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埋在地下的神。

　這況實在太悉了, 蕭矜予的第一反應，就是污染。

　暫時不知道那個藏在地下的神是不是污染，但蕭矜予不敢大意。他迅速聯系用戶委員會, 說明任務進展。

　李笑笑接到蕭矜予的電話也大為驚訝，立刻通知清除小隊。

　“比山區與中都市區中間隔了十幾個污染區, 但是幸好，現在通往比山區的地鐵還在正常運營時間。”寬敞空曠的會議廳，聰明干練的人作電腦，將任務詳細說明制作表發送給清除小隊。放下鼠標，目嚴肅：“大約一個小時，清除小隊的人就會抵達康定花園。蕭矜予，麻煩你時刻匯報任務進展。”

　“好。”

　清除小隊的員需要一個小時才能抵達現場, 蕭矜予也沒有浪費時間。

　雖然中都市連續出現兩個高級污染的可能極低, 但凡事都必須以防萬一, 要謹慎小心。方直接下達指令, 比山區各大派出所的警察們全部出，疏散康定花園以及周圍另一個小區的居民。

　王警萬萬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會這麼嚴重。

　這位年輕警察接到上級通知, 焦急地問道：“蕭先生，這次的事件真的和輻泄有關？”

　蕭矜予輕輕點頭：“康定花園離輻殘留區太近, 現在還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必須立刻疏散人群。”

　“收到！”

　華夏方的任務執行速度向來很快, 不到半個小時，康定花園的居民全部被疏散離開。

　彎月高懸中天, 漆黑深邃的夜幕下, 清瘦秀雅的青年左手拿著一只鐵鍬，神平靜地站在3棟樓的大門外。他的旁, 一個穿著風、面戴口罩的整個人匍匐在地。臉頰著滿地塵土，閉上眼細細聆聽。

　良久。

　“咚咚、啊啊的聲音間隔時間越來越長了。”

　狗狗俠抬起頭，出擔憂神：“它好像又要即將陷‘休眠期’，不再發出聲音。”

　蕭矜予皺起眉頭：“現在往哪個方向鑿？”

　狗狗俠再趴下去聽了會兒，起子，指向西南方向十米的一垃圾理站：“那附近。聲音力那邊更近。”

　蕭矜予二話不說，拿起鐵鍬，用力砸向水泥地面。

　這座四十多年前建造的老小區，地面材料早已有所松。三級用戶強大的力量一鑿下去，細碎的水泥石塊立即分崩瓦解。鑿出一個深約一米的小坑后，狗狗俠再次趴到坑底，聽起靜。

　聽靜的頻率越來越慢，因為那個發出聲音的東西也逐漸不再吭聲。

　鋒利的鐵鍬將康定花園砸出一個個斑駁坑后，兩人站在小區花園的南角。這一次，狗狗俠足足聽了十分鐘，滿臉失地抬起頭，一邊了臉頰上沾到的臟泥，一邊道：“聽不見了。”

　視線在一的土塵上停了停，蕭矜予道：“沒關系，已經大致框出了一個范圍，應該是在這個小區的西南面，甚至往外。等清除小隊的人來了后，直接從這個方向往外搜索就可以了。”

　康定花園不同于康新中學。

　爬山虎事件中，宿九州非常確定邏輯因子的異常只和這所學校有關，異常范圍框死在校園。而這次的神，它并沒有顯現出任何邏輯鏈效果，它只是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狗狗俠利用自己的邏輯鏈，將神的位置確定在康定花園的西南方向。這已經大大降低了搜索難度，給出了一個搜索范圍。

　從地上爬起，利落地拍了拍上的泥土，狗狗俠道：“那我的任務就算完啦。”

　蕭矜予：“嗯，任務獎勵會通過用戶委員會給你。”

　“謝啦。”過了會兒，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狗狗俠眼神閃躲，鼓足勇氣才道：“……有件事，拜托你一下。”

　“什麼？”

　“你已經知道我是個生，而且我的邏輯鏈的因是‘狗狗坐’……這事，你別告訴任何人！”

　“……”

　沉默許久，蕭矜予抬眸著眼前堅定糾結的。他突然問：“你是什麼時候覺醒邏輯鏈的？”

　“啊？”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但說出去也沒什麼，狗狗俠道：“去年3月。”

　蕭矜予：“C4873-狗狗俠。你已經覺醒一年半了，現在是個二級用戶，排名4873。”

