在忍不住，一盞熱乎乎地茶水便潑了上去，那小娘子咋咋呼呼道：“哪個狗東西，不長眼呢！”

　舒氤氳著怒氣 罵道：“是你這個狗東西不長眼，天家嫡子可是容你非議的？我戚家在京中什麼地位，誰人不知，真以為我需要如同你們這般，找個有權有勢的糟老頭子，維護那點僅有的面？太子殿下才能出眾，賢名在外，便是遭了廢黜也不到你們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