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客廳燈沒有開，清脆的敲門聲從黑暗深傳來。

　宿九州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

　應該是李笑笑來了。

　蕭矜予微微一愣:"李笑笑?"

　“忘了和你說了，半個小時前給我發了消息。王倩文的緒已經得到了徹底的穩定，這兩天一直在回憶自己收到包裹的那天有沒有遇到什麼特殊的人或事,可惜一無所獲。直到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終于想起了一件和往常截然不同的事。”

　***

　“我在上電梯的時候,應該是到了一個人的。

　“就是那天晚上，準確說是傍晚，我正常的買菜回家準備做晚飯，買的什麼我記不得了，幾點我也想不起來……應該是五六點，我猜。

　“我摁了電梯鍵......"

　“我們是老小區，這棟就一個電梯,所有人都從這個電梯上下樓的。電梯開的時候我沒想到里頭有人,所以就沒看,還在發呆。但我后來發現有人出電梯了,我就特意看了一眼。”

　.......

　“是個人。一個長得很好看的黑子人。”

　-

　唦唦的電流聲戛然而止。

　李笑笑關閉錄音筆，看向蕭矜予和宿九州：“況大概就是這樣。王倩文很肯定地說，在那天以前從來沒在小區里見過這個人。剛才我讓手下去你們小區調查了一下,走訪了整棟樓所有的居民，確認你們樓里沒有這麼個長得很漂亮的黑人,同時，他們也沒有哪個親戚朋友符合這個特征。”

　蕭矜予目微凜：“王阿姨的意思是,這個人只在那天出現過。此前此后，都沒再現。”

　“是。”

　“所以那幅《魚缸中的金魚》也是放在我家門口的。”

　這是一個肯定句。

　李笑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頭道：“這也是我們用戶委員會的初步推測。但事實如何,還得看有沒有其他證據。”

　蕭矜予面不由沉了下去。

　他從沒想過，《魚缸里的金魚》的主人,居然有可能是一個人。

　這幅畫不是通過快遞，而是被人手放到他家門口的。因為這幅畫，王阿姨才會被卷第三者邏輯鏈，遭審判之矛和第四視角的同時攻擊，最終導致雙目失明，至今都在醫院接治療。

　如果這幅畫的主人真是那位神的黑人，那麼極有可能，第三者邏輯鏈的主人……也是這個人。

　一個匿中都市某個角落，并無形中殺害數人的連環兇手，竟然是個人。

　宿九州忽然問道：“的畫像呢？”

　李笑笑：“我醫院前，委員會特意派了一個畫像師去九華醫院，據王倩文的描述盡可能地描繪出那個黑人的長相。”話音剛落，的手機響了一下。李笑笑拿出手機，點開消息：“喏，正好，畫像師把那個人的畫像傳了過來。”

　明亮的燈照在手機锃亮的防窺上，一時間有些反，蕭矜予和宿九州都沒能看清屏幕上的人。

　稍稍瞇了瞇眼，蕭矜予低頭，他屏住呼吸，看向手機上的那張照片。

　下一秒，他倏地愣住，刷的抬首：“背影？！”

　只見李笑笑的手機屏幕上，潦草卻生的鉛筆圖像上，赫然只有一個窈窕高挑的背影！

　李笑笑無奈地笑道：“之前沒來得及和你們說，對，只有一個背影。王倩文說，上電梯的時候本沒想到里面有人，所以當然沒刻意去看里面人的長相。直到這人出了電梯，才意識到有人，于是匆匆忙忙的，只能看到一個背影。”

　宿九州輕挑一眉：“但是王倩文說，這是一個很好看的黑子人。”

　只看背影，能確定這是個很好看的人？

　聽到這話，李笑笑忽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回想起白的醫院病房里，當說起這個人時，床上已經失明的病人倏然仿佛看見了一段好的回憶，沒有焦距的雙眼約地都亮了起來。當時，好像是這麼說的——

　“我不知道長什麼樣，可是真的很很。也一定是很很。”

　李笑笑眼神堅定，一字一句，重復了一遍王阿姨的原話。

　……

　“就是這麼多了。”將錄音筆又重復放了兩遍，李笑笑回憶一番，確定自己把所有細節都描述到位后。收起錄音筆，輕輕咳嗽了一聲。

　蕭矜予突兀地問：“你是不是了。”

　李笑笑：“？”

　清冷俊秀的青年神平靜地看，語氣隨意，仿佛只是隨口一提：“剛才說了很多話，看你也咳嗽了一聲。”

　李笑笑不大明白對方突然問這個做什麼，但要說的話：“好像是有點。”

　下一秒，青年突然起，餐廳里的椅子在木地板上發出嘩啦啦的刺耳聲。

　“那我去幫你倒杯水。”

　李笑笑：“……啊，好，謝謝。”

　短發負責人了下，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第四視角原來是個這麼熱心腸又細節的人？

　余里瞥到一個男人的影，李笑笑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只見餐桌的另一邊，也就是蕭矜予剛才所坐位子的左側，宿九州單手握著一只玻璃杯。修長瘦削的手指骨節分明，輕輕搭在頗有棱角的背上，正在喝水。他似乎心不錯，目一直追著青年的影，飄到廚房，角始終愉悅地勾起。

　察覺到李笑笑的注視，宿九州收回視線，笑意更盛，還饒有興致地朝舉了舉杯。

　李笑笑：“？？？”