　狗狗俠警惕起來：“怎麼了？”

　“你的邏輯鏈其實很強。”

　狗狗俠頓時不著頭腦：“？？？”這是在夸我？

　蕭矜予聲音冷靜：“一到三級，整可以算作一個大分段。你能夠升到二級，說明你就有很大機會升到三級。而且已經一年半了。邏輯鏈不會永遠停在那等你升級，全球每年有8000用戶死于邏輯崩潰。其中七，都是一級用戶。但不是說，其他級別的用戶就不會死亡。”

　冰冷的夜風中，青年低雅平緩的聲音沒太大起伏，如拂過平整湖面的微風，淡漠沉靜。

　蕭矜予淡淡道：“——保持思考。”

　狗狗俠怔在原地。

　蕭矜予卻沒有再多說。

　他與這位狗狗俠非親非故，只是因緣巧合，才一起完任務。

　這個孩很堅強也愿意吃苦做事，只是有一個最大的缺點：不愿直面自己的邏輯鏈。

　恥于展示自己的邏輯鏈，害怕被別人發現自己的用戶ID是這樣的名字。這只是一個外在表現，其實這樣的心理注定了，不會費盡心思地思考自己的邏輯鏈，因為下意識地逃避。

　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接自己的邏輯鏈，你怎麼會去思考它，如何升級？

　手機嗡嗡響起。

　寒風吹過清冷的眼，蕭矜予低頭看向屏幕。

　……

　“他們到了。”

　***

　康定花園神的挖掘，必定不會像一周前挖掘爬山虎那樣，效率極高。

　比山區現在是一個居住區，用戶委員會的資源大多集中在市區。他們只臨時調取到五臺重型挖掘機，再加上王饕、趙狠帶來的異探測儀，十幾位隊員一到現場，立即尋找起那個深藏地下的神。

　同樣的工作曾經做過一遍，就會輕車就。

　不過十分鐘，眾人就排除了康定花園部：這個神并不埋在小區。

　“如果真是污染，那蕭矜予，你和污染還真有種特別的緣分。”黑皮漢子手里拿著平板電腦模樣的探測儀，忍不住慨道：“正常來說，污染都在污染區，出現頻率大概是三個月。就是每三個月，我們小隊會發現一個新污染。而你連續接取兩次任務，都發現了新的污染……真神奇，你和污染真有緣啊。”

　“……”

　蕭矜予低頭看了眼自己黑屏著的手機。

　他好像看見了一個貧嘚瑟還炫的小機人。

　蕭矜予面不改，義正言辭：“爬山虎那次是宿上校的問題。他希我去接取的那個任務。”

　趙狠愣了下：“也是。真別說，宿上校也和污染蠻有緣分的。”

　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趙狠道：“對了，海都市那邊確定了，讓我們明天就去協助調查。”

　“現在中都市剛發現一個疑似污染，”蕭矜予微微蹙眉，“我的任務也沒有完。”

　誰料趙狠嘆了一口氣：“他們急的，因為出了點事。”

　“嗯？”

　“一個五級用戶失蹤了。”

　趙狠語氣無奈：“A55-豬豬香波，你可能聽過他的名字。半個月前就是他協助駱隊長，抓捕了神圣獻祭。當時海都市的五級用戶至有三個，但是只有他接取了任務，因為沒有人愿意牽扯進兩個五級用戶的戰斗。當然他也是有條件的，他的家人生病了，不是錢的問題，是需要找到全華夏最好的醫生。所以他需要方的幫助。”

　蕭矜予自然知道豬豬香波。

　腦中靈一閃，毫不猶豫的，蕭矜予問：“他是在張海象越獄那幾天失蹤的？”

　趙狠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蕭矜予：“他是高級用戶，而且是第一個沒在排行榜上匿名的高級用戶。我記得張海象越獄那幾天，他突然從A54掉到了A55。”

　趙狠：“你猜得沒錯。豬豬香波是在張海象越獄的第二天，神失蹤的。”

　蕭矜予挑起一眉：“時間這麼準確？”

　“因為海都市那邊已經確認了豬豬香波的真實份。很巧，他和你一個姓，也姓蕭，蕭斯年，才十五歲。他媽媽是肺癌晚期，一直住在海都市第一附屬醫院的腫瘤科。張海象越獄的第二天，突然，豬豬香波就失蹤了。

