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寂靜的房間, 斗篷走到窗前，將厚重的窗簾拉上。霎時間，濃郁的黑暗充斥著整片空間, 空氣靜得針落可聞。蕭矜予和趙狠坐在空曠房間中央唯二的兩把椅子上。

　“噠噠——”

　夢想家走近了。

　“當事人查看自己的回憶，我的建議是自己搖響鈴鐺。”

　蕭矜予聽到旁有一陣短促的破風聲, 很快，坐在他旁的趙狠輕輕嗯了聲。他抬起手仿佛拿住了什麼東西，下一秒，趙狠問道：“直接搖就行了嗎？那我開始了。”

　“叮鈴鈴！”

　刺耳尖銳的手搖鈴聲驟然響起，蕭矜予猛地心臟一停。

　這聲音還未停息，連續三聲清脆的鈴響，趙狠一只手搖著鈴鐺, 另一只手抓住蕭矜予的手。兩人連接, 黑暗中他們無法看清那只正在搖的鈴鐺, 可一巨大的吸力自鈴鐺沖向趙狠, 再通過兩人相握的手，沖向蕭矜予。

　轟！

　好像被人用力地直面打了一拳，蕭矜予腦子一懵, 上向后仰倒，腰部靠椅背。

　三道鈴鐺聲戛然而止, 夢想家的邏輯鏈卻沒停息。

　同一時刻，一幅幅炫目的畫面立即從兩人的眼前閃過, 如走馬燈般迅疾地從兩人的視覺神經上延開去——

　這種奇妙的驗是蕭矜予從未有過的。

　不是單純地以一種旁觀者的視角，看電影似的去看某個人的記憶。而是整個人臨其境！

　2043年3月29日, 那是個周日, 是春來最熱的一天，最高溫竟然高達29攝氏度。

　他清晰地看見穿過云層, 細小的塵埃顆粒在空氣中形一束束丁達爾效應；他也看見汽車在馬路上奔馳，尾氣沖飛路面上的枯葉沙粒。

　從這一天的早晨六點，到晚上六點，趙狠一整天12小時的行程，被制作一份短暫的時間回憶，在兩人眼前猛然流逝。

　仍是大學生的趙狠先上了一早上的課，下午趕往桑舞班。

　——他沒有穿超短。

　他穿著正常的七分，跟在老師后面仔細學習每一個舞蹈作，盡力地扭軀。

　男汗水的味在寬敞的練舞房里悄悄充盈，才一級的桑不穿著，周圍的五個同學和他跳著一樣的作。再加上面前的老師。

　一共六個人。

　每個人都沒察覺到這里有位用戶，也沒有人陷這條潛力極強的邏輯鏈里。

　……

　桑沒有開啟的跡象。

　……

　等等！

　忽然，蕭矜予和趙狠同時驚住。

　片刻后，趙狠走到墻邊，打開電燈開關。

　燈頃刻間灑下，蕭矜予抬頭，只見黑皮漢子滿頭大汗。他的眼神驚惶不定，也微微。半晌，他也抬頭看向蕭矜予，出苦笑：“……那個背影，是凌蕓蕓麼？”

　蕭矜予默了默，語氣肯定：“是。凌蕓蕓出車禍時，穿著一件白薄外套，灰打底瑜伽。高大約165，重100斤。那個背影和很像，而且在你的余里你也看見，似乎是走進了隔壁瑜伽班大門。”

　兩人四目相對，都沒有再開口。

　在發現凌蕓蕓死亡前和趙狠有過行蹤集后，眾人雖然沒有懷疑過趙狠，但是他們都發現了一個問題：趙狠和凌蕓蕓第一次真正的集并不是29號，而是一周前的22號。可是22號當天凌蕓蕓沒有發燒，反而是29號，突發高熱，并意外去世。

　趙狠從來沒有主開啟過邏輯鏈，可凌蕓蕓為什麼22號沒有到桑影響，反而直到29號，才被桑影響，導致發熱？

　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蕭矜予站起：“‘第三者邏輯鏈’如果想要發，可能需要用戶與被害者達到一定的距離。”

　趙狠點頭道：“甚至還可能得有一定的‘目接’。”他嘆氣道：“22號的時候，我可能沒有出去上廁所，沒看見凌蕓蕓，和距離也夠遠，所以‘第三者邏輯鏈’就沒被發。”

　蕭矜予向他：“趙哥，剛才在你的記憶里，你是外出上廁所，正好見從電梯里出來的凌蕓蕓。于是你們一起在走廊里行走，走在你的前方，最近距離和你是……”他回憶了下，“大概三米。并且你看見了。當然，沒看見你。”

　趙狠：“對！”

　蕭矜予總結道：“那現在‘第三者邏輯鏈’的作用大概就是——

　“第一，一旦進某條邏輯鏈，‘第三者邏輯鏈’會讓害者死亡率達到百分百。

　“第二，當害者與某位用戶有過面，距離暫定為三米，加上視覺接，那麼害者就會自被捕獲進該用戶的邏輯鏈——即使該用戶并未主開啟邏輯鏈，且并不知曉自己的邏輯鏈被迫開啟了。在此況下，害者也會因各種況亡。”