　廚房里傳來砰砰砰的開柜子聲。

　李笑笑正一臉懵，很快，蕭矜予便拿著一碗水走了過來。

　……

　等等，一、碗、水？！

　李笑笑瞬間清醒。

　青年面無表地將碗放到餐桌上，道：“廚房里好像沒有杯子，只能拿碗給你倒水了。”

　李笑笑：“……”其實也不是那麼。

　在蕭矜予和宿九州奇怪詭異的目下，李笑笑迷迷糊糊地喝完了這碗水。將黑子人的素描畫像發給蕭矜予、宿九州一份，便拿著錄音筆離開。

　臨走前，道：“再有什麼消息，我會再通知你們。蕭矜予，用戶委員會也會幫你搜尋這個人的份，不過很有可能是個匿名用戶，能藏這麼多年，現在想找到難度極大。”

　蕭矜予輕輕頷首：“我知道。”

　“可惜了，其實王倩文應該是看見了對方的長相的，一定看見了。但是這個短暫的畫面并不存在在的記憶里。沒記住。”李笑笑嘆氣道：“如果沒有被第三者邏輯鏈捕捉，止與用戶接，只需要讓夢想家出馬取記憶，就能知道這個人到底長什麼樣。”

　李笑笑的提議他們早已想過，只是一切沒有如果，王阿姨已經被第三者邏輯鏈捕捉，無法與用戶、邏輯鏈接。

　李笑笑突然道：“我又想起來一件事，不過應該算是一件難得的好事。”

　蕭矜予：“嗯？”

　短發人笑道：“一個小時前，夢想家順利理清扎心者的因果，結束了扎心者的邏輯風暴。接著就昏迷了。王隊把送到邏輯研究所后，經過檢測，的生命征沒有問題，反而是的邏輯鏈于一個高度活躍的狀態。”

　宿九州驚訝地笑了：“看來夢想家和扎心者，確實是兩條非常互補的邏輯鏈。”

　“宿上校，你覺得夢想家有機會升到五級嗎？”

　“幾率大概為50%。”

　李笑笑皺眉道：“居然這麼低。”以為會高一點。

　宿九州：“的排名，一定會提升。”

　三人又說了兩句，李笑笑先行離開。

　大門在后啪嗒關上，干練的英站在電梯間里，一邊看著顯示上滾的樓層數字，一邊垂眸揣著。

　“哪里怪怪的……哪里呢？”

　的第六發揮了一半作用，很憾地沒能直探真相。

　走進電梯，李笑笑還在思考審判之矛和第四視角今天晚上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忽然口袋里震了一下。拿出手機。

　很快，接通了電話。

　開朗活潑的大嗓門男聲從聽孔里刷的傳出。

　“姐什麼時候回家呀。”

　“嗯快了。我信號不好，有什麼事，快說。”

　李小同無語道：“我就不能是關心你一下，問你什麼時候回家嘛。你都兩天沒回了。”

　李笑笑單手著口袋，想了想：“等會兒就回去，我正好忙完了，正在坐電梯呢。”

　李小同敏銳地問：“你不在用戶委員會？”

　組織部在用戶委員會的一層，一般來說不用乘電梯。

　李笑笑報了個小區名：“我來這個小區一趟，做個任務。”

　“臥槽這麼巧，姐，我在隔壁超市門口呢！你這個小區就在我馬路對面，你過來啊。”

　李笑笑蹙眉問：“你在那干什麼。”

　“還能干嘛，我和齊姐剛清除了一點垃圾。忙了一晚上，可累死我了。現在天還沒亮，死了，我們就在路邊小攤吃東西呢。你來嗎？”

　***

　天蒙蒙亮，東邊的天空有一淡淡的魚肚白。

　李笑笑走到馬路對面的超市門口，四張了幾秒，一下就看見了那個戴著鴨舌帽、激地高舉揮手的大男孩。

　沒有表地走過去：“又吃路邊攤，垃圾食品。”

　齊思敏無辜地舉手：“可別說是我帶你弟吃的，你弟自個人拉著我來的。別說，這家店的烤腸炸串味道還不錯，你要不要嘗嘗？”

　來都來了，李笑笑非常順暢地拉了椅子坐下，對不遠賣烤腸的大叔說道：“一淀腸、一純腸，你這還有什麼？”

　“手抓餅要麼。”

　“那來一份，不要香菜。”

　香噴噴的烤腸、手抓餅很快送上桌。李笑笑隨意地瞄了眼攤主，是個皮很紅的胖子，笑呵呵地把東西送上來后還問：“喝水麼，我這有飲料，可樂五塊錢。”

　倒也不是很貴。李笑笑：“那來三瓶。”

　李小同：“好耶，老姐請客了。”

　齊思敏也笑瞇瞇地說：“吃大戶，滋滋。”

　李笑笑：“……你倆就不能有點出息！”

　老板呵呵地笑著，紅蘿卜似的手指在臟兮兮的圍上了，跑到攤子屜里拿了三瓶可樂。

　李笑笑對自家這個弟弟十分恨鐵不鋼，看著他大口吃的模樣，終于忍不住道：“你就不能長點心眼，努力點，好好琢磨琢磨。你們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保持思考！保持思考懂不懂，你什麼時候能升級！”

　李小同：“別罵了別罵了，在努力了在努力了。”

　李笑笑：“哎！”

　又有人來買烤腸。

　老板吆喝著：“三塊五。”

　……

　溫馨濃烈的香在空氣中緩緩盤旋，上升，與初升的朝一起飛向天空。

　胖老板放下烤腸，慨道：“今天的也很燦爛嘛。”