　“一開始醫院那邊還以為是回家籌醫療費。因為豬豬香波失蹤前和同病房的病人家屬說過，要回家拿錢。之后海都市對所有境用戶進行大篩查時，也發現沒聯系上豬豬香波，但只以為他想瞞份，不想暴自己。海都方對豬豬香波放心的，這個用戶從來沒做過違法犯罪的事，還會接任務幫忙，就沒特意再去找他。”

　趙狠無奈道：“你就說巧不巧。醫院也很忙，過了兩天才報警失蹤，這段時間派出所也忙于幫助用戶委員會，尋找各個藏在海都市的用戶。這中間已經耽擱了三四天，等后來委員會發現豬豬香波失蹤，也確認他失蹤時，就已經是昨天了。”

　世界上就是有許多巧合。正好海都市用戶委員會這段時間忙于理張海象越獄、審判法庭被取的事件，于是過了一周，才發現一個五級用戶失蹤了。

　趙狠：“豬豬香波畢竟是五級用戶，醫院的監控視頻顯示，他進開水房后，就再沒出來過。況急，所以明天我就和你一起去海都市一趟。這邊的任務只能麻煩隊長了。說起來，我們上次去海都市，好像就在一個月前吧。”

　蕭矜予輕輕頷首：“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沒有一個月，我們是上個月12號凌晨到的中都市。”

　“哦對，是12號，還差幾天才一個月。”

　……嗯？

　青年微微瞇起眸子。

　蕭矜予拿起手機，打開長腦APP上的任務列表。

　[……11月12日下午3點，第三次出現狂吠現象。]

　康定花園出現第三次狂吠現象時，原來他正在海都。

　三點……

　這個時間，他正和趙狠來到咖啡店，并抓住了張海象。

　手指不自覺上，蕭矜予思索片刻，他打開備忘錄。

　[004，豬豬香波現在還活著嗎？]

　【嗷爸爸！】

　【我看看……活著呀~】

　【爸爸麼麼（づ￣3￣）づ】

　【什麼時候能帶我回家看看呀。】

　[……大概還要一段時間。]

　【哦，好吧( =·ω·= )】

　……

　豬豬香波還活著。

　失蹤這麼久一直沒死，說明兇手并不想立刻殺死他，他短期也不會死。

　“蕭先生。”

　清脆稚的聲倏地響起，蕭矜予一愣，他轉首看向后的孩。

　趙狠聽到聲音也頗為驚訝，他聽說有個二級用戶協助蕭矜予來執行任務，但他沒想到還是個孩子。

　臉龐藏在嚴的口罩后，狗狗俠定定地看著眼前的青年。

　蕭矜予：“有事嗎？”

　默了默，狗狗俠：“我只是個二級用戶，污染什麼的還是危險的。我的任務已經完了，能走嗎？”

　這很合理，狗狗俠本來只是來協助調查的，并沒有分到太多獎勵。而且已經確認那個神不再發聲，不至于要一個用戶強留下來，繼續尋找。而且蕭矜予明天也會離開現場。

　“可以。”

　狗狗俠：“有件事我覺得……你說得對。”

　蕭矜予疑地抬起頭：“什麼事。”

　“我的用戶ID是很奇怪，可是它是我的邏輯鏈。這是我的邏輯鏈，它就是我，我就是狗狗俠。”聲音逐漸響亮，孩眼神更加明亮堅定，抬起手，拉著口罩帶子：“就像你說的那個雖然ID也非常奇怪，但依舊果斷自信的朋友一樣，ID不重要，我也沒什麼需要害臊的。你朋友能提升舞技，我也會變得更強。”

　嘩啦摘下口罩。

　長相清秀的孩似乎只有十四五歲的模樣，終究只是個孩子，癟著大聲道：“我先走了，以后有事再聯系！保持思考！”

　蕭矜予也沒想到狗狗俠突然下定決心，還一下子從畏手畏腳，變得這麼狂放自信。

　……人的心思是真不好猜。

　“這個用戶狗狗俠？”

　迷茫壯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蕭矜予一怔。

　趙狠撓著腦袋：“這是什麼意思，以前以前覺得自己的ID難以啟齒，很不好意思？哦對了，說的是你哪個朋友啊……舞姬，污跡？”

　趙狠哈哈大笑道：“齊思敏和李小同的ID你應該不知道，除了我以外，你還認識什麼ID比較奇怪的朋友麼……額……”

　聲音戛然而止。

　四目相對。

　蕭矜予：“……”

　趙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