　……

　兩人離開房間。

　趙狠將破舊的手搖鈴遞給夢想家，然而夢想家卻沒有手去接。藏匿在寬大的黑斗篷下，聲音低：“不用了，它已經壞了。”

　趙狠：“啊？我搖的沒很大力啊。”

　蕭矜予詫異地看向趙狠手里的金手搖鈴，很快，他的目在手搖鈴頂部兩條細微的裂痕上停住。

　夢想家：“這種道都是一次的，當你們看過記憶后，邏輯鏈走完因果，它也自銷毀了。”

　趙狠撓了撓腦袋，也發現了手搖鈴上的裂痕，只得將鈴鐺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

　夢想家沒多說，又輕聲囑咐了幾句，大多是讓趙狠好好休息，估計他還得做好幾天噩夢。

　“其實如果你能找一個用戶陪你共記憶，到的副作用也會小很多。”

　話音落下，兩人都是一愣。

　趙狠驚訝道：“共記憶？”

　夢想家稍稍抬頭，出半張：“你和大象舞徐啟關系好像還不錯。”

　“還行吧，不過什麼共記憶？”

　夢想家：“就是你和他一起進我的邏輯鏈，你們倆同時被讀取記憶。假設你要查看的是三年前的記憶，那麼大象舞就會被查看三年隨機某段時間的記憶。比如你要查看一天的記憶，那他就是查看三年隨機某一天的記憶。但是你們到的副作用都會減一半。如果你能找個五級用戶，甚至六級用戶幫你，副作用就會減更多，甚至沒什麼影響。”

　趙狠：“……”

　有這好事你不早說？！

　似乎發現趙狠滿臉的怨念，夢想家咳嗽一聲，解釋道：“但是這種況下，你們的副作用也是共的。”

　趙狠郁悶地剛準備開口，卻聽一旁的青年急促道：“什麼副作用也是共的？”

　夢想家頓了頓，看向蕭矜予。

　“就是說，你在承副作用折磨時，另一個用戶和你的‘恐懼幻境’是互相重疊的，你們兩人的幻境會不斷互換。一會兒你看見他最恐懼的東西，一會兒他看見你的。等同于是弱點共？同時這個還有個小的副作用。”夢想家補充道，“之后提取出的記憶，也是不斷重疊的。一會兒是你的記憶，一會兒是他的。”

　趙狠：“也不是不能接，說不定徐啟還樂意幫我的……”

　夢想家瞥了他一眼：“據我的經驗，你是定向提取某天記憶，可第二個用戶隨機到的記憶，一般都是他最不堪、最不想被人知道的那段。”說完小聲嘀咕了句：“……大概是我這條邏輯鏈的惡趣味。”

　趙狠：“……”

　夢想家攤攤手，理直氣壯道：“所以我沒和你說這個。因為看你的樣子，以你的人緣，應該沒有和哪位比你高級的用戶，好到能讓他主把自己最不堪的記憶給你看吧？”

　***

　“叮咚！”

　電梯開啟，宿九州走出電梯門，一個抬頭，只見青年站在長長的走廊盡頭，正微微仰首著墻壁上的壁畫。八個赤|||的天使男繞著圈，將披層白紗的|圍在其中。

　“清除小隊總部上世紀是法租界的商會洋房。”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背后響起，蕭矜予回過頭。

　宿九州：“外國人的藝欣賞，大概集中于人上，主要是只、有、人、。”

　蕭矜予收回視線：“在等你就隨便看了眼。”

　似乎是被某個詞到了，宿九州目停了停，落在青年上，驀地笑了。

　兩人一起走向大門。

　蕭矜予聲音淡定：“相對論怎麼樣了。”

　宿九州：“這才過去六天。還有七天。”

　蕭矜予抬眸掃了他一眼。

　13天。

　看來是真的打算把相對論上絕境，看看能不能從他上挖出更多幕。

　——這算不算一種變相的刑訊供？

　隨即他便否認了這個念頭。

　別說變相的刑訊供，對于相對論這種極度危險、對社會危害極大的罪犯，真正的刑訊供也很容易接。

　用戶早已離正常的社會系，對于擁有強大力量、且難以管束的人類來說，他們已經不僅僅是人。

　蕭矜予眼神游離，清俊臉龐上沒太多表，腦海里卻不斷閃回夢想家的那段話。

　『找個五級用戶，甚至六級用戶幫你……』

　……

　猛烈沉重的腳步聲從不遠傳來，打斷蕭矜予的思緒。他抬頭一看，只見蔣文濤焦急地大步走來，悉的場景讓他稍稍一怔，接著只見蔣文濤又走到兩人跟前。

　他先朝宿九州點了點頭：“宿上校。”

　接著，蔣文濤轉過頭：“蕭矜予，我覺那條邏輯鏈的用戶，現在真的可能在青州！就在一個小時前，我的朋友沖浪渣男，他又因涉嫌謀殺被抓起來了！當時他正在一家商場陪新朋友逛街，結果突然就有個男人在他面前打碎玻璃，用碎玻璃渣抹了脖子。他反應很快，立即沖上去救人，可是五分鐘前，這個男人還是搶救無效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